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樓層到達，輸入密碼，房門打開，蘇心意跟著進去。

        江璟言還未換鞋，轉過身一把關上房門。耳邊砰地一聲巨響，蘇心意還未來得及抬眸看男人，只一瞬間，陰影驟然覆下，清冽的煙草味侵入鼻息，接著唇上一涼后疼痛襲來，蘇心意皺眉推人。

        江璟言放開少女，停頓幾息后，抬手去抹她嘴角殷紅的血跡。蘇心意抬眸看他，玄關處頭頂燈光幽暗，將男人的面色照得如水陰沉，眸色亦泠然如冰，她下意識地偏頭躲開，可立時大手又掐住她的臉頰轉過來，然后抬起，她不得不看他。

        蘇心意膽怯，心跳一顫，長睫顫動，她輕聲地小心翼翼喚他：“璟言哥哥。”

        江璟言只是凝住視線，看了少女一會兒，也再無其他動作。

        蘇心意忍受他冷冽的注視，鼻尖莫名泛酸，眼里沁出淚光。她深深地感受到了，江璟言在生氣，他咬她泄憤，嘴唇好疼。

        “璟言哥哥，我，我想要回去了，”她聲音小小的，染著絲絲哭腔，“我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江璟言：“外面下雨了，你還是要回去？”

        蘇心意：“嗯，要回去。”

        男人戲謔一聲，耐心全無，伸手拽人。

        下一秒，一記強硬的力道握住蘇心意的手腕，拽著她往客浴走，淋浴打開，水聲嘩啦而下，又是一記重力，她被拽到淋浴下。

        一瞬之間，冰涼的水兜頭澆下，蘇心意恍若窒息，她緊緊閉眼，抬手擋水。一片黑暗中，男人走過來，她冰冷微顫的身體被虛虛抱住。

        “璟言哥哥，好冷，關掉好不好”蘇心意下意識地往他懷里靠，往他懷里躲。

        耳邊傳來冷冷一聲笑：“你不是喜歡淋雨嗎？”

        “不喜歡，璟言哥哥，我不……”

        “唔……”蘇心意嘴唇被封住。

        口齒間是濃郁的血腥氣，這一次，男人半點溫柔也無，充滿侵占，強勢，泄憤的吻。她的臉被男人掐著抬起，迎接細密淋下來的雨水，迎接他暴烈的掠奪，蘇心意只覺自己沉入深海，快要溺亡。

        還沒等她溺亡，江璟言放開她，她立即埋下頭，大口呼吸。

        沒喘息多久，她的臉又被江璟言捧起，他冷聲問她：“淋雨讓你想到誰了？你現在又在想誰？”

        他再問：“他送你回學校，給你衣服穿，你喜歡他？”

        蘇心意搖頭，她喘不過氣，此時也根本無法思考他話里的意思，只是搖頭。下一秒鐘，她的唇又被封緘。

        淋浴的水漸漸轉熱，在即將窒息之時，她被擁吻著推到墻邊，終于得以呼吸，迫壓的胸腔灌入空氣總算不再難受，可接著，蘇心意感受到了另一種難受。

        她無限地被軟化，化成水，柔弱地滑落下去，江璟言不答應，騰出手將她撈起來，“扶好。”

        蘇心意楚楚可憐地搖頭，裙子是借來的，現在被弄壞了，她怎么賠給學姐。

        “璟言哥哥，裙子壞了……”她抽抽搭搭地哭泣。

        江璟言手不停，“不是愿意做我妻子嗎？這樣算什么，”他俯身將少女抱住往自己身上摁，咬她鮮艷欲滴的耳垂，沉聲又說了四個字。

        蘇心意被嚇到失語，可在無限地失重墜落之際，她不得不依靠他，攀附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淋浴關掉。

        蘇心意蹲在墻角，抱住撕毀的裙子遮住自己。男人西裝雖然淋濕，但仍舊整齊，此時正衣冠楚楚地站在盥洗臺前洗手。

        洗好手，江璟言又捧水洗了一把臉，涼水讓他清醒不少。他閉上眼，頓了十幾秒，才回頭，霧氣朦朧中，少女蹲在墻角，紅撲撲的一張淚臉，正眼神防備地望著他。

        “等著，我去給你找衣服。”

