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20
經木澤提醒,蘭琳才扭身回首去看車后座。一看嚇了一跳,后座上倒著一只將近一米高的娃娃熊,兩顆玻璃眼珠圓溜溜瞪了她。
她忍俊不禁:“這是你買的?”
木澤坦然點頭:“在禮品店看到它,就覺得適合擺在你的房間。”
“你怎么知道我房間什么樣?”她好奇地問。
木澤知道她是又誤會了,于是糾正她:“我是說,你在我家的房間。”
蘭琳很是一怔:“你要我跟你同居啊?”她父母會同意嗎?還有她哥哥,蘭均好似很不待見他,到時不會打起來吧?
木澤一時想不到她考慮那么多,只笑了笑:“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先給你準備個房間,你愿意什么時候來住就住,上次不是已經給你錄了指紋了嗎?等下吃完飯,再帶你去物業錄入人臉,下次過來門衛就不會攔你了。”
蘭琳興致勃勃:“那回頭房子會寫我名字嗎?我會有永久居住權嗎?”
木澤哈哈大笑,伸手捏了下她的臉:“年紀不大心眼卻不小。”
“必須的。”蘭琳很是得意。
晚飯是在一家中餐廳吃的,裝修典雅,包間隔音,盆景狀的音箱緩緩流動古曲。菜式也做得精致,名字花式好聽,不看圖片完全猜不出本體是什么。
等菜上來的功夫,蘭琳以為他是結束了補拍,能回來多待一段時間。結果一問才知,等吃完這頓飯,他還要趕去另一個城市參加明天的新店開幕式。
“所以你拐個大彎回來就是為了跟我吃頓飯?”蘭琳微微睜大了眼。
木澤點頭:“還有那只熊。”
怪不得說談戀愛費錢。蘭琳扭捏:“可我什么都沒準備……”
“你不用準備,”木澤似乎很是喜歡她頭發的手感,得空總愛摸兩下,“我見你一面就已經足夠了。”頓了頓他又說,“不過你要是主動親我下,我還是會更高興的。”
蘭琳就湊了過去,往他面頰上親了響亮的一聲。
木澤輕聲地笑,捏了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一碗豆花湯下肚,蘭琳已有了五分飽,她的注意力不在吃上,挑著幾粒豌豆,卻不送進嘴里,只向木澤講述她的近期日常。
才說起室友們,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就響了,少見的是袁可主動打給她,還是在她該上課的時候。
她懷著奇怪接起,還沒說話就聽見袁可在那頭帶著哭腔說:“蘭琳你快過來,我跟思甜在派出所,她被人給打了。”
這頓飯顯然是吃不完了,木澤送她到舞蹈學院外的派出所。
“你就別進去了吧,被人認出來就不好了。”蘭琳不忘木澤的身份,也不忘他的航班,“你先回去吧,別誤了飛機。”
木澤不明情況,但她不主動求救,他也不好瞎摻和,只能盡量提供外援:“這是我的律師,要有什么情況,直接聯系他,我會跟他說的。”
律師這個蘭琳真不擔心,畢竟她父親的公司也不乏專業人士,但是木澤的心意,她沒有理由拒絕。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她沒再耽擱,開門下車。
木澤原本還想討個臨別吻,現在看來,還是女孩子們的友誼更重要啊。
派出所里蘭琳不僅見到了袁可和周思甜,還有周思甜的前男友綠毛男。事情很簡單,綠毛男不滿周思甜一聲不吭就退房走人,他花了些功夫找到了周思甜,想跟她要一筆分手費,甚至還要從當年替她出頭揍小混混時算起。
周思甜算是徹底死了心,她身上本就沒剩多少錢了,壓根給不起綠毛男要的數目。綠毛男揚言她今天要是不給,明天就把她的不雅照打印出來貼滿學校外墻,讓她也上不下去學。
這無疑是觸發了周思甜的底線。她憤怒地指責綠毛男,言辭激烈,恨不能食肉寢皮。
綠毛男毫無品行,話不多說,直接就扇了她。
蘭琳見到周思甜時,她臉上的印記清清楚楚。不過對面的綠毛男也沒好到哪里去,臉上是一道一道的血絲,全是被周思甜的指甲劃破的。
警察本就不想管這些事,他們見多了情侶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的,甚至還有反過來罵警方多管閑事的,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說的就是這種吧。聽說他二人是前男女朋友關系,紛紛勸私了。
周思甜不肯,還要申請禁令,不讓綠毛男再接近自己。
負責的辦案人員就笑了:“小姑娘美劇看多了吧。”
