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小聲商量了一會，我和劉明便是一同伸向了門把手。

        “我去吧。我有經驗。”劉明開口說道。

        我也沒有再度跟他爭辯，畢竟他確實是出師比我早，而且看來是系統學習過，不像我還是這個半路出家的。

        話說著，劉明在自己的頭頂上貼了一張符咒。隨即，便是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這符咒又叫做“避生符”，是專門能讓人來規避生命氣息的符咒，很容易打入陰靈的內部。

        不過也是有一些常見的弊端，因為這符咒的效果不知道能持續多久，能用得上這符咒，已經是到了沒辦法的辦法。

        試想一下，如果你是一只羊，裝扮好了狼牙進入了狼群，可是有一天，狼牙突然沒了，在一群狼里，你是那么的顯眼，你還能活多久？

        這么想著，我心頭確實冷然間一驚。便是感覺到了一股遍體生寒。

        “他會成功的吧？”金老爺子向前趴在窗戶上看。臉上也是寫滿了擔憂。

        我也是沒有底，這大話雖然不敢說，但還是衷心希望他沒有事，于是我說道，“放心吧，他一定會沒事的！”

        這么說著，我看向了那窗外。

        只見額頭貼上符咒的劉明很容易便是走到了紙人大部隊里，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

        這群紙人毫無生命氣息，并且沒有半點兒智慧。他們只會聽從施法者的安排，劉明的目的，便是將那人引出來。再不濟，也是找到紙人中的“領頭羊”。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砰砰砰的房門敲打聲始終未停。就連玻璃上，也貼上了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

        我心里頭其實挺沒底，別說是我了，就連早就成為厲鬼的金力這一下也是懵了，“這怎么紙人還能動？還能和活人的生命牽扯在一起？這也。”

        這時候議論這些解釋這些一點兒用都沒有，所以我也是沒有理會他，專門瞧著那窗外的夜行的紙人。

        說也奇怪，今天沒有月亮，但房門外卻是不覺得陰暗。

        相反，我甚至覺得好像在過白天。

        “看！劉師傅動手了！”金老爺子急忙伸手指了過去，他神情異常激動。這也難怪他。畢竟這換句話來說，我們的身家性命，也全都掌握在了這劉明的手上。

        現在的狀況很是操蛋，倘若這紙人只是普通的紙人，哪怕是一個個厲鬼，也不會這么讓我覺得捉襟見肘，現在的情形，卻是讓我感覺我是在咬一只刺猬，找不到任何下嘴的地方。

        劉明，便是要代替我們將刺猬給咬出一個口子！

        劉明混進去紙人大軍里一直沒有動作，只是跟著他們一起發出怪聲，也拍著房門。不過現在倒是變了情形，他伸手轉向了一個面無表情的紙人。

        那紙人看起來很是奇怪。

        先前我出門的時候，卻是從來沒有看到過。

        “這是。”金老爺子一瞬間身體一震，像是認識他一般，不過也是立馬閉上了嘴巴。

        我也沒有多疑，畢竟在我看來，這紙人背后的能人是把我們重要的人全都依葫蘆畫瓢而來，這里面唯一讓我奇怪的是，并沒有我爺爺，相反我最近接觸到的人卻是來了紙人模型。

        “厲害！你是怎么發現的？”那紙人卻是開口說話了。

        這一下，金老爺子的身體顫抖起來，那模樣讓我有些不解，我扶了扶他，問道，“老爺子你沒事吧？”金力也是在一旁關切地問道，“爺爺你怎么了？”

        金力透過窗戶和那個紙人對視了一眼，不過神色并沒有變化。

        看起來，外面的那紙人，金老爺子認識，而且關系很復雜。但是金力卻是沒有見過。這么想著的時候，劉明已經是和那紙人交手了一番。

        倆人拳對拳，腿對腿，過了三四招。

        看起來不像是修道之人，倒像是武林中人打架一般。

        “這里面只有你沒有像是一個人。”

        “哦？”

        “恩。活人有三魂七魄。無論再怎么隱藏，總歸會有一些蛛絲馬跡的。”劉明從懷里掏出八卦鏡，擺了擺手。

        那紙人，不對，那人無奈地笑了笑，他拍了拍手，那紙人大軍登時就都停在了那里。

        是的，全都不動了。

        像是所有人都按了暫停鍵一般。

        “金大中，出來！”這人喊道。

        金老爺子顫抖的身體微微一怔，口里忍不住呢喃道，“終于來了，終于來了。”

        即便我是再怎么不了解里面的內情，我也是知道一點，這倆，是認識的。

        外面的那人，年紀大約五十左右，身體精干，個頭中等，很是干凈整齊，而且，給人一種很坦蕩的感覺。

        雖然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有這個感覺。

        但這個時候我還是第一時間看向了金大中金老爺子，對于外面的那人的叫喊，金老爺子嘆了一口氣，也是握住了門把手。

        金力卻是叫了一聲，小聲地說道，“爺爺，你要是不愿意出去就別出去了。”

