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地煞蛇
青緲吐血倒下的時候,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卻沒想到一覺睡醒,竟然全身輕松,精神飽滿,沒有半點不適。
胸口劇痛,吐血昏倒,通常都極兇險,很可能會要命。她估計青靈在引她入門時可能出了什么岔錯,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便略過不提,變相安慰地告訴青靈,“我現(xiàn)在覺得渾身有勁,精神特別好。”
青靈拿出從朝掌柜那里買的高價書,遞給青緲,說:“我差點惹出大禍把你害了,是朝掌柜救了你。一顆藥丸子,再加這本書和教我們識字,一共是五十顆地靈珠,因為是賒賬,要翻倍,我把你抵押在這了。”
青緲先讓地靈珠的價格驚到,隨即又釋然。命若沒了,錢又有什么用呢?能花錢保命,再貴也是劃算的。朝掌柜與她們非親非故,愿意讓她們先賒欠,既是善舉,亦是看好她們還得起。
一百顆地靈珠,折成銀子是一千萬兩,大滄國的國庫都拿不出這么多的錢,便是加上查抄律國公府也不夠。青緲猜測,地靈珠的價值應(yīng)該不是用黃金白銀來衡量的,在這里,金銀財物并不如外面那般值錢。
青緲翻開書,頓時愣住。上面的字竟是她沒有見過的,這字體說像狂草吧,偏它顯得格外端正,每個字都是一氣呵成,宛若游龍透著股瀟灑寫意的韻味。
她以前在西寧侯府時,極少出去走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在院子里以琴棋書畫為伴,臨摹過不少名家字帖,這樣的字卻是第一次見,驚奇之中又透出幾分喜意,忍不住在桌子旁坐下,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上面的字和繪圖細(xì)細(xì)觀摩。
初看之下,只是覺得字跡飄逸有道韻。
盯著看久了,便覺它仿似活了,在書紙上翩然起舞,化作一個個符號落到標(biāo)注的地方。
這些字,不僅對應(yīng)著每一個人體穴位,更像是一種引導(dǎo)。
如果說人的經(jīng)脈是水渠,穴位是池塘、湖泊,那這字所引導(dǎo)的便是水。它在告訴看書的人,這水該怎么走。可這似乎不是水,而是行氣?
青緲看入了神。她的左手拿著書,右手無意識地在桌子上照著寫畫,隨著她的手指緩緩挪動,周圍有一陣極細(xì)微的氣流匯聚到指尖,使得她寫下的每一個字都含有氣韻。
青靈見到這一幕,撓頭,心說:“我姐這是修煉入門了?”她昨天捅出那么大的簍子,擔(dān)心又出問題,跑下樓去找朝掌柜。
朝掌柜不在客棧,倒是朝悟道與一個十六七歲的紫衣少年正在大堂里喝茶聊天。
青靈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人身上的氣息跟她在西寧侯府遇到的宮裝女人,以及昨天來客棧住宿的壯漢一模一樣,分明是同一個人。他現(xiàn)在的這副面容比青緲還要美上幾分,五官長得格外精致,瑩白色的皮膚仿佛吹彈可破,微微帶笑上挑的唇,看著又好看又討喜,特別是那眼神,就像是清澈的小溪點綴上片片粉色花瓣,若不是那滿身屬于男子的陽剛之氣,她幾乎會懷疑這是哪里來的漂亮小姐姐。
好看,真好看!可這人成天變來變?nèi)サ模@么好看的臉,八成是假的,又或者是別人的。青靈心想,“你自己的臉見不得人嗎,成天頂著別人的臉。”可她跟對方不熟,對方愛怎么樣,她又管不著。
青靈問朝悟道:“小掌柜,你娘呢?”
朝悟道看到小胖魚就想到自己法相出竅在云霧山里修煉,讓她認(rèn)成山雞,還追了好幾個山頭的事,不愿理她,可又想到這里店里的客人,衣食父母,于是回道:“出去了。”
青靈又問:“什么時辰回來。”
朝悟道說:“不知道。”
這正說著話,朝掌柜便從街頭方向過來,不一會兒進(jìn)了店。
紫衣少年喊了聲:“朝嬸好。”
朝掌柜應(yīng)聲:“小衍來了啊,你們玩。”她又問青靈,“可是有事?”
青靈把青緲的情況告訴朝掌柜,說:“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擔(dān)心再出差池,故此向您打聽。”
朝悟道猛地回頭望向青靈,臉上的表情充滿震驚,還有點無語。小胖魚竟然連最基礎(chǔ)簡單的都不懂?他再想起自己在云霧山里竟然讓這么一條無知的小胖魚屢屢按頭欺負(fù),便氣不打一處來,恨恨地直磨牙。
紫衣少年自認(rèn)見慣風(fēng)浪,也不由得多看了青靈幾眼。小胖魚什么都不懂竟然能修煉到這種程度。
朝掌柜對青靈說:“上去看看。”
她跟在青靈身后,輕手輕腳地進(jìn)入房間,仔細(xì)觀察過青緲的情況,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待關(guān)上房門,隔絕了聲音,朝掌柜才告訴青靈,“你姐姐手里的那本書是教法相神通修煉入門的,上面的字是道文,是由有道行的人書寫的特殊文字。這文字,跟符箓上的紋路同出一源。”
青靈問:“朝掌柜的意思是指,這文字像符一樣?”
