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蘋果不脆但很甜，羅恩叼了一個在嘴里，絞盡腦汁往作業上添字。

        教授規定八英寸以上的論文，多了可以，少了不行。

        他大筆一揮，唰唰寫了一整頁紙，文思如泉涌，以為起碼十英寸了，寫完一數，得，剛七英寸出頭。

        寫這作業從頭到尾一氣呵成，肚子里就這點墨水，也沒別的想法要補充了，想多寫點，難啊。

        哈利回來的時候，這廝正抓耳撓腮地往字里行間加東西，似是而非的，自己都沒弄明白加了啥。

        反正作業明天才交，那就明天再煩惱吧！羅恩把筆一丟，想和好哥們聊聊這個月的魁地奇賽，換換心情。

        但一看哈利的臉色，他就懵了。

        怎么回事啊，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又笑的，這好好的救世主突然就壞掉了。

        他再一想到哈利剛才去見了誰……

        啊這，果然斯萊特林出身的布萊恩·多德里奇不是什么好人吧！

        老早就拿哈利爸爸的信吊人胃口，結果哈利好不容易從老師那里得到圣誕節放假的消息，想找多德里奇拜訪，但到處都找不到人。

        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課程也不怎么安排到一起去，估計是兩院的歷史恩怨問題。

        總之眼看快到圣誕節了，哈利還一直逮不到布萊恩的人，跟他說這件事。

        咱小哈利，多乖巧多禮貌一孩子，唯恐圣誕節直接上門會給多德里奇添麻煩，想著要提前約定好。

        兩人形影不離的，羅恩也是一直陪著哈利找，對布萊恩怨氣老大。

        今天運氣好，在大廳見到人了，哈利高高興興的跑過去說這事，結果回來之后整個人都不對了！

        你們斯萊特林……簡直害人不淺啊！

        那邊抱著書本往回趕的布萊恩可不知道他的腹誹。

        小少爺平時除了上課，基本就三點一線，要么在宿舍做實驗，要么在公共休息室看書。

        雖然斯萊特林的地盤兒兩個小獅子確實進不去，但布萊恩跑圖書館的頻率還挺高的，誰叫哈利和羅恩都不常去圖書館呢。

        赫敏倒是三天兩頭見一次，但她平時還是和女孩子玩得多，更何況布萊恩提詹姆·波特那次，鐵三角還沒混到一起去，兩個男生也沒想著跟赫敏說。

        陰差陽錯。

        他今天來正廳是馬爾福提的，這兩日是周末，他請假回去跟爸爸參加宴會了，說是要認認名利場上的人。

        走時是深夜，手肘上還搭著西服外套，布萊恩那時已經睡下了，醒來就在桌上見到他留的便簽——雪很漂亮，不要總顧著工作，出去散散心。

        布萊恩上輩子賞雪的次數也不多，家里老人怕冷，每逢冬季都帶著家族的人到夏威夷的海邊別墅避寒。

        怪新鮮的，這還是他來魔法界見的第一場雪呢。

        不過還沒鼓起勇氣到寒風中走走，一群熊孩子就蜂擁而上破壞了寧靜的雪景。

        這還賞什么，稚童戲雪圖嗎？

        布萊恩腳步一拐進了室內，又拾起未成的魔咒研究起來。

        結果救世主一來，竟然誤打誤撞成功了。

        他有點疑惑，怎么這么容易呢……難道因為哈利波特是天選之子嗎？

        唔……可能有一些這方面的原因，但本來工作就快結尾了，就差給魔咒起個名了。

        不過取名這項環節也是至關重要。

        創新魔咒一般就兩個步驟：心隨意動然后施放想要的魔法效果，再就是給這個魔法效果綁定語音指令，也就是咒語。

        其中相信主義占很大功勞，俗話說，信則靈嘛。

        可很多沒有天賦的巫師都會敗在第一步上。

        畢竟有時候覺得某件事情難，僅僅是因為沒體驗過而已，人的想象力是有限度的，大多數平庸的腦子里都不會冒出超過自我認知的想法。

        布萊恩雖然基礎不太好，但他找了可以參考的超感咒，仔細研究了一番釋放該咒時的魔力運轉情況，再一步步做減法，直到只有視覺發生變化時，這咒語基本就改成了。

        他做不到全盤接受唯心的魔力，忘卻曾經堅持的理性之道，所以一直嘗試用自己的邏輯去明晰種種神奇的超自然力量。

        索性魔力對他這具屬于巫師的□□還算寬容，用麻瓜思維搞夜視儀的這段時間非常順利，沒有讓他體會到失敗的滋味。

        而單單能釋放出增強視覺的魔法還不夠，需要再為它取一個合適的咒語，不然每釋放一次都要重新構建起這個復雜的魔力模型，累也累死了。

