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尹瑜，你愿意嗎？

既然知道李仁之是裝病，江顏等人也就沒再繼續擔心。

李燕安倒是順口就來，完全不在乎李仁之人就在旁邊坐著：“其實你們真的不用擔心來著，畢竟要是他駕崩了，我就能把皇位搶過來，順便帶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總覺得這話有點兒大逆不道，不是很能接的樣子，江顏摸摸鼻尖。

反倒是李燕安等人誰都沒覺得有什么問題，李仁之甚至似笑非笑地回應一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就算是為斷你的心思，我也會長命百歲的。”

這兄妹倆好像腦子都有點兒毛病，江顏低頭眼觀鼻鼻觀心，也不敢說話，也不敢搭話。

他們來的匆忙，李燕安又不肯放人，干脆就叫人準備吃食，準備大家一起吃頓飯。

李仁之是當真沒有什么皇帝架子，目光一直在往江凝的身上飄。

倒是江凝坐著也看著端莊典雅，怎么看都該是那個……母儀天下的皇后。

江顏看著也有些出神。

“江顏。”李仁之卻有些不悅了，皺著眉頭不滿地問道：“你在看什么呢？”

“看我阿姐好看。”江顏話說的耿直，也不畏懼李仁之皺眉，眨眨眸子道：“阿姐好看，自然想多看兩眼。”

這話說的李仁之還真就沒法說她什么。

他們這邊氣氛和樂融融，李仁之卻怎么看怎么覺得不順眼，又不好說江顏什么，就只好試圖轉移話題道：“我記得，你不是說要在城里開個鋪子？現在的進展怎么樣了？”

“不僅想開個鋪子，還想開個錢莊。”

提起自己的事業，江顏立即回過神來，兩眼發亮地與李仁之道：“有了錢莊之后，還可以開放貸款，會有更多的錢，到時候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李仁之還有點兒意外。

本來以為江顏就是自己做著玩玩，或者是小姑娘喜歡漂亮衣服，所以自己籌備一些，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么大的野心。

他饒有興致地問道：“你想做什么別的事情？不如說出來聽聽。”

自己面前坐著的可能是最大的投資商了，江顏立即坐正身體，開啟自己的拉投資模式：“還有一些學堂啊，孤兒院啊，醫館啊這些設施。如果說商業的話，就比如說完整的旅游體系呀，還有文藝娛樂什么的。”江顏自認自己做不來什么房地產之類的，所以就只能挑選著自己熟悉的來，她畢竟大學時候是學表演的，雖然現在過去這么長時間，基本上學的東西都還給老師了。

但是她還記得整個體系。

現在的娛樂項目這么少，富家子弟這么閑，她當然想多搞點錢來。

“學堂如今長安并不少，你說的……孤兒院是個什么東西？旅游體系……又是什么？”李仁之越聽越覺得有趣，只覺得江顏比朝堂上那些老臣有意思多了，他追問道：“還有文藝娛樂，你打算如何？”

“這個說來可就話長了。”江顏說到激動的地方，甚至身體都往前傾了一些，眨眨眼道：“就比如說孤兒院，我聽說有很多女嬰都會被拋棄，會被丟在路邊。開設孤兒院的話，這些沒有父母的嬰孩就可以在孤兒院里面長大。”

她斟酌著自己的想法，慢條斯理地繼續道：“養大一個孩子也不需要多少錢，這些孩子長大之后也可以繼續去照顧下一批孩子。而這些被國家養大的孩子，以后也一定會為了國家做出貢獻。除了最開始的投入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盈利收入。”

江顏說的時候，其實多少有些心虛。

她說的都是好處，并沒有說起其中可能存在的問題。

也不知道李仁之自己能不能想得到。

結果還沒等李仁之想到，尹玉堂先開口問道：“倘若這些孩子中有病嬰，亦或者是殘疾，又該如何？照顧他們一輩子嗎？”

很好。

江顏內心想要罵人，面上還是要保持微笑。

李仁之都沒想到的，尹玉堂在這拆她的臺？！

感覺到江顏要吃人一樣的目光，尹玉堂也不知自己哪里有錯，只是無辜地看向她。

“自然是照顧。”江顏想了想，又提及了另外一件事情，“不僅僅是這些病嬰和殘疾，其他人的病癥也要救一救。”

“這些東西以后再說吧。”

沒等江顏繼續說下去，江辰先在那邊捏著酒杯打斷她，還對著她眨眨眸子笑著道：“阿顏什么時候對這些東西開始感興趣了？”

