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魘
舒至臉色慘白,驚,恐,怒,懼等總總情緒噴涌上心頭,抓啊撓啊盡數使上。
“我恨你…我恨你…”她尖叫起伏,話到戛然氣音被短暫地撞散。
…
待事了后。
撕碎了一地的衣裳。
她看向他時,已有了那種死寂。
他捏過她的臉,往她嘴里又塞下一顆黑藥丸。
眼底未見有多溫色,凌亂的地面,她惡心地干嘔,眼睛里都撲出干淚。
他的眼底的寒光一寸一寸地加深。
白得發青的臉上有明顯的掌印,她面上毫無血色,陰暗的情緒籠罩著她,密密麻麻地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了。
“你告訴我,到底我做了什么,招你眼了。”干嘔后,她緩過勁回眸看著他。他此刻袒胸相見,此刻多多少少有荒誕嗜欲的放縱感。
商澤稍頓,細磨了她話中的語境。
“我沒有勾引你,我自問一直都是安安份份地待在自己的宮殿,也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的眼睛為什么要盯上我,我也自認為我沒有那么大的魅力,比得過你的那些妃子,你讓我死個明白吧,我真是受夠了這種惡心的生活!”
她的心口自有股怒意向前,她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自他登基后,她就沒過個半天的安寧,殺她宮女打她朋友,仿佛在她是災厄的一切源泉,只要跟她搭上邊,所有人都會染上不幸。
真是夠了,她真是受夠了。
憑什么她要承受這一切,憑什么,要是沒有意外,她會按照著她的人生軌跡走,根本不會接觸到他!是他打擾了她的人生,攪亂了她的人生。
讓她背負這一切。
夠了!真是夠了!
一刀殺了她了解她吧!
什么惹他喜歡,她就割除掉這一切吧!
被這種人盯上,是她前生做了什么冤孽嗎?今生要被他纏上。
他深黑的眼眸中泛著冷冷的光,凜冽的視線寸寸下壓,他目色冷淡,眼神陰鷙,這張濃昳殊麗的臉不會讓人覺得漂亮,只會讓人覺得威積過重。
她知道她這番話意味著什么,會掀起多大的反應報復,可是在瞧見對方那張人面獸心的臉龐時,不知怎的,心里就是堅定而酸澀:他不知道嗎?她是一個怎樣刺手的存在,也許他從來就沒有想讓她活吧,他不會放過她的,等待她的下場是什么她不知,這個國家會因她掀起一個怎樣的風浪,她也不知。她有什么不知的,被名義上的兄長/小叔霸占,強留宮中,做他的禁臠,這些亂套的名義都是被他的父皇賦于她的,那位皇帝封她為公主,又將她許給他的皇弟時,有沒有想過有這么一天。也許那一日起,就有許多人的命運和她息息相關了。
惡心?他垂下眼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挑過她的臉頰細細端詳看,面上還是維持著寒沉淡冷的陰鷙模樣。
目偏一寸一寸地落至她那雙空濛有靈的雙瞳中。
他忽而扯唇笑,“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惡的源泉,朕對你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朕總要弄明白,你身上吸引我的是什么。”
“在我沒弄清之前,死對你來說太簡單了。”
“阿貞好好活著,活到那一天朕對你厭棄的時刻,那時方才是你解脫之時。”
他看著她雪白似皓月的臉龐,游移端詳,目光落至那溫柔中帶著堅毅的眉眼時,他此刻心中才知那異動是為何,也許,這雙蠱惑人心令人沉溺的雙眼才是癥結所在吧。
這雙眼啊。
那似有清透甜潤的清音似傳到他耳中。
幕景快速地切換著,他無數次做的夢里,有一雙這樣眼眸的人穿著制工精秀華麗的大紅嫁衣在宮城里奮力奔跑,發上的鳳冠流蘇隨她跑動而搖曳作響,一層一層華麗而濃重的華衣掉落到地上,隨著珠釵鳳冠的掉落,那張仙姿玉貌的面龐上,那雙空濛有靈的雙眼含著對自由的向往,對身上枷鎖的禁錮的不滿,用盡所有力氣奔向光明。
那過于濃重的紅色,過于濃重的渴望,猝不及防地擠進他的夢里,那個春日起,魘夢生。
至今他都記得那瞬間起的萬籟俱靜的驚悸。
此后的每時每分都尤如踏在虛空中,他本能想去抓住點什么,直到她撞見了他…
他才忽明往常的那些掙扎是為何了。
是了,就是這雙眼,就是她。
是她,就是她出現在他的夢境里。
他俯身逼近她的雙眸,壓低眉峰,眼光微動,近距離的接觸,那澄澈的眼瞳猶如寶石一樣,嵌著仇恨嵌著死寂,卻沒有夢境中那沖破一切的鋒刃。
掌中細白柔弱的頸只需稍稍用力人便折了。
他眸底晦暗難明,尖銳的情緒暗沉的思潮交織錯亂,那些張牙舞爪的骷髏沖他拼命拉扯來。
