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問一杯酒落肚，肚里暖暖地。

聽了徐老夫人那一番話之后，他對她松懈了幾分。

既然雙方已經說清楚了，那往后便在旁人面前逢場作戲。

至于私底下，各自過各自的，大家誰也不打擾誰。

她當好她的謝夫人，他當好他的左丞相。

至于徐之則，看在徐老夫人的面子上，他也會拂照他一二。

“那……老夫人您早點休息。”謝問放下酒杯，朝徐老夫人拱手，恭敬客氣道。

他心里沒將徐老夫人當成自己娘子，而是當成了自己半個娘。

徐老夫人嫣然一笑，眼角的皺紋堆悉，打量著謝問。

看久了謝問這張臉，越發覺得他五官端正，英俊不凡。

比不上年輕時的模樣，可在同齡人之中，他的模樣算得上出眾，也有魅力。

連她的則兒，在樣貌這方面上也比不上謝問。

“左丞相也早些休息。”徐老夫人開口道。

謝問點頭，轉身。

剛走幾步，腳還沒踏出門檻，整個人便有些暈乎乎地，看著眼前院子里的樹，都出了幻影。

謝問往后退了幾步，步子搖搖欲墜。

徐老夫人像是早預料到一般，在謝問往后退之時，立即上前扶住他，“左丞相，你沒事吧？”

“沒，沒事。”謝問手搭在徐老夫人手上，搖了搖頭，又看著眼前，幾棵樹分裂成一排，又重疊一起。

“看來左丞相今夜又喝多了，這樣也不好走，不如今夜便在這里過夜吧。”徐老夫人嘴角揚起一笑，開口道。

那只被謝問握住干枯的手反握住謝問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摩挲，頗有幾分撩撥的意思。

謝問心里咯噔，僵硬地轉頭看向徐老夫人，“不，不……”

謝問還沒說完，只覺得內心好像有一股熱氣噴涌而出般，又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體內燃燒著，燒得他口干舌燥，內心也緩緩起了躁火。

眼前好似有好幾個徐老夫人一般，她們的臉重疊一起，連說話都似有好幾個人一同說話，聲音環繞在他耳邊回響著，“左丞相與我客氣什么？這床大，容得下你，也容得下我。”

徐老夫人說罷，牽著謝問的手往床方向而去。

徐老夫人嘴角揚起一笑。

她在那杯酒里下了大量的催晴藥，今夜……

保管叫謝問醉生夢死。

沒發生關系，她往后如何坐穩謝夫人這位置？

如何對付趙苒兒那個小賤人？

入丞相府之前她就托人去打聽過，加上最近有傳聞，謝問在當初娶蕭染之前就跟趙苒兒好上，將她養在了外面。

她這個人向來是寧可殺錯，絕不放過。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趙苒兒入丞相府這么多年，謝問一直沒再納妾或沒娶正室。

這說明什么？

說明趙苒兒有些手段，把謝問吃的死死地，拴住了他的心。

所以，整個丞相府里，她最大的敵人就是趙苒兒。

想要站穩腳跟，就只有……

她真與謝問發生關系！

還沒走幾步，徐老夫人便被一道力往后一拽。

謝老夫人故作腳不穩，朝著身后退去，撞入謝問懷中。

抬頭，渾濁的眼看著謝問，感受著他呼吸時拂出的熱氣。

“左，左丞相。”徐老夫人故意掐著嗓音道，又故意低頭做出嬌羞的樣子。

雖她這年紀做這些動作看起來有些奇怪，可如今的謝問也瞧不出。

謝問看著徐老夫人的臉，只覺奇怪。

明明看著無動于衷，可怎么現在瞧著，心一直砰砰跳動，好像真要跳出來一般。

越看，他便越覺得徐老夫人也眉清目秀。

再仔細一看，好像與趙苒兒也能比上一比。

謝問手輕輕往上摸，緊摟住徐老夫人的腰間。

徐老夫人心神一動，朝謝問身上緊緊地貼了貼，手緩緩地往上滑，最后搭在謝問的胸膛上，感受著他的心跳。

光是感受著謝問心劇烈跳動著，徐老夫人的老臉微微紅了幾分。

男人為她而心動。

這種感覺，只有她剛跟徐之則父親一起時，才感受過。

雖知是藥的影響，可此刻讓她覺得像是回到過去一般，更叫她覺得自己此刻還年輕。

不等徐老夫人開口，謝問一把抱起她。

“左，左丞相。”徐老夫人故作嬌羞道，又將臉埋入謝問的胸膛里。

謝問干燥的喉嚨蠕動，吹滅了蠟燭之后，抱著徐老夫人上床，放下紗幔。

屋內，傳來陣陣聲音。

在外面守夜的丫鬟聽得一清二楚。

在看到屋內燭火滅，又聽到屋內傳來的聲音時，在院外偷看的丫鬟不可思議地捂住嘴，又倉惶而走，往趙苒兒的院子跑去。

趙苒兒院內，燭火明亮。

聽完丫鬟的稟告之后，燭火映照之下，趙苒兒的臉變得陰惻難看。

房間內，氣氛凝滯，丫鬟屏息凝神。

“你是說，老爺在那老女人那兒過夜？還與她……與她……”趙苒兒難以啟齒，說不出來后面那幾個字。

她覺得這世界巔了，謝問也巔了。

“是。”

“不止奴婢聽到了，在院內守夜的丫鬟跟家丁們也聽得一清二楚。”

丫鬟低頭，回答道。

“側夫人，今夜……今夜老爺應該不會……不會過來了。”丫鬟壯大膽子道，說到最后一句時聲音又小了幾分。

丫鬟話音剛落，一道茶壺摔碎聲便入了丫鬟耳朵。

茶壺就在她腳下碎成片，茶水漫延到她腳下，丫鬟縮著脖子，不敢再發出聲音。

“滾，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趙苒兒大聲喊道，又一把將頭上插著的木簪子摘下，丟到地上，大手一掃，將桌上的糕點、果盤也全甩落在地上。

地上一片狼藉。

丫鬟見狀，連忙離開，不敢多停留。

這陣子不管是側夫人還是左丞相或是其他人，都怪怪地。

偶爾會怕她們，偶爾會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們，偶爾會說些瘋言瘋語，質問她們有什么陰謀，又說她們是鬼。

雖之前她們是瞧見了些不干凈的東西，也被他們嚇了一跳。

可是她們怎么可能會是鬼呢？

如今側夫人又發瘋，也不知道病情會不會加重。

若是加重，往后遭殃的會是她們這些當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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