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課題是魔的執念。”講師朝著下面的同學問道，“你們可有人知道什么是魔的執念？”

全場安靜，二丫腦子里全是制作符文的那一套信息，并沒有關注這方面的內容。

“請墨瞳起來回答一下。”

墨瞳站起身，他合上書，“在《異志聞》里的附錄中有這樣一段記錄，成魔的一個重要條件是執念，這個執念越強大，那么成魔的等級就越高，若是魔心至純則如同我們修靈求道之心一樣，可以成就一方王者。”

講師贊許道，“你說得很準確。”接著叫所有人翻到書的第三十六頁，“這里記錄著各種魔心的原型，可能是貪嗔癡念作祟，也可以是愛恨情欲之想。”

講師看了一眼臺下平均14歲的學子們，那一雙雙單純而渴求知識的眼睛，突然咳嗽兩聲道，“這些，你們只需要先了解，等成年以后，再細細探究其中深意。”

對于這群孩子來說，太過深刻的情感導致入魔這種事，只能從字面上去理解，其中深意并不易懂得。

“但是你們可以觀察成魔的階段，來判斷可以采取的措施。”

這時，二丫突然舉手。

“這種成魔，與生來為魔如何區別？”

講師看著二丫點頭示意她坐下，說道，“這個問題，我正準備提，成魔是為狂亂之魔，生而為魔，則如我們生而為人一般，生有魔性，更易動怒、嗜血、狡詐……人族和魔族的糾紛起點是，人類擁有人性，勤勉、創造、而魔族依賴魔性，掠奪、殺戮、殘暴。”

二丫略微想想，根據手上的課本記載：當人們花費數月時間打通水道，灌溉田野，期待收成的時候，一幫土匪直接用馬蹄踐踏剛剛長出的苗子，進入平和的村莊燒殺擄掠，拿走他們最后一點糧食，讓他們面對饑餓甚至死亡。

這僅僅是其中一例。

所以人魔難以共存。

“所以，人魔之別在于本性，一個辛勤經營，努力創造；一個殺雞取卵，主管掠奪。”二丫總結道。

講師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講授，他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竟然能總結出這樣的話。同學們也跟隨著講師的目光看向二丫。

二丫從自己的思緒中出來，才發現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靦腆一笑。

晨課之后是隨師傅修習靈符制作和基本的攻擊方式。

用寒山的話來說：自己的實力很丟人。只有在靈符的悟性上還算有少許造詣，在打斗方面確實菜。

正在二丫與木樁對練時，寒山突然停下來了。

他拍了拍腦門道，“你沒有殺心！”

二丫看向木樁，她軟弱的本質被師傅一語道破，不免有些難堪，開了眉心輪后，她的悟性是異于常人，就連修習靈術也已經躍升到同年級的中流，但是她是真的“心慈手軟”。

若非對手要她的命，她根本不會想著主動攻擊誰。

“這東西，急不來。你先練著，總歸是要自保沒問題。”或許是看出二丫的猶豫迷茫，寒山竟難能可貴地出聲安慰。對于他這種滿手沾滿鮮血的將領而言，他其實也不愿自己這軟萌可愛的小徒弟走上自己那條路。

“我會努力的。”二丫認真道，她此刻還找不到出刀的理由，但是會努力把刀打磨鋒利，當找到值得出刀的原因，便再無遲疑。

寒山看向二丫的模樣，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

回到宿舍，二丫看著那和自己完全不搭的紗幔，又想起同伴們一起喝酒時的模樣，端坐在簡易的書桌前，拉開抽屜取出師傅送的符紙，開始練習。

直到天色漸晚，墨瞳才回來，在院子里卸下身上的負重，沙袋和鉛塊重重地落地揚起一地的灰塵。

他走到窗邊，看著正望向自己的二丫，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道，“餓了沒，我們去吃飯。”

二丫點點頭，乖巧地問，“二哥還沒回。”

墨瞳看了一眼天色，“聽說他今天又被導師罰做體能了，就不等他了，倒是可以帶點回來。”

周澈是屬于智力、悟性佳，但體能堪憂的偏偏公子，常年被周瑜追著練體能。實在難以想象有一天他那清逸俊秀的臉配上一身肌肉，該有多違和？

可周瑜根本不管審美上的問題，他只是一心提升周澈在戰場上活命的綜合實力，用他的話說，就是男人就該在戰場上去證明自己。

意外的是，他們在食堂遇到孫耀后，他便執意要到他們宿舍來。晚上還拉著墨瞳一起對練，主要是被揍，但是這在未來的小半月里似乎成了常態。

“我不想和你打，你找周澈。”墨瞳打了三天后就以各種方式推脫，用她的話說是沒有進步空間，還費體力。

孫耀卻是樂此不疲，因為他的抗打擊能力有了明顯的提升。

就這樣，兩人糾纏了小半月的時間。這天晚上，孫耀提來兩壺桂花釀，說是要感謝墨瞳、周澈這兩周來的照顧。

四人又喝了起來，二丫酒量淺，剛喝了兩杯就趴著小院里的石桌子睡著了，墨瞳找出外套給她披上，才坐在她旁邊聽孫耀侃大山，正準備端起酒杯卻被孫耀給按住了。他用眼神示意墨瞳先別喝，周澈則是早就察覺出古怪，坐在一邊吃鹵花生，沒有出聲。

明月當空，三個少年圍坐在一起，不說話，偶爾用手或是眼神傳遞一些簡單的信息，這畫面略顯詭異。

“你們在做啥呢？”少女聲在三人身后響起，三人均是一驚。發現二丫沒醒，墨瞳趕緊沖著錢五比了個噤聲的收拾，錢五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大約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錢五就忍不住了，她東張西望地小聲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墨瞳還沒回答，就看到二丫站起身，外衣滑落，近距離能發現她雙眼緊閉，朝著一個方向前進，偶爾到障礙物，像是能看到一般輕巧地掠過。

四人跟在二丫后方，小聲討論。墨瞳卻是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孫耀，詢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孫耀說起半月前喝酒那晚的見聞，懷疑二丫在這冥修樓被勾了魂。

說起冥修樓，錢五突然擺了擺手道，“我想起還有點事，先走了。”她就這樣不仗義地、一溜煙地遁了？這讓其余三人面面相覷，雖然不想承認，但錢五在他們幾人中的實力是最強的，如今連她都不敢參合，還編出這么蹩腳的借口，這冥修樓到底有什么秘密？

就在三人愣神之際，二丫的身影已經消失了，矗立在他們面前的只剩下那座帶著火光的冥修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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