        當孫子的自然是看出了爺爺的為難，但是金老爺子微微搖頭，不快不慢地從里面走了出去。

        我和金力也是跟了上去。

        因為金力擔心他爺爺的安危，三不變兩步，和老爺子并步一起走。我跟在了他們二人的后面。

        兩人一鬼出了房門以后，那人一怔，忍不住說道，“這么快就來了報應？”

        “胡說八道！”金老爺子冷聲斥責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用得著嗎？”

        “我還不知道你？丘老八！你做的這些沒良心的事還少嗎？”

        這個叫丘老八的人也不在意老人的怒吼，相反卻是對于金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哎。你是剪紙門的人嗎？”

        我在后面聽著他們云里霧里的對話，心里頭很是煩躁，朝前走了兩步，和丘老八來了個臉對臉。

        丘老八這才打眼瞅見了我，“原來還有一個。他看向了我，旋即猛然一怔，“不可能啊！不可能！”他猛然是朝著后面退后了幾步。下意識看了縮了縮脖子，我看著他這模樣，心里頭也是一怔，他這是——怕我？

        眾人將目光全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因為這丘老八的反常舉動，所以大家伙也都想看我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我扯動了一下嘴角，忙是問了一句，“你認識我？”我皺著眉頭，心下這可是奇了怪了。我平時要么上學，要么在家待著，哪里會見得這人？

        丘老八——一聽這名字我就不認識。

        或者說是我如果接觸過這名字，理當會有印象才對！

        丘老八臉色一變，縮著脖子問道，“你姓趙？”

        我點了點頭。

        丘老八繼續問道，“敢問你爺爺的名諱是？”

        “我爺爺啊。他叫趙無機。”

        噗通。

        丘老八直接是嚇趴在了地上。

        雖然平日里我是覺得我爺爺很是厲害——但光是聽名字就能把人嚇趴在地上——我還是從來沒有想象過。

        更何況，在村里的時候，爺爺雖然威武，但還是有相對于束手束腳的時候，所以對于這人的過激反應，我完全是沒有意料到。

        “原來是趙老爺子的后輩。”丘老八微微欠了欠身子，伸手揚了揚，旋即那些紙人全都四散退去。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我心里邊真是日了狗。

        這人的舉動也太是怪了吧。

        “哎。你的紙人為什么能對活人造成反應啊？”見他唯唯諾諾，我的底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于是乎我問道。

        那人古怪的看了看我，似乎是在說我為什么會問這么個白癡的問題。他的眼珠子轉了轉，還是恭敬地回答了一番。

        原來這些紙人是用活人的身體物件構造而成的。有的是有頭發，有的是有指甲蓋，有的是有衣服碎片，總之，是包含著活人的氣息。

        而且，他還趁機捕捉了一些活人的生氣在里面。

        因此，這些紙人也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你叫丘老八？”

        他點了點頭。

        “你認識我爺爺？”

        他再度點了點頭。

        不等我說話，丘老八眉頭一皺，一咬牙，便是說道，“您和這位茅山派的小崽子有關系的紙人，我都能去除掉，而且保證不會影響活人的氣機。至于說，金大中，那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人恩怨。還望你不要插手。”

        丘老八如此說道。我倒是突然一驚，見那金老爺子的臉色都變白了，他轉頭看了看我，似乎是有一肚子的話，但顫抖著的嘴唇，卻是一句話也都沒有說出口。

        說實話，對于現在的形勢，我看不懂。

        “你們到底是有什么恩怨?不能好好說嗎？”我本想當和事老。但丘老八的臉上的汗水是嘩嘩地流，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壓迫一般。

        此刻劉明已經是跑到了我跟前，還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兄弟你行啊。趙老前輩的道門地位就是高，光是打著這個旗號，你行走這江湖，便是呼風喚雨啊。”

        我沒有空閑理會他。但心里頭也是突如其來的微微一喜，誰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親人是個大英雄呢？

        丘老八搖了搖頭，他伸手點了點金大中，隨即再一跺腳，“算了，我今天給趙小兄弟一個面子。下次我再遇到你的時候，再和你算這一筆舊賬！”

        丘老八說完話以后，便是很痛快得一揮手，那些和我們有關系的紙人竟然是自動消散了。隨即，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些頭發，指甲蓋，衣服碎步什么的。

        “趙小兄弟，我是剪紙門的丘老八。替我向趙老爺子問好。”說罷，他便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呼。

        我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從來也沒有體會過這等感覺——從來都是貧下中農，一會兒的功夫成為了富三代，這感覺，簡直是要上天啊！

        “這人牛逼啊！連我師父的胡子都有！”劉明蹲在地上看了看，捏著幾根毛發說道。

        說實話，我真得看不出那是頭發還是胡子——不過再接下來，劉明卻是轉頭對我說，“唉。趙老前輩就是厲害。比我師父要厲害得多的多！”

        這話我沒辦法接著，就在那邊傻笑。

        “爺爺！”金力大聲呼喊了一聲。

        隨即，我便是看到金老爺子整個人軟倒在地。

        劉明的反應最快，他試探了一下金老爺子的鼻息，“只是昏過去了。”他說道。劉明緊接著掏出來手機，撥打了120，“喂——”

