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的實習單位是一家舞蹈學校，創始人還是她們的前輩，也拿過大大小小不少獎項，后來戀愛結婚生子，便從舞臺上退了下來，跟朋友合伙開了這家舞蹈培訓機構。因為在業內還算小有名氣，不愁生源。

        一開始能進來這里實習，袁可覺得是前輩看得起自己，她也想借此留在江州市，不用回去那個小地方，因此做事分外賣力，能早到便早到，燈總是她最后熄滅的。

        本來都進行得很順利，前輩也很看好她，并同她說過畢業了就直接過來上班的話，這讓袁可雀躍不已。

        直到昨天晚上同事聚餐，前輩帶了合伙人也一起來。合伙人是個大忙人，據說還獨自經營著一家進出口公司，這還是頭一回跟大家見面。

        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袁可被安排坐到了合伙人的邊上。

        聚餐過程中并沒什么異樣，合伙人雖然已有禿頭的跡象，但為人還是很風趣幽默的，幾句話就拉近了大家的距離，讓人覺得他并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領導。袁可也因此放下了戒心。

        餐后眾人散去，前輩說合伙人回家的路線正好經過在袁可大學，合伙人便當仁不讓提出捎她一程。

        袁可沒有防備，本來要坐后面，合伙人說副駕駛也沒人，坐副駕駛也好聊聊，她便上去了。

        上車前十分鐘也還算正常，合伙人中間接了個電話，掛了之后便對袁可說前面有條路出了嚴重車禍，短時間內無法通行，要繞路走。袁可不會開車，也不懂路線，就聽他的。

        車子越開地方越冷清，就算是袁可也覺得有些疑惑了。合伙人卻說反正都走這邊了，想去看看他新工廠的籌建進展，順便也帶袁可去新區瞧瞧。

        袁可喃喃他要是忙她可以自己打車走，被合伙人按捺住，說就耽誤她一點點時間。

        看著窗外漸漸人煙稀少，袁可坐立難安。她一邊應付了合伙人的話語，一邊思考著該不該佯裝打個電話。

        還沒等她摸到帆布包里的手機，合伙人的手就先摸上了她的大腿。

        九月底的天還有些微熱，袁可就穿了一條闊腿褲，男人肥厚的手透過薄薄的布料挨上她的大腿，驚得她一瞬腦子里一片空白。

        她一直都是個乖孩子，聽老師的話認真讀書，很少與男生往來，即便是上了大學也沒交一個男朋友，感情史白得像雪。突然被中年油膩男揩油，她除了渾身僵硬，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見她不說話，也沒推開自己，合伙人覺得有戲，公然說道：“小可啊，我什么意思，你應該也清楚了吧？你看你家境也不大好，聽說還有個奶奶重病。與其出來給人打工，一個月也拿不到幾個錢，不如你跟了我，我給你房子住，包你一切開支，不比你打工強？”

        袁可只覺得一股血沖上了腦門，她很想揚起手來抽對方一耳光，但到頭來她只帶著哭腔說：“徐總你放過我吧，我不想被包養。”

        許是年輕女孩子的柔弱激起了他男人的欲望，反正前后無人，他隨意靠邊停了車，一手還摸著袁可的大腿，一手解了安全帶，傾身過去就要親她的嘴。

        袁可本能地拒絕，她兩只手推了合伙人，眼淚刷刷往下流：“不行，不行。”她只會說這兩個字。

        合伙人原以為她是欲拒還迎，又覺得自己能輕易征服這個一看就沒怎么見過世面的女大學生，只不過在被她無意打了兩下臉后，他興致全無。

        “真掃興！”他嘟嘟囔囔著，打開了安全鎖，“不愿意就下去，有的是女人求我。”

        袁可幾乎是連滾帶爬下了車，連跑幾步，聽見合伙人的車響，看它一騎絕塵又往燈火通明的城市方向去，這才兩腳一軟，跌坐在路上。

        再后來的事，蘭琳全都知道了。

        學校南門進去有一片池塘，種滿了睡蓮，這時節還有幾朵頑強的，只是夜晚花瓣緊閉，只待明早太陽喚醒。蘭琳和袁可就坐在池塘邊的休息椅上，她嘗試著問：“要不要去報警？”

        “沒用的。”袁可搖頭，額發遮住了她的眼，蘭琳看不清她的神情，“社會新聞還少嗎？盡是嘲笑女大學生被有錢人包養、玩弄、拋棄的事情，他們就只會調解，鬧大了更沒好下場。”

        蘭琳看她抬起手，就知道她是又哭了。

        “沒事的。”袁可反過來安慰了蘭琳，“我就是當時太害怕了，畢竟也沒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明天就會好的。”

        身體上是沒什么傷害，可心理上呢？

        “那舞蹈學校那邊你還去嗎？”蘭琳有些擔心，“我總覺得你那校長也不是什么干凈的。”

        “我總得拿到實習證明啊。”袁可苦笑。

        “可以讓我哥給你蓋，”蘭琳也顧不得什么職業道德了，“反正學校也只看那個鮮章。”

        袁可握了握蘭琳的手：“謝謝你啊蘭琳，你真的是個好人。可我總不能一直都靠你來解決各種問題，我得自己來。”

        蘭琳覺得不公平，從貧瘠土壤中拼命開出的鮮花，本該更受人尊敬和愛護的，可事實往往總是相反的。

        她第一次覺得，這世界是否不太對勁？

        躺到床上，蘭琳才發現木澤發來的微信，她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半小時前了。

        她不想將袁可的事告訴他，這是她們女生間的秘密，于是只回他剛在洗澡，現在準備睡了。

        木澤應該是拿著手機的，因為他很快就回了句“晚安”。

        蘭琳枕著他這句晚安睡去，夢里有了個奇妙的想法，以至于她一起來就急匆匆洗漱了去找金老師。

        她太過于沉迷于腦中的構思，忙到連見木澤一面都沒空，每天只電話聯系，還時常掉線。

        木澤看了眼自己的日程表，覺得有必要在進組之前再見她一面了。

        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難得一個兩人都暫時無事的周末，蘭琳過來吃晚飯。碗里的黃桃果切才吃一半，她就看見木澤從房間里拿了只白色盒子出來，擺在她面前的茶幾上。

        盒子正面是英文印著的黑色字體，國際上盛名的奢侈品牌。蘭琳打開蓋子，露出里面一件淺綠禮服裙，繡著小小的白色花朵。

        “怎么想起送我這個？”蘭琳疑惑，這又不是她生日，也不是什么節日。

        木澤笑而不語，又拿了套首飾盒出來。

        蘭琳將信將疑打開，卻是一整套首飾，耳環項鏈手鐲，統統都是鈴蘭花的造型，綠寶石配亮閃閃的鉆石，晃得人眼花。

        她頓時神情嚴肅：“說吧，你犯了什么錯？”

        木澤先是愣了下，繼而笑了起來：“沒事就不能送你禮物了？”

        蘭琳撇嘴：“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就你想得多。”木澤捏了捏她的臉，“我就是看到它們覺得適合出現在你身上，就買了。”

        蘭琳不少吃不少穿，逢年過節也不是沒收過貴重禮物，但來自另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男人，這還是頭一回，心里難免有些雀躍。

        “就這么簡單？”她還是不肯相信，總覺得他是在套路自己。

        木澤笑瞇瞇在她身邊坐下，攬著她的肩搖了搖：“當然了，如果你肯穿戴這一身，陪我去參加場婚禮，那就再好不過了。”

        果然吧，蘭琳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呵，男人，都是有事的時候才會獻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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