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屋先生，您是認真的嗎？”

        林明微瞇著眼睛試圖去試探蘆屋道滿說出的這句話的真實性，這次蘆屋道滿并沒有正視林明，而是拿起桌面上的紙扇，側過身斜視著他。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數秒后，突然一下子蘆屋道滿川劇變臉般讓臉上的笑容綻放的更加燦爛，他隨意地在空中揮舞著扇子笑呵呵地說道：

        “哈哈哈，當然是開玩笑的啦，如果是妖鬼的話早就被靈專所設置的結界阻擋在外面了，而且你還有家人，陰陽師班靈言課老師林毅是你的哥哥吧�！�

        “這個倒是沒錯�！�

        剛才有一瞬間林明有點相信蘆屋道滿所言，但這一想法在蘆屋道滿駁回自己的觀點后徹底抵消。

        一揮手中的紙扇讓其展現出扇面，為了更好的思考蘆屋道滿搖著紙扇漫步在桌子之間的走道中，沒一會他又得出了另一個假設。

        “那讓我們想想另外一種可能吧，會不會是你無意間使用了什么靈具才導致你的靈力大增，外貌發生了改變呢。”

        靈具，這一單詞對不是靈職人員的林明來說并不陌生，因為他的哥哥是靈職教師所以經常在家擺弄這些東西，但林明對于靈具也只有非常淺的認知，具體有哪種類型，具體分別有什么作用林明都一無所知。

        對靈具只有概念性認知的林明向身為正統陰陽師的蘆屋道滿問道：

        “靈具是靈職人員辦公使用的道具吧，難道有可以導致使用者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的道具嗎？”

        “那種靈具自然遍地都是，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能夠穿越時空、回溯時間的靈具呢，只不過沒有人使用過所以現在不能具體確認其作用而已�！�

        蘆屋道滿毫不介意地向林明解答，此時的他已經漫步到講臺的邊緣，背對著林明說出來了他目前已經知道的信息：

        “林毅那邊我問過了，他好像就只是給你五張蘊含靈氣的符咒而已，你有沒有撿到什么奇怪的東西嗎？”

        這個問題不需要大費周章地去重新回憶，林明脫口而出：

        “這個完全沒有，我基本時間都在上課，其他時間都在和蘇夢蝶一起活動。”

        假設再次被推翻，蘆屋道滿從講臺的邊緣收回扇面轉身向林明那邊一邊移動一邊說道：

        “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麻煩你站起來一下”

        “是蘆屋先生，您這是要干嗎？”

        林明順從蘆屋道滿的話從椅子上有些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蘆屋道滿并沒有他想象中的有什么大動作，只是輕輕地將手貼在林明的額頭上，淡淡地說道：

        “這是一次嘗試，估計會有點痛，不過也是一瞬間的事情，請你忍著點�！�

        這是，什么意思？

        就在林明思索蘆屋道滿動作和語言之間的含義時，一股劇烈、強大的沖擊由外向內而發，其之突然和猛烈，在林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時腦袋一嗡整個身體就像是羽毛球一樣撞飛了大量的桌椅，向后飛了過去砸在了墻上。

        “砰！”

        由紅木木板打造的墻壁瞬間四分五裂被林明的身體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道滿！你這是干什么？”

        從蘆屋道滿開始向林明詢問，林明交代事件的時候都一直站在旁邊的身穿黑色西服梳著大背頭的男子出聲質問道。

        “不必緊張原天先生，你好好地看清楚那名少年的模樣。”

        蘆屋道滿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位男子的疑問，而是讓他自己去發現蘆屋道滿這一突然襲擊所帶來的變化。

        原天先生順著蘆屋道滿的視線望去，發現砸穿木制墻壁的林明從另一個房間內的地板上緩緩站起，而他身上發生的改變讓原天先生瞠目結舌地驚嘆道：

        “銀發藍眼？雖然并沒有像之前說的一樣變成青年，但他的外貌確實發生了變化！”

        “您這是什么意思，蘆屋先生？”

        沒有事先預告莫名被擊飛的林明從地板上爬了起來，對于他來說，眼前的這位校長的言行舉止完全捉摸不透。

        “你還沒注意到自己的變化嗎？”

        “變化”

        說起來林明現在的確感到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在蒸桑一樣發熱，從腹部產生的惡心感擠到喉嚨處令他感到無比的難受，除此之外，在有著十幾米的距離下，林明看到了蘆屋道滿眼中反射的自己。

        只見自己原本柔順的黑發現在被什么東西染成銀白色，連眼睛黑色的部分都轉變成如蘇夢蝶所說的幽藍色。

        他發現了自己的異樣之處，不禁輕聲地吐露道：

        “我的眼睛和頭發……”

        這第一次的嘗試貌似正合蘆屋道滿的假想，他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用紙扇拍打著自己的手心向改變了狀態的林明詢問道：

        “身體感官呢，你的身體內部還有什么變化嗎？”

