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反應過來這個問題的時候，頭皮發麻，手腳發麻，四肢五官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再度打量著周圍的乘客的時候，我這才是越發覺得不對勁。

        這些乘客和站著那拍著籃球的亮亮一樣，雖然懶洋洋坐在座位上，但是無論這司機開得是有多快，也不見他們動上一分——除非他們自己愿意。

        而更加讓我心生恐懼是我發現，他們有的乘客是沒有腳的。兩條褲腿下面竟然是空蕩蕩的！這也算了，可能是人家身體有殘疾吧——但是，我還看到了一個人，竟然是沒有頭的！

        我瞪大了眼睛，滿臉寫滿了驚恐。

        “沒事。鎮定點。”爺爺捏了捏我的手腕，寬慰了一句。同時用剩下的那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虧得他反應快，不然我還真的是大叫出聲了。

        可是，這有些事終究還是躲不過去的。

        亮亮可能是覺得我有些無聊，竟然是拍著“籃球”朝著我走了過來——我心想大哥你技術那么好，一邊玩去就好了來找我干什么！

        亮亮拍著“籃球”說道，“大哥哥，你看這是我的新朋友！”

        這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剛才他的雪姐姐被人帶走，他渾然不覺，現在倒是有閑心交起新朋友來了！

        嘔。

        不過只是看了一眼，我便是胸膛泛著惡心，這女孩的年紀也就跟我差不多大，只是從脖子處被斬斷了一般，只剩下了一個腦袋。

        她的脖子處仍能看到血管以及血肉——雖然不知道死了多久，但是現在看來卻是栩栩如生的。著實讓我感到詫異。

        恩，換個詞更是好——著實讓我感到驚恐！

        不過好在是這位小姐姐都沒搭理我，她只是說，“他是誰呀？”

        “這是我英雄哥。”

        “這是我趙爺爺。”

        亮亮一點兒都不覺得有什么問題，還把我們介紹給他的新朋友認識。

        爺爺的嘴角扯動了一下，不過是什么都沒有說，他只是捂著我的嘴巴，讓我什么也別說。

        就這樣過了半天，亮亮撓撓頭，便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小聲說，“爺爺和哥哥在玩游戲，我們也玩游戲去吧！”說罷，他又是拍著“籃球”走開了。

        我這胸膛里的心臟撲騰撲騰地直跳，原本只是面對著一只女鬼便是讓我們措手不及，這下倒好，這么多個——我突然感覺明年的今天就會是我的忌日一般。

        但是！

        我可不能死！

        我還要找機會把瀟雪給救出來！

        想到這里，我微微定了定神，那心里的慌亂略微是收斂了許多。

        最終，我一咬牙，直接扭過頭閉上了眼睛。

        眼不見心不煩！

        咱們就當彼此是透明的好了！

        我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只是閉上眼睛以后，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什么的，至少心里頭那股害怕的念頭是陡然間輕了許多。

        一路上，很是崎嶇。

        再加上司機開著很快，所以我坐在座位上也是夠辛苦的——每時每刻都要擔心自己被甩出去。好在是爺爺雙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我這才能安穩地坐下。

        司機先前果然沒有吹牛皮，這確實是要“坐穩”！

        大概是又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公交車是停了下來。

        爺爺在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下車。”他語速極其快地說道。

        我馬上睜開了眼睛，慌忙是站了起來，砰，只是一站起來，我卻是還有一個人碰到了腦袋。

        我摸了摸頭，再看過去，那哪里是個人！

        那是我先前說的沒有頭的鬼！

        “趕快下車！”

        那司機喊了一嗓子，他皺眉說道，“說的就是你！”

        我被他的話音給叫過來魂，全由著爺爺把拽下了車。

        “亮亮，走了。”

        我回頭也是喊了一聲。

        亮亮點了點頭，正想跳下車的時候，那小姐姐卻是攔住了他，“你不陪我我玩了嘛？”