        沒等劉明說完完整的話呢，金力卻是一把將他的手機移開，掛斷了電話。

        “你干嘛？你不管你爺爺的死活了？”

        說道，劉明看向了金力。我也是看向了金力，說實在的，金力的舉動確實是相當奇怪。正當我狐疑的時候，他卻是掏出了他爺爺的手機，伸手按下了幾個鍵。

        也沒有說話，也沒有接通。

        只是沒過半分鐘呢，一支專業的醫療隊便是趕了過來。

        我和劉明彼此對視一眼，這是有錢啊！

        看起來買一別墅群的好處就是，方便你隨時就醫——當然，一般人絕對不會是為了方便看病而買別墅的。

        “您好。請問您是？”

        “啊。我是金老爺子的子侄晚輩。剛才我們在聊天的時候，他卻是突然間昏倒了。他不要緊吧？”

        一個戴著口罩的人很是和善地說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只是太過于勞累。我們將他帶到2棟暫時地輸液治療。順便再系統地檢查一下身體。”

        這人可能是覺得我作為老爺子的子侄后輩，應該也是相當牛逼的貨色。所以態度也是謙卑有禮，很是讓人舒坦。

        于是乎，那車便是將金老爺子接走了。這是一輛房車！看起來是比一般的救護車要好得太多了！

        金力扯了扯我的衣袖，朝著金老爺子努努嘴，我原本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人精劉明反應了過來，他問道，“我們能不能跟著去？等老爺子醒來，也好放心。不然的話，這心里太擔心了。”

        劉明的長相很是正派，大概是從小是在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成長。所以身上帶著很干凈的味道，很容易讓人信服。

        幾個身穿白衣服戴著白口罩的人相互看了看，也都是同意了。

        于是乎，我們三個進入了2棟別墅——守護了一整晚。

        這2棟別墅的功效是一個小型的醫院。看起來是隨時準備為金老爺子服務的。

        “有錢人真會享受。”這是昏昏欲睡的第一個念頭。

        期間劉明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詢問我爺爺的現狀，我只是說了一句我爺爺出門找老朋友玩去了——他便是沒再多問。似乎覺得再問可能就是窺探秘密了一般。

        等我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又是回到了暖洋洋的床上。

        恩，太陽已經透過窗戶射了進來。不用看表，我也知道現在起碼是在十點以后了。

        本來是想早起的，但現在看來，又——不過我怎么會在床上？我記得明明昨晚是在沙發上等待著金老爺子醒來的。

        “喲，你終于醒了。”

        推門只是探了一個腦袋，正準備縮回去的劉明看到了我終于是睜開了眼睛，眉頭一揚，便是對我說道，“走吧，準備準備。”

        我打了一個哈欠，問他是什么事。

        劉明說是要帶我去金老爺子的祖墳去瞧一瞧，看一看。還說我作為抬棺匠的后代，這陰宅風水，必須是不得不會的！

        要不然，說出去他都替我丟人。

        我臉上一紅，說起來也很是慚愧，雖然我口口聲聲說我是抬棺匠的后代，現在也是繼承了這個稱謂吧。但我抬過的棺材，用我的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聽到劉明這么說，我當然沒有反對。

        隨便對付了兩下，便是準備到劉明所說的金老爺子的祖墳去瞧一瞧。

        “哎，你把我弄到床上來的？我昨晚明明記得是在沙發上的。”

        “不是我還有誰？”劉明一翻白眼。他說道，“這支票我已經取來了。一人兩百萬。這錢你也別嫌少。太多了拿得燙手。”

        “我還是趁著他們家說是開什么家庭會議的功夫，把你叫出來的。不然啊，我估摸著，又是一個多事之秋。”

        劉明再往下的話我已經是聽不到了。

        兩百萬的支票？

        我拿在手里，眉眼全都是笑意。心想這錢來得真是容易。

        “出息。”劉明白了我一眼。

        這幾天的接處，我也是明白了劉明現在的一個身份。

        他是茅山派掌教的大弟子。前來入世修行的。已經是有了一年多的光景。這錢也是掙了不少。這兩百萬對于他來說，也并不算是多。

        而且，頗為讓我意料的是，雖然他口口聲聲說是掌教的大弟子。他最終還是加了一句，“前任掌教”。

        我“哦”了一聲，也沒覺得有什么好奇的。

        劉明見我的這個態度很是不滿，冷哼一聲，便是再度朝前走去。

        我們并沒有步行。

        金家的司機送我們到了龍山山腳下。

        這金老爺子家的祖墳便是在這龍山山上。當年老爺子大手一揮將這龍山給買了下來，這一不開發地產，二不當做旅游景點，只是純碎給祖先買了——一座山！

        “龍山龍山。哎，你說這世界上有龍嗎？”我問了一句。

        這話一出口，我猛然間想到了村子里的那條蛟龍，以及河里的蛇女。

        劉明抬頭看了看綠油油的山上的植被，忍不住說道，“你看那邊。”

        我順著他的動作，也是抬頭望了過去，這不禁，也是心頭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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