江顏本想說什么，觸及到李仁之目光時，她卻有些恍然，抿唇半晌，才沉默不言。

是她太天真了。

“我倒是對阿顏之后的店鋪更感興趣，什么時候開業，可一定要記得叫我過去瞧瞧。”江辰說著話，還對著江顏拋了個媚眼過去。

話題一瞬間就變得輕松起來。

飯后，李燕安自然是要留江顏和江凝在宮中住下的。不曾想，第一個阻攔的不是旁人，是尹玉堂。

“不可。”

“為何？”李燕安都已經握著江顏的手了，這會兒自然沒有要松開的意思，目光危險地看向尹玉堂，像是他不說出來個原因就要打一架一樣，“先前可是說好了，江顏今晚歸我。”

江顏哭笑不得。

雖然知道李燕安沒有別的意思，但這種被當成物件兒一樣的感覺，還是讓江顏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還沒等江顏說什么，尹玉堂先開口道：“貴主，江顏并非物品。”

眨眨眸子，江顏的眼里像是一瞬間有光亮起來。

她唇角帶著幾分笑意，轉眸看向李燕安道：“燕安，我今天就先回去啦，等改天再來陪你，好不好？”

李燕安盡管不愿，卻還是頷首答應。

既然江顏不留下，江凝自然也沒有留下的理由，眼見著外面天快黑了，李仁之還給了幾人牌子以證清白。

江辰和江凝是一道回江家的，兩人不知看出什么來，也沒跟著他們二人搗亂。

剛出宮門，就分開走了。

尹玉堂坐在江顏的對面，眸光一寸寸地溫柔下去，他試探著開口問道：“我方才是說了什么讓你不高興的話么？”

自從自己問過之后，江顏的情緒就好像不太高，一直到最后都沒再提起那些事情。

他在朝堂上的態度經常會被人說是強硬，也偶爾會被說不懂變通，只不過他自己從未覺得有什么問題。

面對那些朝臣，尹玉堂可以只問對錯，不問其他的事情。

但是對江顏，尹玉堂做不到。

他連江顏皺眉都不想看，就更不用說是她有一丁點兒不悅了。

想起方才的事情，江顏搖搖頭，輕聲道：“你沒錯。”

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她光是想著要怎么才能讓小姑娘的日子好過一點，讓那些貧苦人家的小女孩得到教育，但是沒想到現在的大環境。

如今的環境怎么會有人愿意讓小姑娘出來工作，怎么會讓小姑娘接受教育？就連李燕安這樣的小姑娘都會被戳脊梁骨，更不用說是其他人了。

她想法是好的有什么用，根本就沒有辦法實施。

“顏顏。”尹玉堂想了想，才盡量用和緩的語氣對她道，“雖然我的問法有些直白，但這些都是必須要考慮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做了這些事情，這都是要面對的問題。你沒考慮好可以慢慢考慮，不用急在一時。”

他只能以為是自己當時的問題問到了江顏沒想到的地方，讓江顏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了。

不想，江顏卻還是搖搖頭，固執地重復道：“真的和你沒關系。”

和尹玉堂沒關系，和這個大環境有關系。

她只是這個環境里面的小小的一個人，根本就什么都改變不了。

“那你在不高興什么？”尹玉堂溫聲開口問。

“尹瑜。”江顏想了想，還是問他，“你想讓阿衾上學堂嗎？若有一日，阿衾也想入朝為官，像是燕安，像是裴縱那樣，你愿意嗎？”

像是尹家這么家風嚴謹的家庭，肯定不愿意讓女子出面拋頭露面的。

“她若是想去，并無不可。”

江顏都做好接下來要說什么的準備了，卻不想尹玉堂給的回應是她完全沒想到的。

她瞪大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尹玉堂問道：“你說什么？”

尹玉堂居然答應了？

“那可是要阿衾出去拋頭露面，要她做男人一樣的事情，要她不在家相夫教子，說不定以后還會自由婚姻！”江顏著急地對他開口，身子都跟著前傾一些，幾乎落到尹玉堂的懷里。

尹玉堂卻仍舊是看著她，重復道：“并無不可。”

像是看出江顏的震驚，尹玉堂無奈道：“尹家上下對此并無偏見，女子的三從四德在尹家也鮮少被提及。大嫂她……她還在時，是長安有名的皇商。”后來之所以尹家會冒出來一個經商的，也是和這個有關系。

“你就不覺得有問題嗎，不覺得被冒犯到嗎？”江顏瞪大眼睛，沒頭沒腦地拋出一個問題來，“那我問你，如果一個小姑娘走在夜路上被人帶走玷污了，那你覺得是誰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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