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金針銀針
江陵市人民醫院,特護病房。
“剛才你說,當時就覺得自己周圍一片黑暗,不斷往下沉。然后突然頭頂上就出現了一片光,有人在大聲地叫你,并且把你拉上去了是吧?”
裘同和拿著小本子,細心地把邵婉慧說過的話記錄下來。
陸小川不愿意透露自己使用過的家傳秘法,他也不好意思再厚著臉皮打聽。
但是架不住強烈的好奇心,讓裘同和食不下咽,夜不思寐。
最終,他選擇用這種幾乎不可能的方式,來逆推陸小川的醫理。
“確實是這樣。”
邵婉慧的眸子中閃過埋怨之色。
沒看到我是個病人嗎?
一直東問西問,好不煩人。
“那你……”
“裘神醫,我腦子昏昏沉沉的,撐不住了。”
邵婉慧捏著眉心,虛弱地說道。
“哦,對不住,你先休息會兒。”
他把本子收起來,轉頭說:“小玥,你給付夫人按下太陽穴和百會穴。”
“是。”
裘同和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自己的孫女裘玥和大弟子卓飛宇。
兩人儀表出眾,氣質超然,站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般,令人忍不住側目。
實際上,卓飛宇和裘玥也確實處在戀愛中。
兩家本就是世交,又是青梅竹馬,很容易就產生了情愫。
裘玥應了一聲,向師兄投以歉意的眼神,走到病床前。
“付夫人,我要給您按摩了。”
她輕柔地說了一聲,卷起衣袖,一雙玉手緩緩搭在對方面龐上。
邵婉慧緩緩點了下頭,看起來極為疲憊。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付志學和陸小川風風火火,直奔病房而來。
“小慧,我回來了。”
付志學主動走在前面推開門,興奮地說:“我把小神醫也請回來了!”
裘玥和卓飛宇不禁好奇地轉過頭去。
這就是被師父(爺爺)夸上天的當世一絕,無雙妙手?
陸小川沒想到病房里有這么多人,靦腆地站在原地,神色拘謹。
“小神醫,你來啦。”
裘同和歡天喜地的迎上來,熱情地抓著他的手不放。
陸小川更加不好意思,“裘老先生,您好。”
裘玥和卓飛宇互相打了個眼色。
‘看起來沒什么稀奇嘛,年紀說不定還沒我大。’
‘師父那么推崇他,或許有過人之處也說不定。’
卓飛宇雖然如此回應,但是神情卻半信半疑,還有些不屑。
中醫博大精深,而且源流駁雜。
哪怕師父裘同和也不可能全見過。
遇到什么奇思妙想的醫術,一時間推崇備至也是情有可原。
邵婉慧睜開雙目,歪著頭露出笑意。
“小神醫。”
她從丈夫口中,知道是陸小川把自己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心中相當感激。
“夫人,您的身體狀況怎么樣?”
陸小川不善于交際,索性直接走過去開始診治。
“我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一直在跳,一抽一抽的疼。”
邵婉慧把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輕蹙著眉頭說道。
“哦,正常。”
陸小川安撫道:“陽氣不安,神魂未穩,休養幾天就好多了。”
“原來是這樣。”
邵婉慧對他說的話有著莫大的信任,心情頓時輕松了不少。
“看來我真是差一點就死了呀。”
“夫人,只要您平時注意身體,起碼還有二三十年陽壽,盡管放心就好了。”
陸小川讓她把左手拿過來,給對方把脈。
裘同和帶著大弟子和孫女,靜悄悄地肅立在一旁。
眾人隨著陸小川的神色變換,心情忽上忽下。
尤其是付志學,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幾分鐘后,陸小川把手拿開。
“小神醫,小慧怎么樣了?”
付志學焦急地問道。
“嗯……”
陸小川思索了一番,“我再施兩回針,喝幾服藥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真的?!”
付志學大喜過望。
那不就代表他老婆的病快好了?
陸小川立在原地,直勾勾地看著付志學。
“小神醫……哦哦哦!”
付志學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裘老先生,我們來得匆忙,小神醫沒有帶自己的藥箱。
可否把您的針具借給小神醫一用?”