在他逐漸陰暗的視線下,她腦中嗡嗡作響,推不動,也喘不過氣了。
那惡獸亮起了獠牙,嗜欲駭冷,那逐漸弱下的氣息隨著糜膩的氣息向四周散開。
可是怎么不膩呢,怎么一直對她心心念念,明明到這就應該結束了,這里應該是她的終點了,可是怎么就膩煩不起呢,到底是因為什么呢,這雙眼,這張臉,這張嘴…甚至這柔弱的細頸以及柔弱無骨的軀干,明明是見過上千次了,按理來說早該膩了。
那抹鮮明似要掙脫一切束縛的紅影布滿他眼中,他發狠撕咬的時候眼里腦海甚至心里都出現那層虛影,那仙姿玉貌的面龐,摻雜著心如死寂對著自由國度的向往奔去,那直直落下的殘影絞動著他的心神,
他要抓住她,落了實惠時的觸感讓他短暫有了身處人間的踏實感,他愈發癡迷沉醉這一時半刻的實地,狂風驟起暴雨將頃不是一時兩下就能過去的。
滿殿奪目炫麗的金黃,盛放到極致的糜麗,輝映爭光的殿中,兩道身影瓜葛相連。
風雨過后,余留下一室靜謐到極致的奢侈碧黃,和如同破布爛衣、黯淡無光的室女。
那抽身離去前附于耳邊陰冷的語聲:別想著逃離我身邊,死是一件奢侈的事,恨才能讓人活下去。冷淡而遙遠的聲音,泛著銀白色的光澤。
死。
恨。
恨有用嗎?她緩緩地屈起指骨,頭埋到破碎的衣裳里去,嗚咽地哭起來,恨對他來說有用嗎?那樣只會讓他更志滿意離,憑什么,那個妖怪,他是一個妖怪,不然怎么會有人對任何東西都無懈可擊呢。
他有弱點嗎?那種人也會有弱點嗎?
他那張濃昳秀麗的漂亮面容下掩藏的刺骨惡意,身似披上無堅不摧的鎧甲,陰鷙暗怒的眉眼,兇狠又惡毒。他是一個陰溝下的毒蟲,舒至一向都知道。但她怎么想,也都記不起自己最后一次向著陽光笑時的模樣了,是自由,還是輕松。
被他盯上的這段時間真是猶如刀絞,地處十八層地獄,人間和地獄一時間分不清有什么區別。
那撕裂般的疼痛難以忽視,被人攙扶起來時,她一度站不穩險些摔倒,發白的臉龐緊咬住的下唇,她羞恥痛苦的發誓:若有那一天,她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月光靜謐地照透過窗紙,照在她傷痕累累的手臂上。這樣清寒又純粹的夜里,月光星散似照射的世界,應該是一個沒有罪惡的人間吧。這個念頭升起時,她蜷縮著身姿埋于陰暗處,試圖將身上罪惡的痕跡掩遮住,不讓月光發現它的存在。
酣睡的宮婢,她人如影魅似的悄無聲息踩過地面上。一道魅影出現在她跟前,將她攔了下來。
那道極盡冷漠無人氣的臉在暗月的照射下散發著詭異且俊美的誘人蠱色。
這座宮殿奢侈程度高過皇宮中的任何一處,仿佛全天下的黃金都堆砌到這一塊,那種極致的艷麗繁華,華麗燦爛雕琢的奢華猶如天上人間,頹靡感甚重,亦壓得人喘不過氣。
舒至微仰著頭,一顆繁星從空中劃過,似殞落,似新生?
啪嗒,她又被關在那間華麗要將人壓死的宮殿。
殿門傳來柏鏡明訓斥宮婢的聲音。
這里終將是她生命的源頭嗎?
突然地,她感覺到一陣輕盈,像蝴蝶一樣飄飄的,或許死也變得沒有那么可怕了,人的一生何其虛無,有似沒有,沒有又似有,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
也許就如皇帝所說的一樣,她是罪惡的源泉。
朋友啊,朋友嗎?那心悸動時的感覺她還尤記在心里,不是朋友的。她無比肯定的想道,只是那鋪天蓋地的密網籠罩下,她張狂的呼吸已成了一種奢侈,他的生命走向如何也蓋下了陰霾。
那種瘆黑靜謐的感覺強勢地擠進她的骨血中,在骨血里生根發芽,刺絞地她寢食難安,她想,此刻呼吸也成了奢侈。
檀南溪,對不起。
她心神絞動著。
此時此刻,她憶起了那初次的悸動。
那碗長壽面的真誠,他看著她,笑著說她長壽面吃個意頭就夠了,她笑瞇瞇的將碗中的面盡數吃完。
只吃一個意頭可不夠,那一碗里除了意頭還有感動。吃光都要吃光。
黑暗中那無聲中站立的影子,月光透過窗紙灑進些許余亮,將那道影子拉得很長。
那詭異帶著俊美的面容讓人難以忽略。
她有時都不得在想,他對她真的是下夠了血本。
就連柏鏡明也派遣到她身邊,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那張紅腫的臉龐泛著月光銀白色的光澤,死有時候是簡單的事,也是最不值得的事,損己傷己,半點都折不到始作俑者的痛點,有什么意思。
死亡不是用來懲罰自己的,也不是用來懲罰男人,對一個只是拿你當玩物的人來說,你的死亡不值一提。
鈍鈍地無力感密不透風地籠罩著她,她早已經是漁民網中的海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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