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病了？那本王該去看看的。”陸昀景瞇眼，故作擔心道。

“老夫人先前‘最疼’的便是本王妃，她如今病了，本王妃也該去看看她才是。”謝蘊勾唇一笑，又與陸昀景相視了一眼。

隨后，兩人一個隨著下人去見謝問，一個去了謝老夫人院子里。

陸昀景看著面前帶路的丫鬟。

走路輕盈沒點腳步聲，像是在飄一般……

陸昀景突然想起那日謝問為了不負責任，說有鬼，是鬼搞的鬼一事。

難道眼前這丫鬟真的是……

陸昀景思考著。

若是先前，他不信這些。

鬼神之說，只是傳言。

可在他親自用匕首劃傷了鬼之后，他相信這世上真有邪祟，亦有鬼。

不過，眼前這只鬼對他好像沒惡意。

至少他感覺不出來。

既無惡意，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不是不行。

丫鬟走到謝問臥房外后，停下腳步，抬起手敲了敲，“老爺，景王來了。”

然而，屋內安靜，沒任何聲音。

丫鬟看向陸昀景，瞇眼和藹笑道：“老爺大抵是昨夜沒休息好，所以在休息，不過他吩咐過的，若是王爺來了，盡管叫他起來。”

“還請王爺先在外面待一會，奴婢這就去叫一下老爺。”丫鬟繼續道，隨后推開門往屋里走。

陸昀景倒是真聽話地在外面等。

他掃視了眼院子里的其他下人，那些下人埋頭灑水的灑水，掃地的掃地。

看起來與旁人無二樣，可從他們輕飄飄沒聲的腳步來看，他們跟那丫鬟一樣……

殼是真殼，可里面的魂不是原本的魂。

謝蘊到底是怎么做到招來這么多魂的？

最重要的是，這些魂兒對他沒惡意，但對謝問一行人惡意很大。

方才那丫鬟說到老爺時，雖是笑著，可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她言語之中夾雜著幾分恨意。

招來最恨謝家上下的魂，來對付謝家的人。

難怪丞相府一直哀嚎連連，慘叫聲不斷。

謝蘊真是……

聰明至極。

臥房內，丫鬟幽幽地走到床邊，看著閉目睡著的謝問，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那張看起來溫柔乖巧的臉也瞬間變得猙獰。

她抬起手，用力又毫不留情地拽著謝問的頭發，又故意壓低聲音道：“老爺，該醒了，王爺在外等著呢。”

謝問猛地睜眼，頭皮被扯得發疼，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在屋外的陸昀景也聽得一清二楚。

然而——

他沒任何反應。

那些正在掃地的下人們也沒多大反應。

要說最大的反應，那就是他們在聽見慘叫聲之后，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仿佛這道慘叫聲對他們來說是美妙的樂曲一般。

他們臉上表情的變化，也被陸昀景盡收眼底。

他們對謝家上下恨之入骨！

“老爺醒了，王爺請進。”丫鬟從房間出來，朝陸昀景比了個請的動作。

陸昀景點頭，邁著大步踏入。

抬頭一看，便見一臉憔悴的謝問，他臉上沒半點血色，被折磨得沒半點精神氣，連眼神看起來也有幾分恍惚。

“王，王爺，快坐。”謝問掃了眼身后站著的丫鬟，又看向面前的陸昀景，艱難地開口道。

“聽聞岳父病了，現在一看，岳父病得還挺嚴重。”陸昀景開口道，隨后坐在謝問身邊。

“方才那道叫聲是……”陸昀景故作不明問。

謝問一聽，整個人哆嗦激動，還沒開口，丫鬟便先開了口，“老爺聽見王爺來了時，太過激動，起床著急了些，不小心扭到了腰。”

丫鬟說完，視線落在謝問身上。

謝問哆嗦，僵硬地點頭，“對，對，扭到腰了。”

“那得請個大夫來瞧瞧才是，過幾日便是岳父的大喜之日，傷了腰如何拜堂成親。”

“岳父要小心些，也要好好養病才是。”

陸昀景關心道。

一旁的丫鬟轉動那雙黝黑的眼，又看了眼陸昀景。

她怎么覺得陸昀景這話是她們說的？

除了她們的恩人，還有謝家上下的人，應該沒人知道她們是鬼。

是了，是巧合。

這話肯定是對謝問說的。

不過，他說的也對。

要讓他好好養養，不然……

這段時間真出了事，到時成不了親拜不了堂怎么辦？

她們可等著看謝問笑話的。

“多謝王爺關心。”謝問開口道，又掃了眼還在面前的丫鬟。

“你，你先下去。”謝問壯大膽子道。

丫鬟點頭，緩緩退下。

丫鬟一走，謝問臉上表情便變得著急起來，“王爺，救救我！”

“方才那丫鬟……那丫鬟不是人，是鬼！”

“這些鬼日日折磨著我們，王爺，救救我們！”

謝問拉著陸昀景的衣袖，將他當做救命稻草一般。

他們去哪，他們便跟到哪，根本沒機會求救。

與官府求救，官府的人當他們瘋了。

與同僚求救，那更是不可能，他們只當他是在說糊涂話。

他也曾書信一封給通惠大師，通惠大師也回信了。

通惠大師篤定地說，丞相府有貴人庇護，邪祟不敢靠近。

可他們，他們就是日日受著那些魂的折磨！

外面那些道士，也大多數都是沒本事的騙子！

他著實不知道找誰好，現在他也是走投無路了！

看著謝問陰翳的表情，陸昀景眉頭緊蹙，也變得嚴肅起來，可不過一會，便又舒展開來，“岳父大抵是病糊涂了，這世上怎么會有鬼呢？”

“鬼不過是虛構出來的罷了。”陸昀景繼續道。

“王爺，真有鬼，府內上下的那些下人全是鬼！”見陸昀景不信，謝問著急道，連語氣也帶著幾分著急。

“哦？就算真的有鬼，那些鬼又為何不折磨別人，要折磨岳父你們呢？”陸昀景一臉不解地問。

“那是因為……那是因為……”謝問開口。

只是說不出來為什么。

總不能說，那是因為他們是被他們害死，所以回來尋仇了吧？

“那是因為……有人想害我們！有人不想讓我們好過！”謝問轉動眼睛，找了個好借口道。

“這就更不可能了，岳父告發自己岳父，也就是蕭將軍有功，京城百姓們都說你剛正不阿，是非分明，不徇私枉法，從這之后，岳父不止步步高升，與朝中大臣們關系也不錯，百姓們對你也只有歌頌。”

“思來想去，沒人會害岳父才是。”

陸昀景瞇眼，開口道。

一句話，讓謝問噎住。

是啊，朝中大臣們不會害他。

可謝蘊會！

謝蘊……

如今是景王妃。

眼前，是景王。

他是糊涂了才會想跟陸昀景求救。

“王爺說的對，是我……是我糊涂了。”謝問回答道，放棄了求救。

謝老夫人院子里。

謝蘊剛踏入，就聽到謝老夫人那嘶啞的叫聲，“你們，你們這群死鬼！有本事沖我來！沖我來！拿走我的首飾算什么本事！你們把東西還給我，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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