第107章 誅心
“從前侯爺也問過諸如此類的問題,那時我已經說過原因。何況,這事跟我們現下所談的事情有什么關系?”
寧以卿冷冷開口,徑直走到房內中央的雞翅木圓形茶桌旁坐下,背對陸宴禮。
“我如今是在同侯爺就事論事,為何成了我對他們抱有敵意?大房幾次三番想要害你性命,難道不是事實嗎?侯爺此話,是要懷疑我的用心?”
陸宴禮見她已然是有些抵觸的姿態,略微想了想,又道:“不如這樣,我回答夫人的問題,換夫人一會兒回答我的問題,可好?”
寧以卿微微“嗯”了一聲,
“父親臨終有囑托,他要我承襲爵位,用這一世護住陸氏一族的榮耀與性命,我立過誓言,此生不會做出兄弟鬩墻、互相殘殺的事情。”
寧以卿難以置信,“哪怕他們動手要取你的性命,你都能不計較?”
陸宴禮深深看著她,“我曾說過,幼時兄長曾救過我一命,即便真的是他授意在我藥中下毒,也只算恩怨相償,此事在我這里從此揭過,再不提及!
寧以卿面上逐漸籠罩起失落之色。
陸淮之在十一年前就想過加害他,他揭過了。
如今坐實了大房給他下毒的事,他還是可以揭過。
自此,她也算是徹底認清了一件事。
陸宴禮是大度磊落的端方君子,而她,是帶著目的在黑暗中茍且前行的人。
果不其然,她與陸宴禮,這輩子都不會是能走到一條路上的人。
只不過在今日之前,她還曾經心存僥幸,陸淮之日后要對付的不止寧家,還有陸宴禮。如今大房對陸宴禮的殺心更是昭然若揭,她以為這層關系,多少能讓他與她站到一個陣營。
可如今,哪怕明知陸淮之一家想要他的命,他也仍舊可以輕輕揭過。
什么夫人,什么夫君,都不過是場彼此心知肚明的戲碼,若陸宴禮得知她要大房血債血償她與他這微薄得幾乎不存在的這場“夫妻”情義,又豈能同他們的骨肉親情相較?
到那時,別說站在她這邊了,只怕陸宴禮絕對不會對大房的事情坐視不理。
寧以卿自嘲一笑,陸宴禮態度如此明朗,只怕往后總有一天,他會為了大房與自己分道揚鑣也未可知。
倒也無妨,她兀自斟了杯茶水,原本她的仇,就是要自己報的,她也從未將希望寄托到旁人身上過。
只不過,畢竟各自為路,往后她與陸宴禮的相處就更要守著分寸了。
她要看好自己的心,不能再如同之前一般,數次莫名其妙地意亂情迷。
陸宴禮見她沒了聲音,似乎看起來也沒那么不悅了,只一個人在茶桌旁默默喝水,便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坐下,問道:“既然我回答了夫人的問題,那夫人能否也回答我的問題?”
“早就同你說過了,”寧以卿沉聲道,“大房數次羞辱我寧家,這口氣我不能忍。如此而已。”
陸宴禮微微垂下眸去,“或許我能換個問法,夫人,其實從知道我中毒開始,你心中就已經對大房存疑了吧?”
寧以卿不置可否。
“但你特地等到現在,叫來丘老先生,由他來證明我體內的毒也有大房的手筆,是想讓我對大房有防備之心,還是,夫人想要人證物證俱全,讓我一怒之下,能對大房做些什么呢?”
寧以卿啞然,瞪大了雙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她究竟有哪句話說得不對嗎?
身為他的妻子,她方才那番話完全是在設身處地地替他考慮,為他鳴不平,不是嗎?
當然,她承認自己有一絲小小私心。
陸宴禮知道她與大房不對付,若是她來說,陸宴禮未必會真信,但有丘鶴年在,足以證明那落回之毒是陸宴禮在侯府之時被下的她以為,借此機會,便能叫陸宴禮徹底認清大房的真面目,往后再不留情。
只有如此,日后大房出事,陸宴禮便不會再想著法子去替他們斡旋轉圜,才能真正獨善其身。
可是為什么,陸宴禮竟會覺得,她是想要借他的手去對大房不利?
寧以卿心中的委屈與憤怒一涌而出。
“我想要侯爺一怒之下對大房做什么?”她捏緊手中茶杯,難以置信地反問,“難道大房屢次加害于你,我身為你的妻子,就不該加以提醒嗎?”
“夫人當真只是為了提醒嗎?”陸宴禮看著寧以卿,緩緩出聲,“我想聽夫人一句真話!
寧以卿怒極反笑,“你原宥他們的所作所為,哪怕他們傷天害理,壞事做盡;而在你眼里,我無非是個挑撥你們兄弟感情的小人罷了!
“所以,你非要問清我與大房之間的恩怨,就是為了以防我會對他們不利嗎?”
陸宴禮面色愈發復雜,“我不是這樣想!
“那是什么?”寧以卿冷冷嗤笑一聲,“你方才問的話,難道自己忘了嗎?”
“你覺得我所言所行,不過是為了借你的手,泄我一己私怨而已,不是嗎?”
寧以卿眼中的疏遠之色愈發濃烈,她沉思良久,終于朱唇微啟,“罷了,侯爺如今還在解毒之期,我不該說這些事情費你心神,請移步床榻之上,好生休息吧。”
陸宴禮深深看著她倔強疏離的臉,忽然覺得心中好似泄了氣,他輕輕伸出手來,覆上寧以卿的手,寬慰道,“是我失言,只是我有太多疑惑,想向你求解罷了!
“侯爺管這叫求解?”寧以卿冷冷抽回自己的手,“這難道不是在誅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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