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以后只是個工具人

江顏慢慢地掰開裴行舟的手，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

等掰開裴行舟的手，江顏對著他笑一笑，站起身輕輕拍一下裙擺，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皇子殿下，能入您的眼，是奴的榮幸。不過此地不比南川，長安男子為尊，還請皇子殿下不要為難。”

她稍稍停頓一下，正要繼續(xù)說，裴行舟就先搶著開口了。

“只要讓圣人將你封為公主，你就可以有一個駙馬，還可以養(yǎng)許多面首。受寵的面首也與我南川的平夫無差，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不在乎名分。憑你和太后殿下的關(guān)系，讓太后殿下收你為義女也并非不可。江顏，我不要你正夫的位置，我做你的平夫也甘愿！”

堂堂南川皇子說出這種話，裴縱咬著后槽牙，要不是李燕安攔著現(xiàn)在就打算上去搶人了。

今天甭管江顏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她回去肯定要教訓(xùn)教訓(xùn)裴行舟，讓他知道知道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

這小兔崽子，就是欠揍！

“殿下。”

江顏后退一步，無奈地笑著搖頭，聲音溫柔地開口道，“殿下，您聽我說完。即便長安并非以男子為尊，阿顏也不想要。阿顏想要的，便是此生一生一世一雙人。無關(guān)身份，無關(guān)位分，也無關(guān)朝野。”

莫說是裴行舟，連尹玉堂都看著她發(fā)愣，眉目間難掩三分訝然。

他突然覺得裴行舟可憐，又覺得自己慶幸。倘若不是有江云瑾的事，江顏對他怕也會是這樣的態(tài)度。

面對裴行舟這種，她拒絕起來當(dāng)真是鐵石心腸。

尹玉堂第一次對自己的情敵生出幾分憐憫來。

只是他的情敵看上去卻是情緒十分不穩(wěn)定。

裴行舟指著他：“江顏，你說你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他不是也沒給你么？不如這樣，你與他和離，我嫁給你。這樣你的愿望就也能達(dá)成了。你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的。”

江顏眨眨眼，她是不是應(yīng)該夸夸南川皇子的思維模式不錯？兄弟，路走窄了啊。

換成之前，江顏說不準(zhǔn)就心動了，畢竟裴行舟長得也挺好看，看上去還特別好欺負(fù)。

只是可惜，裴行舟來晚了點(diǎn)兒。現(xiàn)在且不說尹玉堂對江辰的救命之恩，就說自己對尹玉堂那點(diǎn)兒暗搓搓的小心思，她也不能在這個當(dāng)口和尹玉堂和離。

雖然尹玉堂身邊不僅僅有許許多多的侍妾，還有個李仁之。

至于結(jié)果的問題……別說是結(jié)果的好壞，她就沒想著能和尹玉堂有什么結(jié)果。

她，顏狗。

尹玉堂，深柜。

最有可能的結(jié)果就是互為姐妹，一人一杯長島冰茶，相對枯坐到天明。

哦，不對。

尹玉堂是有李仁之的，就她自己是個寡王。

腦子里的想法天馬行空，江顏臉上不動聲色，正琢磨著要怎么應(yīng)付這個小皇子，那邊尹玉堂就起身了。他站在江顏的身邊，對著裴行舟行禮，聲音淡漠：“殿下，臣府中侍妾皆是成親前他人所贈。自從與江顏成親后，府中便再未多過侍妾。既然殿下介意，臣今日回去后便將侍妾遣散，以后，再不會納入府中。”

語氣堅定，江顏甚至想給他鼓鼓掌。

嬌滴滴的美人兒都不要，就為了護(hù)著李燕安。

果然是愛屋及烏。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倒也覺得可以理解。

家里頭那個孟氏腦子不太好用，蕭氏更是咋咋呼呼的性子，連她都瞧不上，更不用說是尹玉堂。

要不權(quán)臣怎么能是權(quán)臣呢，這么快就能想到一箭雙雕的法子。

“我不信你。”

裴行舟那邊還在盡職盡責(zé)地上演著爭寵大戲，他一雙鳳眸看著江顏：“就算你現(xiàn)在不肯接受我，以后我也會讓你接受我的。江顏，我是真的喜歡你。”

坦坦蕩蕩的喜歡，明晃晃的愛意。

對方太坦蕩，再加上那張臉太有青春年少的氣息，以至于江顏覺得自己可能是不小心穿進(jìn)了某個校園劇的片場。

一邊是天真無邪小奶狗學(xué)弟，一邊是高冷傲嬌學(xué)生會主席。

想想還挺刺激，可惜她拿的不是女主劇本。

身邊這個學(xué)生會主席，并不喜歡自己。

“行了，行舟。”

旁聽的裴縱終于聽不下去了，往前走兩步提溜著裴行舟的領(lǐng)子就往外扯，嘴里還念念叨叨的：“你是南川的皇子，還要被人家拒絕多少遍，才知道丟人？你不覺得丟臉我都覺得丟人，你可趕緊閉嘴吧。”江顏有些心虛，摸摸鼻尖，下意識地看向李燕安。

這要是真的讓裴縱不高興了，李燕安還是要嫁到南川去。

“尹玉堂，你最好說話算話。今天晚上要是你不遣散你的侍妾，我就去燒了你的中書侍郎府。”