        林明捂著額頭，將自己的感受一個不漏地全部對蘆屋道滿告知：

        “感受不到疼痛，視力明顯變好了，聽覺、嗅覺也是，只不過我現在感到發高燒一樣的頭暈，思考被困覺所干擾，很難受，想吐。”

        “看來我的猜測十有八九是正確的，我去辦公室里拿一個東西，天原先生麻煩你先照看一下他吧。”

        “行，盡量搞快點。”

        說完蘆屋道滿就丟下兩人走出了教室門，在那之后林明走出了被他砸出的那個窟窿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原天先生打量著林明的全身，試著去觸摸林明銀白色、對于男生來說有些過長的頭發，但都沒有什么意外的發現。

        數分鐘后蘆屋道滿重新出現在林明的視野中，相比于出去之前，他的手中多了一個和人頭大小差不多的玻璃球。

        關于這個東西，林明對它印象深刻。

        “這是測靈球？”

        當初報靈專時就是這個東西否決了林明成為陰陽師的可能，多多少少給林明產生了心理陰影，連現在看到它林明都膽怯地后退了半步。

        誰知蘆屋道滿帶著這個玻璃球靠近并將它伸到了林明的面前。

        “那么林明少年，趁著現在的感覺還在，請你觸碰一下這個玻璃球體�！�

        “反正都是雙d，沒有什么測試的必要吧�！�

        林明向后縮了一下身子，對于這個玻璃球給出的“雙d”結果他不想再次被人嘲笑和難堪。

        站在一旁的原天先生也附和道：“雙d啊，連我這個普通議員都有一項是c+，雙d那真的是沒救了。”

        蘆屋道滿對兩人的勸說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有絲毫撤回的意思，他仍伸出玻璃球鼓勵道：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變化這種東西來的時候往往都是猝不及防的，因此人生才會如此精彩�！�

        反正讓他看到結果就行了吧。林明在心中如此作想便忍著身體的不適伸手去觸碰那個玻璃球。

        玻璃球隨既全方位地散發著耀眼的白光，五秒后，一行深藍色的字排列在玻璃球上。

        “量:d+”

        和預期的結果雖然有點不一樣，但還是無法撼動林明是“d”，這個象征著“廢物”的現實。

        “我就說吧”

        因為蘆屋道滿過于倔強不聽人好好說話的原因，林明被迫再一次接受自己靈脈“殘廢”的事實。

        接下來就等著“質:d”的結果出來就行了吧。

        林明注視著熠熠生輝的玻璃球，期望這個令自己難堪的場面早日結束，結果浮現在玻璃球上的那個字母完全出乎了林明的意料，讓蘆屋道滿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質:a”

        “？”

        林明的頭上冒出了一個問號，還未等這個問號消除，玻璃球上面的字母繼續發生了變化。

        “質:a+”

        字母在發生變化。

        “質:a++”

        字母還在發生變化。

        “質:a+++”

        字母依舊發生變化。

        “a++++”

        字母仍在發生變化。

        “a+++++”

        字母開始閃爍，玻璃球散發的光芒也跟著時斷時續，最后就像是損壞的電視屏幕一樣閃了最后一下就變得和之前一樣通透。

        “額，怎么突然壞了？”

        只感到自己正在收看喜歡的電視劇被掐斷一樣，原天先生上前一步拍了拍蘆屋道滿手中的玻璃球，但沒有任何的效果。

        一臉困惑的原天觀察著其他兩人的反應，才發現他們兩人都一副凝重的表情。

        “你們這是？”

        天原不解地問道。感到不解那是當然，因為只有身為普通人的他沒能看到玻璃球損壞前的那個字母，而身為高階陰陽師的蘆屋道滿和處于異常狀態的林明則精準地捕捉到了那一畫面。

        “s”

        蘆屋道滿沒有任何感情地說出他所看到的最后的字母�？吹教J屋道滿毫無波瀾的臉色，天原嚴肅了起來。

        作為蘆屋道滿數十年的秘書，在他的認知中蘆屋道滿露出這種表情的情況屈指可數。

        這次蘆屋道滿露出如此認真、罕見的表情的原因由他自身說明道：

        “通常情況下再怎么樣應該只能到a+以后而已，而現在居然是s，這已經超出人類的范疇了啊，真是驚人�！�

        “s？我沒聽錯吧！”

        原天隨著蘆屋道滿驚嘆道。雖然蘆屋道滿的說明淺顯易懂，但他明白的是，在他進入這所學校入職數十年間，從未見過有一項為s的學生。

        “林明少年，站在原地不用動，停止一下呼吸我采取點樣本方便以后做分析�！�

        蘆屋道滿趁著林明還持續這種狀態的時候從袖口抽出一張符咒貼在林明的額頭上，有源源不斷的白色線條從符咒的開端延伸至未端。

        林明銀白色的頭發和眼睛的幽藍逐漸褪為原本的顏色。

        “啊，恢復過來了。”