這種事情,當然是由他來開口。
裘同和爽朗地大笑:“何須借用。小神醫,你醫術通玄,老朽佩服至極。”
“我家中有兩套針具,一直閑置。”
“不如寶劍贈英雄,送與你如何?”
裘玥臉色大變。
她張了張嘴,又為難地把話咽了回去,站在原地干著急。
卓飛宇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可又不敢相信。
師父不會吧?
怎么可以把家傳寶物贈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陸小川搖了搖頭:“老先生,您所贈必定是極為珍貴之物。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收。”
“小神醫,學無老少,達者為先。”
裘同和認真地說:“若是你不用它們,這兩套針具恐怕要永遠束之高閣了。”
裘玥忍不住開口:“爺爺,卓師兄難道不能用嗎?”
“你懂什么!”
裘同和怨怪的瞪了孫女一樣:“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
卓飛宇心疼自己的女友,可他還沒說話,就被師父嚴厲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裘玥委屈得眼眶發紅,可面對態度堅定的爺爺,一時又想不出什么辦法阻止對方。
付志學見狀,連忙道:“這樣吧,算我買下來的怎么樣?裘小姐,以后我必定找一套差不多的還回去。你該放心了吧?”
裘玥臉色難看。
華佗神針與飛鶴針世上獨一無二,哪里去別處找!
“小神醫,你救了小慧的性命,可我卻連一口茶水都未奉上,心中慚愧至極。”
付志學真心實意地說:“兩套針具,就當是您的診費了,如何?”
裘同和也勸道:“是呀,反正在我這里也是擱置無用,不如你拿去,還能救濟更多病人。”
陸小川猶豫片刻,“好吧。”
裘同和大喜:“小玥,你去把我讓你準備的針具拿來。”
裘玥遲遲未動,心中焦灼。
“去呀!”
裘同和發了火:“連我的話你也不聽了是嗎?飛宇,你去拿。”
他怒哼一聲,瞪了孫女一眼。
“是,師父。”
卓飛宇臉色十分難看。
出門前,師父特意把小師妹叫去不知道干些什么。
沒想到,竟然是去取裘家的家傳寶物!
師父,你可真舍得呀!
卓飛宇一直以為華佗神針和飛鶴針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從來沒想過竟然會落入他人之手!
懷著沉重的心情,他轉回身去打開藥箱。
兩個古色古香的檀木箱子疊放在一起,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卓飛宇不斷咬著后槽牙,糾結良久,才把它們拿出來。
裘同和知道自己的弟子不甘心,他主動走過去,把針盒接過來。
“小神醫,請過目。”
兩方木盒被放在病床上,一一打開。
白潔的綢布上,一根根兩指多長的針具整齊地擺放著。
其中一方木盒中,七根針具全部黃澄澄的,比牙簽還略粗。
另一方木盒中,十一根長針呈現一種暗沉的銀白色,看起來要纖細得多。
裘同和面露得意之色。
陸小川訝異地呼道:“金針和銀針?”
是的,黃澄澄的針具,全部是由黃金打造!
而銀白的針具,則是白銀制成!
不說這兩副針具古樸的造型,和渾厚的歷史氣息,光是它們的原材料就價值不菲!
“小神醫,快給夫人診病吧。”
裘同和生怕對方反悔,連忙催促道。
“爺爺……”
裘玥心疼得不行。
什么金針銀針,那分明是世上獨一無二的華佗神針和飛鶴針!
哪怕十斤金子都換不回來!
裘同和冷著臉說:“小玥,你去把藥材先處理好,等會兒要用。”
“是。”
裘玥禁不住紅了眼眶,抽噎著轉過身去。
卓飛宇目光中充滿怒意,深深地看了陸小川一眼,才轉過身去追隨而去。
“裘先生,這太貴重了。”
陸小川再次動搖。
以他現在的醫術,能治好的,用五塊錢一包的不銹鋼針具照樣能治好。
治不好的,什么金針銀針都不管用。
無非錦上添花而已。
“小神醫,病人等不及了。”
裘同和抬了抬下巴,催促道。
“好吧,用完了我就還你。”
陸小川只能暫時妥協,坐在病床定氣凝神,準備施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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