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墨青城冷淡開口。

        苑卿暖尷尬一笑，開口道:“這什么情況，我還以為光天化日之下見鬼了呢。”

        墨青城沒有接話，眼神一掃，一旁的侍衛趕忙去看了一眼，回來匯報道，“是一婦人出來踏青時正趕上生產，穩婆還未趕到，所以聒噪了些。”

        還未等墨青城回應，苑卿暖已經一挽袖子緩步走了過去。

        一衣著華貴的婦人正面色蒼白地躺在地上，臉上寫滿了痛苦二字，可是眼神卻空洞無比，身旁幾個小丫鬟忙得團團轉，可都不得要領，無意之間給這婦人添了不少痛苦。

        見苑卿暖上前，她們其中一個叫小桃的丫鬟上前道，“姑娘止步，我家夫人如今不方便，還請不要上前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桃皺眉，驚詫道，“您是？”

        “能救你家夫人命的人！”

        說罷，她推開了面前的小桃，走到婦人身旁，小桃剛準備上前，卻被墨青城的侍衛攔住。

        墨青城知道，苑卿暖的醫術古怪，他想再看一次。

        小桃雖不知墨青城是何方神圣，可單看衣著，也知他身份不凡，便退至一旁，安靜立著。

        “先將產婦扶起來再說。”

        苑卿暖開口命令，幾個丫鬟面面相覷，誰也沒有動作。

        她忍不住催促道，“若是不想你們的夫人活活疼死在這荒郊野嶺，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到底想著如今穩婆未到，死馬當作活馬醫，也總比讓夫人疼死好吧。

        她們手忙腳亂地將婦人扶了起來，苑卿暖上前查看，發覺婦人的肚子比尋常懷孕的婦人都要大些。

        她伸手搭脈，也診不出雙胞胎的跡象。

        不過看婦人這衣著，應當是家境不錯，難不成是因為營養過剩，所以導致胎兒過大了？

        “平常夫人在家中吃得好嗎？”

        “姑娘什么話，我們賀府還能餓著夫人不成，自然是什么補品都不缺的，前些日子姑爺還專程尋了個百年……”

        真是好心辦壞事兒啊。

        “找幾塊布圍在周圍，這涉及夫人隱私，越少人看到越好。”

        苑卿暖現在已經知道，婦人就是因為胎兒過大生不下來，放在現在的年代中，她們根本想不到還有剖腹產這個辦法，所以難產這事兒，才經常要了人命。

        但她能給婦人做剖腹產手術，一切似乎都變得迎刃而解了。

        “按照她說的做。”

        小桃一咬牙，出聲主持大局。

        幾個丫鬟連忙找來幾塊錦緞，將婦人與苑卿暖圍在中間。

        苑卿暖特意交代道，“在我說可以之前，你們不準偷看，否則后果自負。”

        不多時，她們便聽不到婦人的慘叫聲了，雖然心中疑惑，可誰也不敢輕易拉來綢緞看里面的情況。

        她們完全不知，如今婦人已經不在綢緞之內了，反而是被苑卿暖帶到了她的秘密基地內里面。

        上次給墨言初做了手術，現在這里東西都非常全套。

        她輕車熟路地剖開產婦的腹部，小心翼翼地將小家伙抱了出來，然后用剪刀把臍帶剪短理好。

        苑卿暖剛剛將嬰兒倒過來，還沒等她拍上嬰兒的腳，嬰兒就先哭喊了起來，那聲音嘹亮得叫人一聽就知他是吃著補品在自家娘親體內長大的。

        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似是心有靈犀，婦人的手指突然輕輕地顫抖起來，她為了以防萬一，給婦人用了一些小伎倆的麻藥，如今見她快要醒來了，苑卿暖顧不得還在哭鬧的嬰兒，先麻利得將婦人的腹部縫上，然后把她連帶著嬰兒一同轉移到了綢緞之內。

        “哇——”

        嬰兒的哭聲響起，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苑卿暖掀起一角綢緞，開口道:“進來一個人，幫我處理一下。”

        小桃紅著眼進了綢緞，手搭在了婦人的脈上，驚嘆道:“姑娘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我從未見過哪個剛經歷過難產的女子擁有如此平穩的脈象！”

        “你懂醫？”

        “奴婢不懂，只不過因夫人懷孕，所以略知一二而已。”

        難怪剛才會相信自己，若真是完全外行，只怕自己還沒那么輕易可以幫助她家夫人。

        “不必多問，這是我師門的規矩，概不外傳。”

        小桃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之后幫著她將夫人的衣服整理了下，之后小心翼翼地搬進了墨青城準備的馬車之中。

        “多謝王爺相救。”

        剛才苑卿暖為夫人接生的時候，墨青城認出她們乃是如今京中風頭正盛的皇商賀知章的親姐姐，賀鶯鶯。

        賀家家大業大，找女婿都要求入贅，好在夫妻關系不錯，賀鶯鶯的官人也常幫著賀知章走南闖北地跑生意。

        聽聞他剛離開京城沒幾天，卻正好錯過了夫人生產。

        墨青城順手幫一把賀家，對自己百里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

        只不過剛才小桃多有不信，墨青城便告知了對方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有小桃道謝這一出兒。

        “待夫人醒了，定上王府向姑娘道謝！”小桃鄭重其事地對苑卿暖說道。

        苑卿暖隨意擺擺手，心中卻也樂開了花，且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事兒，她們衣著不凡，給的謝禮只怕也能讓自己的小金庫充盈很長時間，著實是好事一樁。

        小桃上了馬車之后，似是又想起什么，從包裹中拿出來了一套藕色衣裙遞給苑卿暖，開口道，“姑娘衣服都臟了，趕緊去換上一身吧，夫人如今身體虛弱，奴婢便先告退了。”

        說罷，馬車揚長而去。

        苑卿暖看著自己身上的一身血污，確也覺得有礙觀瞻。

        可是，如今在場的，還有幾個男人。

        她轉頭看著墨青城，開口道:“你應該不會偷看吧？”

        “……”

        墨青城白她一眼，領著幾個侍衛轉身離去，在不遠的地方站定，全都背身而立。

        苑卿暖松了口氣，麻利地穿好衣服，雖然里面的小繩系錯了幾根，可總體比剛才順眼了不少。

        自然，墨青城不能算在內。

        “穿成這樣，有礙觀瞻。”

        苑卿暖懶得理他，大步向前，剛才耽擱了一段時間，如今已經快要黃昏了，有些證據如果再不快些，只怕就要徹底消失了。

        因為墨青城的緣故，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懸崖旁邊。

        本想著找一些小小的燒灼痕跡，可這地方太大，一時半會兒，還真難為住了苑卿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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