        浴室門關上。

        蘇心意聽到腳步聲走遠了，才敢站起來，重新打開淋浴，等水熱了，她走過去。浴室干濕區分離，洗到一半，她透過玻璃門看到門外身影停駐幾秒后又出去。

        洗好，蘇心意打開一點點門，腦袋探出去確定外面沒人，她才伸手去拿架子上放好的干凈衣物，然后重新關上門。

        衣服是江璟言的，只一件黑色的襯衣。

        她自己穿來的，抹胸裙被江璟言撕壞了，胸衣也撕壞了，并且濕透，小褲和打底褲都是濕透的，蘇心意蹲在地上看了好一會兒，小褲和胸衣根本就沒辦法穿，最后她無奈起身，只穿一件襯衣，江璟言個子高，襯衣能遮住大腿。

        穿好衣服后，她拿起自己的衣物，放到盥洗臺水池中清洗，這里沒有洗衣液和洗衣粉，只有一塊她剛剛洗澡才拆開包裝的香皂，她便只好用香皂洗，洗好擰干，她去到生活陽臺晾衣服。胸衣壞得很嚴重，她扔垃圾桶了，其余的都洗凈并晾好。

        至于壞掉的抹胸裙，蘇心意打算晾干后去找一個裁縫阿姨修補，若是修復得不好，學姐不接受，她便只能賠錢。

        主臥的房門關著，蘇心意也不打算進去，匆匆走過，她去客臥，并鎖上門。

        浴室里發生的事情令她害怕膽怯，又有幾分新奇。

        蘇心意躺在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腦袋，腦海里莫名地響起江璟言咬她耳朵時說的那四個字：還要干你。

        忽然，她覺得悶熱，掀開被子長長地吸氣呼氣。

        她想：璟言哥哥明明是那樣孤高矜貴的人，怎么能說出這么粗俗不堪的話來。想著，想著，蘇心意更熱了，直接抬腳蹬掉了身上的被子。洗澡的時候，她仔細看過自己的身子，青紫交錯，全都是江璟言弄出來的，有手揉的，有他親的。她本來皮膚就薄，這些印子不知道要過幾天才能消下去。

        蘇心意此時心有余悸仍有后怕，生氣的璟言哥哥好可怕，可是他為什么會生氣呢？是她惹他生氣的嗎？

        這一夜晚，蘇心意完全沒有睡意，浴室里的畫面在腦海里一次又一次地重播，江璟言那樣對她，她感到羞恥，可羞恥的同時，她又一顆心酥軟到化掉，出自本能地下意識地不斷地往他懷里纏。

        直到早上六點，蘇心意才瞇眼，可仍只是淺睡眠，八點鐘她又醒了。這下，再無睡意，她去房間旁邊的客浴洗漱，柜子里有干凈的毛巾，牙刷牙膏，漱口杯，她拿出一份來用，洗漱完畢，她躡手躡腳走去客廳。

        此時，周銘送來兩份早餐，正在玄關處換鞋準備出去，江璟言站他面前低聲吩咐著什么，聽見背后有聲響周銘回頭，可還沒來得及，便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推出房門，還有一只沒穿的鞋子也被男人一腳踢出來，接著被關到房門外。

        蘇心意呆愣愣地看著江璟言把周銘推出去，心想他可能還沒有消氣，便怕的立即收回視線，走到餐桌旁坐下，低著頭乖巧地吃自己那份早餐。

        三明治，鮮榨橙汁，還有一份蔬菜水果沙拉，依舊清淡。

        她默默地吃著，余光瞥見江璟言在她對面坐下來，也開始吃早餐。

        “我讓公司女助理給你買衣服，你把尺碼發過來。”江璟言道。

        男人口氣淡然，仿佛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仿佛也忘掉了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忘掉她的衣服都是被他扯壞的。

