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說作為神貓，是高潔不可冒犯的。”面對貍花貓的嫌棄，谷荒澤挑眉反問。

貍花貓舔著爪子，奶聲奶氣地嘲諷：“本尊亦是沒有想到，本尊的轉世居然如此不中用，被一個小小凡人就勾得心潮澎湃，不復之前高傲矜持之姿。”

“轉世？”黎噎看著貓又看著人，有些不確定地發問：“是我想的那個后世嗎？來生？”

谷荒澤還未回答，貍花貓就揚起貓貓頭，高傲地問答：“自然！怎么你也覺得他很丟貓吧？一點都不像他的前世，就是本尊，九天十地顯圣神君！”

谷荒澤與黎噎對視了一眼，后者在前者眼里看見了絲絲尷尬。

“咳咳咳，你別看他現在這樣子，或許真的是之前某個舊日的神仙罷。”谷荒澤摸著鼻子解釋道：“他也有些神通，所以能穩坐在水鏡之國，被外面那些鏡人供著。”

九天十地顯圣貓大人搖搖尾巴，“什么叫有些神通？那是很大神通，你且問這世間萬物，有誰能躲過數個舊日亡滅之禍而不死？”

“連那統管光陰之河的紫陌小子，不也是遭過死劫？”

“這皆是因本尊能預知未來之事。”

“你這小小凡人可不知，你今日到來也本尊之前便預見噠！”

黎噎眨眨眼，指著自己，問道：“那貓大人預知到我接下來說什么嗎？”

貓大人肯定地點點貓頭，語氣輕快：“那自然是夸贊本尊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啦！”

黎噎果然贊嘆道：“真是好不要臉的一只貓。”說罷又不管不顧把貓抱起來吧唧一口，“軟乎乎的貓大人。”

“放開本尊，別親，會沾染因果的啊喂！”貍花貓用爪推開黎噎的臉。

谷荒澤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笑：“這因果已經沾定了。”

那可不是嘛，若谷荒澤真的是貓大人的轉世，那他與黎噎這世的糾纏，或許是因為這前世不經意的行為導致的。

“對嘛！”黎噎也反應過來。“反正來世已經糾纏在一起，我再討些便宜！”

“喂！你們還想不想出去！”貓大人慌了，它慌了，“再亂來，不幫你們出這水鏡國了哦！”

“哦！你能幫我們出去！”黎噎將貍花貓舉起來，雙眼閃閃發光。

又想到什么，眼神黯淡下來：“出去也沒什么意思，反正都得死。”

貓大人嫌棄地踢了踢后爪：“難不成你這小小凡人，也有預知能力？本尊都沒說你會死。”

黎噎翻了個白眼：“神仙都會死，我一個凡人還能不死？是不是你修為不夠！”

“別頂嘴！”貍花貓突然正色道：“十三個旱時過后，光陰之河會迎來最后一次暴漲。”

“到時候讓他帶著你，找到主河道的位置，你們還能逃出生天。”

“如果真不想活了。那里也有直通仙界的路，自己往那一鉆，自然什么時候都沒有了。”

黎噎扭頭看著谷荒澤：“這么講因果的貓大人，不會白幫忙吧？”

谷荒澤臉上掛著淺淡笑容：“他是我的前生，若只是想幫我呢？”

黎噎果斷搖搖頭：“前世是他，今生是你，只聽過蛋死雞死，沒聽過雞死蛋后死的，你死又不會影響他，他管你做甚？”

“他想讓我們，給水鏡之國的國民，帶出一條生路。”谷荒澤答道，他的眼神瞥向了外面那一片潔凈琉璃之地。

未化形的鏡人懵懵懂懂，已化形的鏡人朝不保夕。

“水鏡之國是真的要干涸了，需要在干涸以前，將這些鏡人帶出去。”谷荒澤淡淡地道：“要不然它們是真的沒有活路了。鏡人不像四靈界生靈一般有三魂七魄，如果沒了，那就是真的沒了。”

貍花貓趁著黎噎恍惚之際，蹬了他一下，從他懷里流了下來，又蹲到自己的寶座上。

“我的前世真是一只心善的人。”谷荒澤語氣不咸不淡：“依照我說，如今這種地步，是鏡人們濫用靈力，企圖玩弄光陰所造的孽。”

“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黎噎更是迷惑：“你是說是它們咎由自取？可我不明白，明明有能去往四靈界的鏡人，那鏡人這般厲害，能殺害金麟神君取而代之，還想將我帶到這水鏡之國來挽留頹勢，為何這些鏡人不通通逃往四靈界？”

“明明只需一小瓶光陰之水……”

貓大人搖搖頭：“非也非也。往四靈界那路異常兇險，乃是光陰間隙，稍有不慎就粉骨碎身，除非修為強大者才能來往。”

“不過你也知道嘛，鏡人的能力取決于其仿效對象之能力，那什么帶你進來的鏡人，原名叫冷六，他仿效的軀體是一條真正的金龍。”

“只是在這水鏡之國，所有生靈的靈力都會加速溢散，那條金龍早就變成飛灰了，后來的鏡人再也無法仿效。”

“那些遠古大能留下來的身軀皆已散盡，獲得他們能力的鏡人都被派去四靈界，有去無回，如今這水鏡國留下都是些老弱病殘。”

“你看泊十五，你看凜十，都沒什么大本事的小修者。”

“所以那冷六才想著帶回你，讓所有族人仿效這五靈之力。”

貓大人舔爪子，話鋒一轉：“他們這么想也沒錯，只是本尊一向是反對的，可惜那時候說話他們不聽，如今能聽話的，這些又不中用，唉。”

“只會賣命，沒有腦子。”

谷荒澤順著貓大人的解釋道：“鏡人無善惡，日日自相殘殺，他們不將他人的性命當性命，也不將自己的性命當性命。”

“那冷六的法子固然能讓水鏡之國長存，只是他的方法會犧牲如今現存的大部分鏡人性命。”

“我們的貓大人，似乎對這種方法并不贊同。”

貓大人搖搖尾巴：“我對這片不毛之地可一點都不留戀，可是這些鏡人，到底也陪了我許久，我也不想他們白白丟了命。”

“總要給這群傻子留一條生路吧。”

黎噎指著自己，有些不可置信：“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如今已經讓我救一個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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