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謝蘊才從大廳離開走沒幾步，便聽到一道溫柔的聲音。

抬頭，便見一身粉衣的謝玉顏提著裙角，邁著大步匆匆往她這邊而來。

謝蘊只看了一眼，卻沒停下來的打算。

謝玉顏見狀，步子更快了幾分，還喘著大氣。

終于，在謝蘊將要拐彎時，攔在她面前。

謝玉顏手撫著胸口，連那張精致又白皙的臉都變得紅撲撲地，她喘著氣，開口道：“姐姐，我方才叫你，你怎么……你怎么還走。”

若方才她叫謝蘊，謝蘊愿意停下來的話，她根本不用不顧自己形象大步追她。

從她懂事以來，一直循規蹈矩，按照嬤嬤們教的來，女子該邁小步，不得急匆匆走路，那樣傷大雅。

可是，為了追謝蘊，她將嬤嬤們平日所教的都拋之腦后了。

“你只是叫我，又沒讓我停下。”謝蘊雙手環抱手臂，漆黑的眸打量謝玉顏，臉上似寫著有什么事快說，別耽誤我時間。

謝玉顏一時間無法反駁。

好像……

確實如此。

她只叫了姐姐，沒叫她停下來。

但是，通常來說聽見別人叫的話，肯定會停下來的。

照她看，謝蘊就是故意的。

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找謝蘊有急事。

謝玉顏揮了揮手，身后的丫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謝蘊之后，才緩緩退下。

謝蘊瞥了眼退下的丫鬟，又看向呼吸逐漸穩定的謝玉顏，等著看她想說什么。

“姐姐，祖母跟娘……還有哥哥吐血，是你干的吧。”謝玉顏神情變得認真，連說話也沒了方才的軟綿，語氣里還帶著幾分肯定。

她的手緊緊只抓著衣袖，緊張不已。

心里卻重復念著，她是人，她是人……不用怕她……

謝蘊把謝玉顏的表情以及動作收入眼底，知她現在很緊張，也知她怕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謝蘊沒回答謝玉顏的問題，而是反問她。

“若是，請姐姐放過她們。”謝玉顏目光堅定道。

“方才我去看祖母跟娘親時，她們連眼都不敢閉，雙眼無神，精神渙散，祖奶奶上了年紀，作息一直很規律，現在卻熬了一整宿不敢入眠，再這樣下去……祖奶奶會撐不住的。”

“至于娘，你也知道的。”

“當初你說不想上學堂，她便由著你不上，你說不想學琴棋書畫、女紅，娘也不逼你，只逼著我做學這些枯燥乏味的東西。”

“娘對你的喜歡比對我還深，如今她也跟祖奶奶一樣，再這樣下去，遲早也會出事。”

“還有哥哥，他沒的罪過你，可如今卻遭受這些痛苦，還差點沒了命。”

謝玉顏眉頭緊蹙，一字一字道。

“對我的喜歡比對你還深？你確定？”謝蘊噙笑，諷刺道。

不知情的人可以說這話，可謝玉顏什么都知道卻還說出這番話來，還真是諷刺。

“你娘逼著你學那些枯燥無味的東西，你學得了一身的本事在外又被眾人夸贊，說你是才女，連丞相府的門檻都快被媒婆們踩爛了，而我呢？外面如何評價的？不學無術、刁蠻任性、不知廉恥……”謝蘊看著謝玉顏那張看起來無辜的臉道。

謝玉顏神情微變，似沒想到謝蘊變得這么聰明。

遙想當初，謝蘊還說她傻，被這些東西束縛，明明能每日吃喝玩樂，游手好閑，卻非要搗鼓這些玩意兒，還問她，她娘親是不是不疼她。

她當時故作傷心，可心里卻在笑謝蘊傻。

她娘何止是疼她，還是在為她以后鋪路，只有她傻傻地覺得她娘親不疼她。

可沒學想到，有朝一日謝蘊開了竅，連這些都想通了。

“還有，我被她們迷暈，被她們抬入棺材時，你在房間外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嗎？怎么說得出她們比較疼我這種話的？難道你眼睛是瞎的？”謝蘊邁著步子到謝玉顏面前。

不知怎地，謝玉顏感覺到一股威懾力，壓得她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

仿佛在謝蘊面前，她矮了她一頭般，有些抬不起頭來。

謝玉顏心里大驚，似沒想到謝蘊知道她當時在門外看著！

見謝玉顏臉色煞變，眼神閃躲心虛的樣子，謝蘊勾唇。

“我……我……”謝玉顏只說得出來我字，說不出來其他。

“讓我放過她們也行，但總要有一個人來承受我的怒火，不如……你來如何？”

“將她們所受的一切都轉移到你身上，這樣她們三個也能無礙，只是苦了一個你而已。”

“怎么樣，這樣是不是挺好的？只犧牲你一個，便能換得他們三個人平安。”

“你那么在乎她們，一定會同意的吧？”

謝蘊瞇眼，像只狡猾的狐貍般詢問。

謝玉顏心頭猛的一跳，看著笑容詭異的謝蘊，她害怕地后退了兩步，差點絆到后面的石頭。

“不，不……”謝玉顏搖頭，連連說了不字。

她哥吐血看起來就可怕，她祖奶奶跟她娘親的樣子看起來不對勁。

若叫她一人承受，她……她豈不是會死？

謝蘊看著害怕的謝玉顏，冷笑，“看吧，嘴上說的那么好聽，連為她們犧牲一下都不肯，看來你的關心也就是那么回事兒。”

“你自己都如此，那你有什么理由要求我放了她們？”

“別忘了，她們可是想要我命的。”

謝蘊咬字清晰道。

謝玉顏嚇得哆嗦，謝蘊邁著步子從她身邊繞過，回了院子。

謝承那一口氣雖被御醫拉了回來，可他命數將盡，晚上他一定會再一次動手，并且……

會使出渾身解數以及自己的后招來保證自己一定能成功。

謝蘊離開許久之后，謝玉顏才回過神來，丫鬟也連忙趕過來扶著要軟倒在地上的謝玉顏。

“去，去找老夫人。”謝玉顏著急忙慌道。

謝蘊方才那話就是承認了，一切都是她干的！

她要跟她祖奶奶還有她娘親說這件事！

三天？

只怕不解決謝蘊，她祖奶奶跟她娘親熬不到三天之后。

謝蘊雖不是鬼，可是她回來就是來報復謝家，報復她們的。

她祖奶奶跟她娘親欺負過她，所以她報仇。

等她們兩個一完，謝蘊肯定會把矛頭轉向她！

因為，她以前也欺負過她！

雖然是背地里，可是……

謝蘊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說出這番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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