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

        我扯動了一下嘴角，不自覺往左邊走了兩步，可是更讓我驚恐的事情發生了——那李大娘竟然是朝著我轉動了眼睛。

        “李大娘？”

        我喊了一聲。

        她渾然沒有反應。

        “這，這還沒死吧？”劉金花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因為自己曾經算是兩次假死了，所以她也算是這前輩。

        所以，她大著膽子走到了李大娘的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脖頸，隨即回頭看過來，說道，“沒有體溫，也沒有脈搏了。”

        “我媽媽沒死！”

        蘿卜頭張口說道，他又是重復了一遍。小家伙還跑到我跟前拉著我的衣袖，問道，“英雄哥，你說我媽媽沒死是不是？”

        我當然是想說不是。

        可是你媽媽真的已經死了。

        這話跟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來說，是有些太殘酷了。

        不過我此刻最擔心的只是她為什么這么看著我——如果人死了以后看著一個人，那么已死之人是有什么要交待的事要他去辦。

        這是我在書上看到的。

        不過按理說我和李大娘的交集很少，因為我多半的時間又都在學校里念書。而回到家以后，由于我家在村東頭，她家在村西頭，所以平日里也很少見面。

        也正是由于此，我才更加不明白。

        “你們快看！”

        瀟雪驚呼了一聲，指著李大娘的雙手說道，“她好像攥著什么東西。”

        是的。李大娘的雙拳緊緊握著，不過卻是透露出了一角，讓我們發覺像是握住了什么東西一樣。

        村長說還是先通知家屬吧。至于尸體該怎么處理什么的，還是聽人家屬的。那握住了什么東西也跟我們并沒有什么關系。

        我們也都同意了。

        蘿卜頭終于是接受了媽媽死去的事實，“哇哇”地大哭了起來。

        李大娘對于蘿卜頭的大哭置若罔聞，不過眼睛卻還是瞅著我。

        我有些不自在，又朝著右邊走了兩步。李大娘的眼珠子又看向了右邊。再往左邊跑過去，她又是看向了我。

        我心中一寒，說是不瘆人那是騙人的！

        什么時候也沒有遇到過這么一種情況啊！被死人給盯上了？想了想書上所說，我大聲膽子走了過去，蹲在地上，輕聲說道，“李大娘，你放心啊。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蘿卜頭的。”

        李大娘沒理我。

        當然，她要是理我了，我就該嚇傻了。

        “哎，別碰我的手啊。”

        我一甩，以為是其他人在跟我開玩笑。那觸感涼颼颼的，該不會是瀟雪和劉金花吧？不過這里這么多人，她們還這么主動？

        我登時愣了一下，便是急忙看了過去，只見那李大娘的緊握的拳頭此刻已經松開了手，并且從拳變掌，交給我了一樣東西。

        那是兩張泛黃的照片。

        一張照片是有個小孩子。

        第二張照片是個青年人。

        此時李大娘恢復了正常，兩手垂下，不再碰我。那眼睛也是閉上了。嘴巴也是合上了。這先前一切的舉動都像是為了交給我這兩張照片一樣。

        “這是什么？”

        他們幾個都湊了過來。

        照片上的小孩子狠可愛，我越看越是眼熟。

        “這是蘿卜頭小時候的照片吧？”

        瀟雪輕聲說道。

        “我看著怎么不像呢。”

        劉金花此時補充了一句。

        而村長卻是在打電話通知李大娘的丈夫，因為也就沒有看到之前的一幕。劉大叔掃了一眼，“第二張呢？”

        第二張照片是個青年，看起來像是剛剛照過的。

        這人我認識。

        看到這張臉我的心臟都停了半拍。

        他們幾個也都看向了我。

        這照片上的人，竟然是我！

        沒錯，這很滑稽，相當滑稽。我怎么也都沒有想到李大娘會交給我兩張照片，其中一張還是我——不對，我盯著那第一張照片看，那個小孩他媽的竟然是我兩三歲的樣子。

        這一下，更讓人恐慌了。

        不說別的，單是手里握著我照片都讓人恐懼了。

        “英雄哥哥，我媽媽還能醒過來嗎？”蘿卜頭先前的興奮一掃而空，看著自己的媽媽在交給我兩張照片以后竟然真的是如同死去一般，所以很是悲傷。

        我伸手擦了擦他臉上的淚水，很是確定地說道，“你媽媽呢只是睡了一覺，等她醒來就好了。不過你以后可得聽話了。不然的話，媽媽就醒不過來了。”