        再看男人神色淡然，好像也已經完全消氣了。

        “哦。”蘇心意放下手中吃了兩口的三明治，跑去客房從枕頭底下拿出手機，點開微信與江璟言的聊天框，編輯信息。

        弄好后，她才出去餐廳，繼續坐下吃飯。

        江璟言吃飯的速度明顯比蘇心意快，蘇心意才吃到一半，對面的人便起身離開，往運動室去了。

        四十分鐘后，門鈴響起。

        蘇心意猜想應該是女助理來送衣服，起身開門，果然是。女助理客氣禮貌地將裝著新衣服的紙袋遞給蘇心意，又微笑著揮手告別，蘇心意也微笑著說再見。

        等關門回身，蘇心意才意識到自己腿上，襯衣蓋不住的地方也有青紫痕跡，脖子上也有，小臉登時紅透，也不知道剛才那女助理有沒有看到。

        要是看到了？蘇心意抬手捂眼睛，覺得沒臉見人了。

        很快，蘇心意消化掉羞恥的情緒，抱著紙袋去客臥換衣服。胸衣和小褲是一套的，米白色，和被江璟言扯壞的那一套一樣的顏色，是她喜歡的，衣服也是她平時的小女生風格，米色打底裙加藕色的毛衣，清新又溫柔。

        裙子是長裙遮至腳踝，毛衣是套頭的，頸側的那個紅印遮不住。

        穿好后，她把換下來的襯衣拿去清洗。同樣是用香皂，洗干凈后晾在陽臺上。

        再到客廳，江璟言已經運動完并洗漱好換好干凈的衣服，他人坐在沙發，雙肘撐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彎著，指尖掐了一支點燃的香煙。

        蘇心意咬咬唇，走過去。“璟言哥哥，吸煙有害健康。醫生都說……”

        江璟言滅了煙，一把把人拽腿上，他神情冷淡，抬手指腹輕輕摩挲少女頸側的一枚紅痕。蘇心意有些微微的癢，往后退著躲，卻被一只強健有力的手臂攔住腰肢撈回來，再無法逃避。

        他身上有淡淡的須后水味道混合著煙草香，蘇心意睫毛輕顫，唇角輕抿，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江璟言此刻并無其他的動作，只是在認真地看著她頸側的紅痕，突然，他又覺得不夠，偏頭埋下去。

        蘇心意無法躲避，只能受著頸側皮膚傳來的微微痛感。

        “璟言哥哥，可以了，我去上課會被同學看到的。”她軟聲控訴。可男人不僅沒放開她，反而好像更加惡劣。

        最后，蘇心意去衛生間照鏡子，果然，一元硬幣大小的微微紅痕變成了更加旖旎艷麗的草莓紅。

        今日周末，江璟言依舊叫蘇心意陪著自己。

        中午，周銘送餐來，蘇心意去開門，只見他身后走廊里還跟著四個人，穿著統一的工作服，手里抬著一個大件。那大件用保護膜封著，看不出來是什么東西。

        蘇心意接過周銘手里的餐食，“周哥，什么東西呀？”

        周銘笑笑：“江總吩咐買的，蘇小姐，麻煩讓一下。”

        蘇心意讓開。

        周銘對身后的人道：“來吧，小心著點往里進，別碰壞了。”

        是一架黑色的鋼琴，江璟言讓人放書房里，書房寬敞，鋼琴就放在落地窗前。等人走了，江璟言將蘇心意抱起。

        “啊……”身體瞬間失重，蘇心意立即伸手攬住江璟言脖頸。

        走近書房，蘇心意被放到那嶄新的鋼琴上，隨即，男人的吻跟著落下，激起一串雜亂無章的音符。

        漫長的一吻結束。

        江璟言讓蘇心意彈一首曲子來聽，蘇心意坐到鋼琴前，抹掉臉上兩顆晶瑩的淚水，吸吸鼻子，男人吻她吻得用力，現在她的嘴唇又疼又麻：“璟言哥哥想要聽什么？”