        “可是我要下車了。我要找哥哥去。”

        “那你是不要我了嗎？”

        那小姐姐似乎有些生氣，我聽著這話音都有些不對了。我當時離著公交車很近，也就是一兩步的距離。

        車里的“冷氣”嗖嗖地在往我的臉上吹打。

        爺爺小聲在背后說道，“咱們要趕緊離開。”

        我點了點頭，又是叫了一聲，“亮亮，走了！”

        亮亮便是匆匆和小姐姐告別，一下子從車上跳了下來。

        唰。

        我忙是扶住了他。

        按理說他的穩定性應該很好——底盤應該是比我穩得太多了！

        現在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從車上跳下來，還差點摔了一個趔趄？

        我狐疑地打量著亮亮的身體，慢慢地，一股冷汗襲來，亮亮的腿上那只“籃球”跟了上來，小姐姐的嘴巴一張一合道，“你不在車上，我就下來找你。”

        不知道怎么的！

        那司機卻是趴在窗口喊了一嗓子，“快回來！”

        “我不！”

        那小姐姐耍小性子，爺爺的臉色也是相當不好看，他指著那個小姐姐，當然她也就是只有一個腦袋，“你快點回去。”

        爺爺如同哄著一個孩子一般說道。

        嘟嘟嘟。

        嘟嘟嘟。

        司機又開始按著喇叭。

        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干什么——總之這喇叭聲響起來以后，那小姐姐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她輕輕咬在了亮亮的腿上，當然看得出來是完全沒有使勁的。

        爺爺看向了她。一味地忍讓。不停地勸說。

        司機按著喇叭按了好一會兒，又是從窗戶邊探出來腦袋說道，“快點啊。要發車了！”

        亮亮摸了摸頭說道，“要不然我下次再去找你玩吧？”

        “你還會來找我嗎？”

        “會的。”

        亮亮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們拉鉤——”沒等亮亮自己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合適，他有些發窘地看著小姐姐。

        小姐姐皺眉想了想，“我們碰一碰頭吧。說話不算數的人是小狗喲。”

        砰。

        倆人碰了個頭。

        這倆都不是省油的燈，我只覺得耳邊一吵，倆人的碰頭就如同是和錘子相撞一般。

        小姐姐終于是上了車，那司機從窗邊收回了腦袋，他心有余悸地說道，“可算回來了，我的小祖宗。”

        “你要是不回來，我這條命就沒了！”

        司機的聲音很是慘烈。

        爺爺拉著我和亮亮便是往前快步跑——我被他拖著也緊張了起來，只覺得我們仨跑得有了二里地。

        我呼哧呼哧地喘息道，“爺爺，爺爺，咱們跑啥啊？”

        爺爺回頭看了一眼那馬路上的公交車，他輕聲說道，“那車子，拉的不是人，是死人！”

        我點點頭，“這事我看出來了。”

        爺爺皺眉，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你覺得，為什么它會拉著我們上路？”

        “因為爺爺你給錢了！”

        我想了想便是說道。

        爺爺搖搖頭，輕聲說，“他是把我倆當成了死人。”

        這話一出，我便是感覺周圍涼颼颼的。不僅是腦袋，就連褲襠，都涼颼颼的！

        怎么可能！

        我問道。

        “活人和死人還看不出來嗎？”

        我看了看爺爺，又看了看自己。

        爺爺嘆了一口氣，“好在是那過路的紙錢放松了警惕。而且我們這幾天沾惹的鬼氣陰氣太多，鬼怪呢辨認不出來很是正常。”

        “那司機倒是看出來我們是活人。只不過，唉，他也是一個可憐人啊。”

        爺爺還告訴我說，這是陰車，專門拉死人，從一個地點到另外一個地點。這死人的數量一般都是有數的。當然，過路的能下車的死人不算。

        一旦是死人的數量變少了——那么司機便要倒霉！少一個，他自己的命沒了！再多一個，他的家便會多死一個人！直到全家死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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