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一聽這話，頓時停止了哭鬧，目光一凜。

陸昀景與許錦履也被謝蘊這話驚到，目光從謝蘊身上挪到老婆子身上。

他們以為她很愛自己的兒子，只是因為自己兒子早夭，受不了這個刺激，所以才與妖勾結，認妖為兒子。

不曾想，她兒子竟然是被她親手掐死的。

既是親手掐死，為何現在又上演這一出？

“我，我沒有，不是我掐死的，不是我掐死的！”老婆子搖頭，身子發抖，整個人瘋瘋癲癲地。

“那可是我十月懷胎生的兒子！我怎么可能會掐死他！”老婆子激動道。

“是嗎？”謝蘊勾唇一笑，輕蔑譏笑道。

看著謝蘊那雙眼，老婆子渾身顫抖，好似心里所想全被她看穿。

在她面前，無秘密可言般。

“不是我的錯，是他太哭鬧了，我讓他閉嘴不哭，他非要哭！我只是輕輕地掐了他一下，誰知道……誰知道他再也哭不出來了，他再也哭不出來了。”

“我也不想的，可那時候……那時候那個負心漢帶著他的姘頭跑了，只留下我跟孩子。”

“我帶著他，連工都找不著，有上頓沒下頓地，已經夠難了，他還一直哭哭哭。”

“我只是想讓他別哭了而已，我沒想過要他死。”

“他可是我十月懷胎，拼了半條命生下來的，我怎么可能想讓他死呢？”

老婆子崩潰大哭，手捂著臉，腦海里回憶著當初沖動時的一幕幕。

“后來，大夫說，我這輩子無法再要孩子了。”

“我懷不上了。”

“我只想要一個孩子而已，我做錯了什么？”

老婆子繼續道。

她這么多年來，最大的愿望便是要一個孩子。

看著別人子孫環繞身邊，而她孤家寡人，她心里更覺得孤獨，也更想念她的兒子。

若不是她兒子太過脆弱，死了。

她如今也該有兒媳婦，也該有孫子，與別人一樣子孫滿堂。

她也想過去抱養一個，或者花銀子買一個。

但是，抱來的與買來的，與她自己親生的兒子終究不一樣，連樣貌也不像。

直到那三只貓妖的出現，它們幻化出的模樣與她兒子有幾分相似，也與那負心漢有幾分相似。

她覺得這是老天爺見她可憐，送給她的禮物。

所以她才收留了它們。

對于它們殺人一事，她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

她良心也過不去，可架不住它們一聲聲地喊她娘。

她這當娘的，怎么舍得責怪它們？

她也給那些死去的姑娘們燒了紙錢，也為她們誦經念佛，祈求她們下輩子投胎個好人家了。

“這也不是你與貓妖勾結，縱容它們禍害別人的理由。”謝蘊冷聲道。

她的經歷讓人同情，但這并不是她縱容貓妖禍害別人的理由。

“王爺，結案吧。”謝蘊抬頭，看向陸昀景道。

貓妖已死，如今能緝拿的人也只有這老婆子。

縱貓妖不死，也無法將此事公開，只能秘密稟告俊帝，秘密處死。

因為，會造成恐慌。

“恩。”陸昀景恩了聲，低頭看著還坐在地上的老婆子。

陸昀景走到老婆子面前，擒住她手臂。

“不，不我什么都沒做，你們不能抓我！”

“我，我是王尚書……我是王尚書的親戚，你們敢抓我，將來王尚書不會放過你們的。”

老婆子面目猙獰，逼急了道。

“王尚書？戶部尚書王建，王大人？”陸昀景劍眉輕挑，詢問。

“正是王建！我是王尚書的親戚！”老婆子繼續道。

雖然她與王建的關系跟十八鄉里一樣遠，但細算之下，還是親戚關系！

“你與王尚書是親戚，可別忘了，在你面前的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景王。”謝蘊一臉看智障的表情道。

戶部尚書官職再大，能大得過陸昀景？

此刻她爆出自己是戶部尚書的親戚……

與拉戶部尚書下水有什么區別？

那位戶部尚書沾上這么一位親戚，還真是他的‘福氣’。

不過好像是那位王尚書當著諸位大臣的面力薦陸昀景接手此案的。

如今查著查著，查到了他的‘親戚’頭上……

只怕那位王尚書知道之后會氣死。

“莫說是王尚書，就是天子犯法，也該與庶民同罪。”

“你雖沒殺過人，可你知情不報，還是共犯。”

許錦履嚴肅道。

“王妃，可能叫醒陸程？大理寺他比本王更熟些。”陸昀景看向謝蘊，詢問。

陸程久久不醒，臉色還越來越黑，只怕是因為那杯水里摻了些其他東西。

如今抓住共犯，自然要連夜審查。

不止如此，還得傳王建過來一趟。

謝蘊邁著步子走到陸程面前，在許錦履的注視下，她抬起手朝著陸程臉頰打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猝不及防，連許錦履都嚇了一跳。

她下手是真重。

他也慶幸，自己沒喝那杯水。

不然應該會跟陸程一樣。

謝蘊一巴掌打下去，原本臉發黑的陸程緩緩地睜開眼，臉上的黑氣也逐漸消散。

“怎，怎么了？”陸程一臉茫然地問。

他怎么感覺臉有點疼？

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又見陸昀景押著老婆子，陸程一臉懵逼。

“陸兄，結案了。”許錦履松開扶著陸程的手，開口道。

陸程恍了一會，聽到許錦履這話，也明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這里只有他們幾個人，殺人的不可能是他們，景王又像擒犯人一樣擒著眼前的老人家。

可見，她是兇手。

不過……

他們是怎么找到兇手的？

還有那只貓妖呢？

他錯過了些什么？

“此處距官府近，陸兄，先去叫幾個官差過來，押她前往大理寺。”

陸昀景余光落在謝蘊身上，又看向陸程道。

陸程點頭，不敢怠慢，立即往官府方向去。

不一會，便帶著幾個官差趕來，押著老婆子前往大理寺。

至于那幾只貓妖，早被燒成了灰燼，連根毛都不剩。

當夜，王建的府門砰砰作響。

當下人打開門一看，見到前來的人時，嚇了一跳。

王建也從睡夢中爬起來，匆匆往大理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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