        “你昨天在學校彈的那首。”江璟言站在鋼琴前，一手搭著，清冷的眼睨著端坐的少女。

        蘇心意仰臉，還泛著幾分水汽的眼睛睜得圓圓地看著他：“璟言哥哥你知道我昨天彈鋼琴了？你沒有等到結束早來了是不是？”

        “嗯。”江璟言并不否認。

        蘇心意一下便笑起來，眉眼彎彎，梨渦小巧，清脆回答：“好。”

        這次蘇心意沒有唱歌詞，只是彈曲調。很是歡快悠揚的調子，彈到一半，江璟言蹙眉，抬手摁下蘇心意的手。沉重的混響后，蘇心意抬眸不解地問：“璟言哥哥，怎么了？”

        “別彈了，不想聽。”江璟言離開。

        蘇心意追到書房，男人已經在書桌旁坐下，正開著電腦在工作。

        “璟言哥哥，你生氣了嗎？昨天晚上就已經生氣了是么？”她小心翼翼地問出聲。

        江璟言依舊在看電腦，英俊的面容神色冷淡，下頜線繃直，他不做回答。

        蘇心意不走，反而靠近他，走到他身側：“是我惹你生氣了嗎？”

        江璟言還是不言不語。

        蘇心意不問了，走去客廳沙發，坐著愣怔許久，這段時間的相處，她逐漸意識到江璟言情緒的善變，他是冷漠孤郁的，卻又是暴躁惡劣的。

        晚飯后，江璟言才親自開車送蘇心意回學校。

        這次車子沒有走東門，是從正門進去的，學校占地面積較大，從正門走回宿舍大約要走二十分鐘左右，但蘇心意想要走走，便叫停。

        “璟言哥哥，就在這里停吧。”

        江璟言看都沒看她，繼續行駛。

        最后車子在宿舍樓不遠處停下，蘇心意下車關門，剛轉身只聽又一聲關門的響，她回頭，只見江璟言也下車來。

        路燈的光線本就昏暗，再加上樹蔭的遮擋，光線是比黑暗要亮一個度的陰暗。

        江璟言繞過車頭，走到面前來。

        蘇心意懵懂茫然：“怎么了？”

        江璟言抬眸，掃了一眼四周，三三兩兩的學生，男女都有，從他們不遠處路過，也有停駐的。他再靠近少女一步，微微低下頭，語氣冷淡：“沒怎么。”

        下一瞬，江璟言將人抱住。

        陰影覆籠，唇瓣熨帖溫軟濕熱的溫度。蘇心意心尖兒輕顫，然后輕輕閉眼，仰起一點下巴，乖巧承迎。

        強勢，微微發狠的一個吻。

        不算隱秘的樹蔭下，還是被人看見，咚咚咚炙熱跳動的心跳聲里，蘇心意聽到了來自不遠處的一個女生的聲音，略帶艷羨的，哇~快看，有人接-吻。

        蘇心意窘迫不已，想要推開江璟言，可男人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

        許久，江璟言終于放開。

        蘇心意這下反而不推男人了，小手緊緊抓著他風衣衣擺，還要把臉埋進他胸膛躲著，張著嘴小口小口地呼吸。

        周圍看熱鬧的人好像還在，遙遠細碎的聲音里，蘇心意好像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羞得不行，又把小臉埋了埋。

        過了一會兒。

        “璟言哥哥，他們走了嗎？”她略帶哭腔的聲音悄悄問。

        江璟言聲線淡淡：“嗯，走了。”

        蘇心意退開，江璟言也要回去，她抬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揮了揮，小聲跟他告別：“璟言哥哥再見。”

        可看到的，只是男人離開的背影。

        蘇心意隱約覺得，江璟言是故意的，故意將車子開進學校，故意在人多的地方下車吻她，還有她脖子上的紅印，他也是故意加深的。而他發狠的吻，也證明他還沒有消氣。

        目送車子離開，蘇心意回身往宿舍樓走，這時朝她跑過來幾個女生，同系的，有兩個還是她的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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