朝掌柜說,“差不多,只不過是功效作用不一樣。有道行的人畫出來的符箓,里面有氣韻流轉(zhuǎn),能夠演化神通法術(shù),達(dá)到驅(qū)邪解災(zāi)厄的目的。如果是沒有道行的人畫出來的符,徒具其形,沒有任何功效。這道文也是一樣的,它可以是簡易版的符,也可以是某種神通,還能代替文字。一個道文,一個符號,有多種意義。你姐的悟性很好,不要驚擾到她,避免干亂到她行氣,走火入魔。”
青靈應(yīng)下。
朝掌柜又多叮囑了句:“若是在外面,她這種情況便需有人為她護(hù)法,保護(hù)她不受干擾。”
青靈點頭,應(yīng)道:“好。謝謝朝掌柜提醒。”她又想起一事,在門上寫下三個奇怪的文字,問:“這個又是什么?”
朝掌柜盯著青靈畫的蛇形文字,問:“你確定是這樣的?”
青靈說:“我寫出來的字有清氣,但它實際上是黑氣,在律國公府的門匾和國師的衣服上都有這個。”
朝掌柜說:“我只能告訴你,這三個字為一個符號,叫做地煞蛇。至于其它的,打聽消息,另算錢,概不賒欠。”她說完,轉(zhuǎn)身往樓下走。她走了兩步,又頓住,回頭,說:“小丫頭,如果有人來找你尋仇,你自行解決。”
青靈說:“我姐姐在你這里可值一百顆地靈珠,你總要護(hù)的。”
朝掌柜說,“她是普通人,又是買了平安符的,只要不出幽街不進(jìn)塔,誰要是找她麻煩,便等于砸神算子的招牌。”話音頓了下,又說:“若是此番摸到修道門竅,便不算普通人了,禍福自擔(dān)。”說完,便走了。
青靈回到客房,又守在青緲身邊,湊過去看了看,發(fā)現(xiàn)她還在看書寫字。指尖的氣流,跟屋子里的氣流一樣,暖融融的,但又透著點清氣的光華。
世間的氣有千千萬萬,修煉什么樣氣的都有。就連死人的尸氣都有“人”修煉,不過那種不能稱為人,應(yīng)該是尸。有尸氣,能動,但不是活人,還喜歡吸食人的精氣神,亂葬崗里最多了。
青靈無聊,便趴在窗戶邊看街上的行人。
這會兒又到了晚上,什么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今天比昨天要熱鬧得多,大多數(shù)都是往塔方向去的,還有一些聚在客棧外。兩只小老鼠在墻角下竊竊私語,一雙眼珠子骨碌碌地望向客棧,明顯是在盯梢。
突然,一股異樣感從街頭方向傳來,像有什么可怕的東西來了。
原本喧囂的大街突然安靜了下來。
青靈好奇地探出頭望去,便見街頭方向來了一大群黑衣人。
他們穿著黑色的長袍,渾身縈繞著濃郁的黑氣,一群人抬著頂八臺大轎,卻活生生地整出了抬棺送葬的氣氛。這些人穿的長袍式樣跟國師的一模一樣,只是袍擺要短很多,只到腳踝處,每個人的衣領(lǐng)上都繡著地煞蛇。
青靈頓時明白,這就是朝掌柜說的尋仇的來了。她咣地一聲關(guān)了窗,想了想,總得看看轎子里的是誰吧,又悄悄地把窗戶開了條縫,朝外面望去。
眨眼的功夫,那群人便到了客棧外。
原本聚在客棧外的那些妖魔鬼怪全都避得遠(yuǎn)遠(yuǎn)的,沒一個敢靠近。
轎子落地,發(fā)現(xiàn)咣地撞擊聲響,那聲音震得地都在顫,撞進(jìn)人的耳朵里好似有回聲。
兩個臉色烏青得跟鬼一樣的男子跪在轎子兩側(cè),一人一邊掀開了轎簾。
一個年約二三十歲的男子從轎子里緩步出來,衣服的袍擺拖得長長的,款式跟國師的極像。
他忽似有所感地抬起頭望向三樓,露出一張跟國師極為相似的臉,不同的是,這人比國師有氣勢得多,眼神幽冷如蛇,好像跟她的視線對上了。
下一瞬間,它的瞳孔變成了豎眼,跟蛇的眼睛一模一樣。
青靈在那雙豎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客棧有隔絕窺探的布置,自己還加了水幕結(jié)界,照理說那人應(yīng)該是什么都看不見的。
有點難惹。青靈決定三十六計,先溜為敬。
她關(guān)上窗,轉(zhuǎn)身剛要走,瞥見桌子旁的青緲,又打消了這念頭。自己能跑,青緲可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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