        就跟新建文件夾不重命名就直接傳云端一樣，沒關鍵詞怎么再找出來用啊。換算到魔法領域，只會更難找，跟水滴融入大海沒什么區別。

        但如果能設定一個合適的咒語，當它與魔力契合時，巫師只需要喊一聲就能觸發。

        甚至外人也可以很簡單的就用出你設定的魔法效果，哪怕他不知道這個咒語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這個咒語會引發什么樣的效果。

        通用型魔咒一般都這樣。

        魔力是沒有思考能力的，只要溝通的語言它能聽懂，誰叫它它就應誰，就跟天貓精靈似的，甭管對面是人是鬼還是和它一樣的人工智能，它都會回：好的，主人。

        語言學在超自然領域占據著比較重要的地位，英國魔法界的咒語多是拉丁文單詞組成的，布萊恩不知道別的語系是什么情況，但他猜應該也多是年代悠久的死語言。

        因為越是古老就越是野蠻，越是野蠻就越容易出現神跡。

        布萊恩也不是什么信我不信天，要打臉全巫師界，你們用拉丁文我偏要迎難而上用現代英語的人設，他啟蒙時就學的拉丁語詩歌，反復選擇后敲定了看（vide）和超感咒（supersensorycharm）中的感覺、感官（sensory）一詞。

        沒成想第一次試驗性的組合念出來，就被哈利波特的眼鏡兒率先體驗了一番，結果還成功了。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開了掛，還是哈利波特開了掛。

        魔法研究和科研有一定的相似性，都是在實踐中不斷的試錯，試錯，再試錯。

        他們的不同之處在于，科研是實踐為王，哪怕你的理論自洽地再完美，沒有實際成果支撐，那么它就是有問題的；但魔法不是，如果魔力天賦夠高，說不定呈現出的效果就是可行的。

        據布萊恩親測是這樣，他在復刻觀夜鏡路上走的每一步都斟酌再三才落腳，而得到的結果也對得起他付出的精力。

        今天更是離譜，和哈利波特待一起，試錯都不用了，videsensory這個詞組直接套上增強視覺效果的魔法了。

        不過這咒語用現代語言怎么翻譯啊……“瞅你咋地”？

        還是“火眼金睛”？

        算了，還是來點英式風味吧，叫“sonset130”。

        來自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愛人的眼睛》。

        布萊恩用這名兒一點都不帶羞愧的，要他說，前前后后在觀夜鏡上花費的時間精力，比追女孩多得多了，觀夜鏡領他一個愛人的稱號，名副其實。

        夜色籠罩下，布萊恩放下手中外觀簡陋的兩只鏡筒，長舒一口氣。

        唉，所幸這心血沒白費。

        他低頭在本子上記錄道：夜視儀功能，基本實裝。

        攏了攏斗篷，布萊恩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小樹林，往宿舍走去，時不時一聲鴉鳴，更顯晚間的霍格沃茨格外空曠。

        第一學年進度過半，雖然他一刻不停的努力汲取著魔法界的一切，以至于不能好好養病，奔波在本該安睡的午夜，但布萊恩不后悔。

        下半年要做的事更多更雜，觀夜鏡的熱成像技術他還沒攻克，以及定在暑假舉行的魔藥學論壇，各項事務都需要推進。

        城堡的修繕工作管家來信說已經完成，又感慨了一句今年布萊恩的開銷實在拮據，新衣沒裁，美酒沒買，以及一大堆有的沒的貴族面子工程花費。

        多德里奇雖說是個巫師世家，但也時不時的也和麻瓜貴族聯姻，魔法部出臺的隱蔽政策管不到他們家，因此到了布萊恩這輩兒，多少還帶點普世貴族的糟粕風氣。

        尋常人家可能不理解花這些錢有什么用，但布萊恩前世也是這樣過來的，他知道也許有的錢花出去都聽不到個響兒，但很多時候，身份地位的象征都是靠這些來證明的。

        多德里奇是個顯貴家族，縮衣節食必然會墮了名氣，布萊恩愿意維持它的光鮮亮麗，其實也是為自己增加籌碼。

        所以魔藥學論壇必須要辦，更要辦的漂漂亮亮。

        而之后的觀夜鏡，布萊恩也只會允許它有成功這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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