        頭昏和嘔吐感都退了回去，林明感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正恢復原樣，在這同時，他擔憂地向蘆屋道滿問道：

        “所以蘆屋先生，我的身體究竟是怎么回事？”

        “初步估計是你的潛力因為某種緣由自己開通了，然后體內的靈氣發生了暴走，一般情況下靈力強大的人眼睛和頭發都可以選擇性進行改變，而頭暈和嘔吐感是暴走的副作用�！�

        見已經沒有了線條爬到符咒上，蘆屋道滿揭下了林明額頭上的符咒，收回并說道：

        “你現在可以回去了，有事我通過林毅通知你。”

        蘆屋道滿將符咒塞進黑色道袍的內部，但林明并沒有和蘇夢蝶一樣說完告退詞后離開，而是站在原地，臉上寫滿了事情。

        “怎么了，還是什么問題嗎？”蘆屋道滿對猶豫不決的林明問道。

        “蘆屋先生您是這所靈專的校長吧，我有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得到了蘆屋道滿的允許，林明咽了一口口水后用力握著雙拳大吼道：

        “我想要加入靈專成為一名陰陽師！”

        心臟發出類似于摩托車啟動般的引擎聲，林明感到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嗓子眼里跳了出來。

        林明忐忑不安的等著蘆屋道滿的回應，因為他知道自己除了這一次意外沒有厚著臉皮繼續請求蘆屋道滿的勇氣。

        蘆屋道滿顯然沒有想到林明會提出這樣的請求，他明顯地愣了半秒后才向林明反問：

        “雖說不穩定而且質和量偏差過大，但你也有潛質，不過為什么你要加入靈專？你經歷過這件事也應該明白，陰陽師是個危險的職業，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會丟失性命�！�

        “我想要出一份力，為了拯救像雨昕那樣因為鬼的原因而做出后恨終生事情的人�！�

        林明如此回答，使得蘆屋道滿更加疑惑了起來。

        “又沒有人道德綁架你更沒有人強迫你，為什么你會想這么做？”

        被蘆屋道滿這么一問，林明將驅使自己如此行動、如此作想的理由說了出來。

        “那是因為我在小時候就經常就主動介入別人的糾紛中，因此在那時候倍受冷漠和欺負，就在我在角落獨自哭泣，思考是不是應該放棄幫助他人時，出現了一名身穿臟亂、破損衣物的男人撫摸著我的的頭�！�

        林明抬首看著蘆屋道滿身后的黑板，像記憶中直視那個人的眼睛一樣說道：

        “那個人的面貌我已經記不清了，但內心的溫暖和感動我現在還能感受到，明白了受助人的感覺，我又重新拾回了那顆心并決定此生要一直這樣走下去，以上就是我的理由�！�

        在一旁安靜聽完林明回答自己的問題后，蘆屋道滿展現出一道淺淺的笑容，用爽朗的聲音尋求原天的意見。

        “非常讓人滿意的答案，原天先生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這件事的決定權在你的手上�！�

        “嗯……這件事這么草率決定也不太好，要不折中一下，你幫我解決這三件事我就讓你入校，這樣好不好”

        說著蘆屋道滿便將手伸入道袍的內側掏出三張黃皮紙，遞到林明的面前。

        “這是什么？”

        林明看著這三張大小一樣的黃皮紙發出了疑問，蘆屋道滿給予了回答：

        “這是三張委托單，分別是幽靈列車、鏡中人和賒刀人，因為事情有點復雜所以我正在猶豫要不要交給我的學生，如果你能就這樣證明你的能力和覺悟我就讓你入校。”

        “這樣就可以的話我就接下了�！绷置魃焓帜眠^了這三張黃皮紙。

        “以平京靈專校長之名，我絕不會食言�！�

        蘆屋道滿補上了這句話后扭頭看向室外，

        “沒有問題的話你可以回去了，我已經讓林毅在外面接你了�！�

        話音剛落，從門框外探出一個熟人的身影，林明一下子就認出了帶著眼鏡的那個人。

        “林毅哥哥。”

        林明說出了那人的名字并向他奔去，在經歷了這么多的事后看到了家人的身影，這種油然而生的安全性不言而喻。

        “已經沒事了，回家休息吧�！�

        比林明要高出一個頭的林毅撫摸著他的頭，用能讓人安心的聲音說道。

        “嗯�！绷置鬏p應了一聲后和林毅一起離開了這間教室里能看到的的視野范圍內。

        確認兩人都離開后，原天靠近蘆屋道滿，在他旁邊耳語：

        “剛剛有外人在所以我沒有過問，那口古井該不會是…”

        蘆屋道滿清楚原天的意思，他配合著原天細聲說道：

        “基本查看過了，那的確是結界點，也就是說那家伙開始行動了。”

        “那和剛才的那位少年有聯系嗎？”

        蘆屋道滿看著林明離開的方向，聲音中摻雜著猜疑和不確定：

        “說不準呢，但幾率不大，看他之后的表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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