江顏顯然多慮了。

她哭笑不得，有心想和尹玉堂說些什么。

但當(dāng)她對上尹玉堂眸子的一瞬間，江顏發(fā)現(xiàn)他根本就沒在看裴縱。

而是在看著自己。

或者說，他的目光好像一直都在看著自己。

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里，根本就沒有別人。

好像不在乎什么侍妾，也不在乎自己的府邸會不會被燒。他的眼里就只有自己。

江顏的心跳似乎加速了一下。

“阿兄叫你們過去吃飯。”

李燕安扔下一句也轉(zhuǎn)身就走。

一炷香之前還人滿為患吵吵嚷嚷的房間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目光對上的一瞬間，江顏覺得自己可能是中邪了。

要不然，為什么她拼命的想要挪開自己的目光，卻還是一直看著尹玉堂的眼睛？

“江顏。”

尹玉堂開口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到什么，他問：“你覺得……裴行舟好看么？”

嗯？

為什么在這種深情對視下尹玉堂會說出這種臺詞？方才的旖旎氣氛一瞬間煙消云散，江顏搓一把臉，認(rèn)真思考一下，才給出一個公正的評論。

“我覺得還挺好看的。南川的基因遺傳應(yīng)該挺不錯，比起裴縱偶爾的嬌媚，皇子更像是天真無邪的小少年。說話動作的時候都帶著年輕人那種朝氣，有的時候吧……感覺跟他在一起自己就年輕不少了。”

她說話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面像是帶著星星。

相比她，尹玉堂的神色就低落許多，他不知想起什么，連“基因遺傳”的意思都沒問，便悶聲開口。

“南川皇子，才小我兩歲，比你大些。”

這話出來的一瞬間，江顏覺得自己幻聽了。

剛剛她居然從尹玉堂的話里面聽出來了委屈？

“你對皇子拒絕得倒是干脆，也舍得？”不等她在腦海中重新放一遍尹玉堂的話，就聽見尹玉堂問這么一句。

“我對李慶云也很干脆。明知道自己不喜歡對方還給人家希望的缺德事兒我可干不出來。”江顏蹲下身收拾桌子上的紙，隨口道，“感情本來就應(yīng)該果斷干脆，模棱兩可更讓人難過。”

“你當(dāng)真想的如此清楚明白？”尹玉堂神色隱忍。

倘若她真的明白，為何要和自己說那些不明不白的話？

喜歡他，又不能喜歡，卻又不給他解釋。

江顏對別人都如此果斷，為何偏偏對自己殘忍？

“江顏。”

江顏還在恍惚中，聽見他喊自己，本能地惶恐。

她現(xiàn)在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就像是當(dāng)年上課的時候突然被老師點(diǎn)名。

肯定沒好事兒。

確認(rèn)過眼神，尹玉堂絕對不懷好意。

江顏摸摸鼻尖，決定先發(fā)制人。

她站起身握住尹玉堂的手腕，燦爛地笑道：“圣人說在等我們呢，我們做臣子的，不能被圣人等。走吧，我們先去吃飯。有什么話，等之后再說。”

她不等尹玉堂有什么回應(yīng)，就先拽著他往外走。

原本要說的話盡數(shù)咽回去，尹玉堂抿唇不語，隨便她扯著往哪里走。

只是走著走著，江顏腦子就重新上線了。

她不認(rèn)路。

雖然說是圣人找他們吃飯，但是江顏根本就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完了完了，大意了。

“這邊。”

察覺到她停下腳步，尹玉堂反過來握住她的手，將她扯向旁邊的方向。

和她之前走的完全相反的方向。

合著人家早就知道自己走錯路了，就是想看看自己是個什么反應(yīng)？

要不怎么說這種權(quán)臣的腦子多少都有點(diǎn)兒毛病呢。

不過有毛病的人怎么都這么好看？

要是……

江顏抬眸看著他的側(cè)臉。

要是尹玉堂不是個深柜就好了。

但自己的喜歡肯定沒藏住，被他發(fā)現(xiàn)了。要不然，他方才怎么會問那種話？

不就是在告訴她，該放棄了么？“尹玉堂。”

壓下心里那點(diǎn)難過，她站定腳步，像是下定什么決心，字正腔圓地喊他的名字。

尹玉堂轉(zhuǎn)過身，不解地看向她。

“等從宮里出去，我們今晚回中書侍郎府好不好？我讓鶯兒做點(diǎn)吃的，我們一邊吃一邊聊聊天，怎么樣？”江顏對他笑一笑，神色溫柔得不可思議，那雙桃花眸子明明是彎著的，卻帶著幾分水光盈盈，“我有些話，想和你說很久了。”

自己手腕上的力道好像大了一些，片刻后，又松下去。

美艷卻腦子有毛病的權(quán)臣看著自己，神色復(fù)雜地點(diǎn)點(diǎn)頭。

“好。”

江顏笑起來。

答應(yīng)就好。所有不該有的念頭，今晚都應(yīng)該煙消云散。

吃過晚上這頓飯，她以后就是他和李仁之感情的偽裝，沒有感情的工具人。

也僅僅是個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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