來回拉扯半天,綠毛男寫了保證書,周思甜本不想接受,但她也打了人,就算是綠毛男先打了她她才反抗的,依舊被各打二十大板。再鬧下去也沒意思,只能這般私了。
從派出所出來,綠毛男吊兒郎當看著這三個女生,笑嘻嘻地說:“周思甜你沒錢,但我的東西已經被房東都給扔了,以前的不計較了,你總得賠我點吧。”
袁可氣得臉通紅,她呸了一聲:“明明是你自己先出軌。”
綠毛男也不理她。
周思甜眼里已經沒有淚了,她平靜地轉向蘭琳:“借我五千,等我實習工資發了就還你。”
“你還真給他啊。”袁可急了。
蘭琳沒問許多,只拿出手機給她轉了賬。
周思甜將五千塊全都轉給了綠毛男,然后站到他面前說:“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敢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砍死你,大不了我去坐牢,你死了我也不虧。”
綠毛男終于不再笑嘻嘻了,他啐了一口,罵了聲“賤貨”,轉身走了。
周思甜繃不住,蹲到地上抱了膝蓋,埋頭無聲抽泣。
蘭琳蹲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背:“花錢買平安吧。”
周思甜的聲音悶悶的:“我以前怎么會那么傻呢?怎么就抱著個辣雞不肯放手呢?”
是啊,為什么呢?蘭琳想或許她不愿放手的不是那個綠毛男,而是她曾經的青蔥少年時代吧。
木澤回來后蘭琳將這個困惑講給他聽。他沉思半晌后說:“是沉沒成本吧。”
沉沒成本這個詞聽起來很是冷酷無情,蘭琳表示不理解:“兩個人若是沒感情了,坦誠布公地說出來就是了,何必還要糾纏在一起?”
緊接著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感情真的最后都會被消磨殆盡嗎?”
木澤大概是沒考慮過這么深奧的問題,他想了想說:“看人吧。”就比如他們這個圈子里,有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白頭到老至死不渝,也少不了夫妻離心各玩各的,更不乏鬧到人盡皆知顏面丟盡。
“那我們呢?”她伏在他的膝蓋上,仰著臉問他,“要是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或是出現了另一個你更喜歡的女孩子,你會怎么做?”
木澤認為她還是缺乏安全感,才會時時來試探自己。起初他還會覺得好笑,現在還是鄭重些得好。
“這個問題對我們來說其實沒什么意義,”他輕輕嘆了口氣,“只有時間知道。”
她的臉貼上了他的膝蓋,她閉上了眼:“如果是我的話,不喜歡就不會強求了,我不會抓著你不放,也不會讓你抓著不放,我們都有自由。”
從十幾歲的人嘴里說出這樣的話,木澤不知道他是該感慨現在的孩子太早熟太聰慧,還是惋惜自己沒能給她十足的信心。他將蘭琳從地毯上撈了起來,讓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兩人面對了面。
“以前老覺得‘時間會證明一切’這句話很老土,現在看來,它的存在還是有必要的。”他輕輕吻了她的額頭,“你有無數的選擇,無論你選擇哪一種,我都不會成為阻礙你的那個人——這是我給你的保證,你能做你想做的一切。”
蘭琳怔怔,她抬手摸上他的臉:“哪怕是我要離開你?”
木澤抓住她的手,親吻了她的掌心:“哪怕是你要離開我。”
蘭琳捫心自問,至少現在她是離不開他的。其他的,正如他所說,交給時間。
看她發愣,木澤抬手點了她的鼻尖:“晚上想吃什么?”
蘭琳這才意識到快傍晚了,她趕緊從他身上爬了下來:“完蛋了,排練要遲到了。”
看她著急忙慌地收拾著東西,木澤頗有些遺憾:“我還以為你會在這邊過夜。”自從給她準備了房間,她就一次沒來住過,那只熊一個熊孤零零度過了多少個夜晚了?
看得出他有些失落,蘭琳賞他一個香吻:“忘了跟你說了,上回市里領導來看我們排練,覺得這支舞蹈很適合上中秋晚會,便點名要增加一個舞蹈類節目,我們老師正忙著重新改編呢。”
“中秋晚會?”木澤挑起好看的眉,“我也會去哎。”
蘭琳有些意外:“你去干嘛?”
木澤覺得她有些瞧不起自己:“你是不是以為我只會演戲?”
蘭琳呵呵地笑:“知道了,明星大合唱。”
“……”果然還是瞧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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