        “恩。我會聽話的。”

        蘿卜頭重重地點了點頭。

        照片的北面還有字，第一張是寫著一九九七年二月十八。第二張寫的是二零一六年七月十五。

        這——我看著驚慌。

        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圈套一般。

        這照片是誰給李大娘的，我為什么不知道？這顯然不是偷拍，第一張還是在我兩三歲的時候，我不太記得。

        不過第二張卻是在一個月前拍攝的，背景還是我們的學校。

        當時是在拍畢業大合影，后來又個人獨自拍了一些。可是怎么會流落在這里？

        李大娘交給我我自己的照片又是什么意思呢？

        一時間，我的頭都仿佛增大了一倍。

        這些，我全都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河水怎么干了？”

        “李姐。李姐。你怎么了這是？”

        “村長。”

        打斷我思緒的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村子里的人。

        村長向著他們點點頭，說道，“今天呢，我發現了一件怪事。你們也都看到了，這河水突然之間就干了。”

        “而且，我們班的李家媳婦，發生了不幸。”考慮到有孩子在場，所以村長還拽了個文。

        眾人全都議論了起來。

        “怎么會這樣？”

        “這也太難以置信了吧？”

        “蘿卜頭。”

        有人圍上了李大娘，有人走到了蘿卜頭的跟前。

        我將照片藏好，想著還是不要說這事了。

        劉大叔看我的動作，神色有些異動，不過倒是沒有揭穿我。

        “發生這樣的事，誰都不想的。咱們還是先料理一下吧。蘿卜頭家里就自己的媽媽在家。他爸呢，出去打工。”

        “我已經打電話通知了。不過今晚上是趕不回來了。所以我們還要幫忙料理著后事。”

        村長說道。

        這樣的事情其實村民也都不會拒絕。

        隨后發生的事情順理成章，幾個年輕的大小伙子將李大娘抬著，送回了家。

        考慮到只是蘿卜頭一個人在難免會害怕，所以村長叫上了我。沒錯，他拍著我的肩膀說，“現在趙叔走了，咱們村就靠你了。”

        搞得像是村里的守護神傳承一般。

        不過由于我是想知道這李大娘是從何得來的我的照片，所以也就同意了。我想，她家里總該會有些線索的吧。

        瀟雪也跟在我后面，說是要展開調查。

        她這個警察當的，看起來倒是專職給我們村查案子的了。

        劉金花也想留下來，不過由于劉大叔的堅持，再者她要回去跟她母親報個平安，所以只是簡單叮囑了我一句注意安全也就離開了。

        李大娘的家很是簡潔。

        兩間房。

        廚房搭在外面。

        一間客廳，還有一間便是臥室。

        客廳里空空蕩蕩的，只是有桌子，椅子罷了。其余的家用電器倒是很少。

        有一臺老舊的電視機。

        其他的倒是沒了。

        不過最吸引人目光的卻是掛在墻上的照片。

        擺放著照片的是一個相框，里面不止擺放了一張，有很多，雜七雜八的。

        “你看這個。”

        瀟雪的眼睛很尖，立馬便是發現了不對。

        這張照片的人應該是——我，我站在了河岸邊，咧嘴笑著，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

        我咽了咽口水，“我沒在那里照過相啊！”

        “平時都很少去的。”

        我抬頭看了一眼瀟雪，她的眼睛里也是透著濃濃的震驚。

        那是一張正面照，而且看起來我與拍照人很是熟悉。

        李大娘的尸體就擺放在客廳里。

        我更是覺得心中發麻。

        這李大娘和我是有什么關系？

        她到底是為什么死后還握著我的照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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