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玉蘭花
“不、不著急。”
倪南回答完后才恍然發現,那晚不是夢,而是切切實實發生了的,她借著若有似無的酒意,走時占了周青山的便宜。
占完就麻溜跑了。
想到這里,倪南羞愧低下了頭,怎么能占完就跑呢。
是應該給個交代的。
“雨貌似停了,答應給倪小姐拍的照,還沒拍上,趕巧就今日吧。”
倪南還是比較喜歡他叫自己全名的。
抿了抿唇,抬頭看向窗外,雨天光線不好,手機拍出的效果會減弱大半,拍不出白玉蘭的好看。
而且自己沒化妝,衣服也不搭玉蘭。
但是拒絕了這一次的機會,很難保證再有下次,人生那么長,玉蘭花的年年都開,周青山卻不是年年都能見到。
京城那么大,一條街都分了那么多岔路,有時候能遠遠看上一眼,有時候一兩年碰不上一次。
無人知曉的暗戀,說來滿是心酸。
這小姑娘當真是話少,內向靦腆,也不知道那日潭柘寺單槍匹馬怎么敢殺上前的。
“倪小姐覺得如何?”
這還是周青山第一次這么追問一個姑娘,往日里,他看都不多看一眼其他姑娘的,別提問和追問了。
“那可不可以等我上去把書給放了,順便換身衣服啊?”
跟周青山講話的時候,聲音總是不自覺變軟好多,明明一個正常的詢問,聽起來都像是在撒嬌。
“等你。”
臉上不自覺溢出笑,白皙透亮的臉蛋染了薄紅,倪南推開門進到寢室。
春風徐徐呀。
周青山的那句“等你”,過分心動,他說那話自然,就好像他等她已經很多次,男朋友等女朋友那種等。
她們都說,要讓男生多等等。
拉開衣柜,一柜子的長衫連衣裙恍入眼簾,穿什么好呢,倪南糾結起來了。
要有小心機能吸引到周青山的目光,卻也不能與白玉蘭的雅起了沖突。
倪南從衣柜拿了兩身裙子問室友哪個好看,室友往左手那件一指,給出的理由也簡單粗暴,看你買回來沒穿過。
換好衣服出來,再問室友,室友放了手機,手摩挲下巴,意味深長看著倪南:“不對頭啊,你是不是要跟男人出去?你之前說有傘了,是不是也是那個人送的?”
“哪個系的?是不是在追你?”
倪南趕緊說不是,“是高中同學來了,讓我陪他逛逛京大。”
應該也算是高中同學吧,同校不同級的那種。
室友還是蠻相信倪南的話的,太乖了,而且三年來,也沒聽聞倪南身邊有個誰,追她的倒有,但是都不長久,很快能把目標對準下一個。
系里的人把倪南定位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倪南就是典型的清冷美女。
也怕等太久。
簡單化了一下,就挎包走。
公寓下的人忽然多了起來,倪南快走到車面前了,停下腳步,望向四周。
看這輛車的不少,她這么上去,到時候肯定會在校內論壇掀起大浪,閑言碎語最煩人了,解釋不清的。
以前有學姐被人言而患上抑郁癥,最后退學了。
這到底是個什么車呀,怎么都這么稀奇。
后來倪南才知道,這車低調得很,是車牌高調著。
周青山是真準備給倪南拍照的,那晚之后,車里放了臺相機,講不清的,總覺得還能跟這姑娘遇上。
他好多年沒拿相機了,也沒買新相機,還是二十幾歲的買的,拿出去拍了一次照片,后面就閑置落灰了。
倪南手腕空空的,拍照總是差點意思,她也有手串,不過都是些不上檔的,在周青山面前不好意思戴。
他手上的可是白奇楠啊。
倪南心念,把自己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換來一串。
“戴上這個。”
是周青山從不離身的白奇楠。
倪南呼吸一窒,不敢相信問道:“給,給我嗎?”
“還有其他人嗎?”
他懶散隨意撥弄幾顆珠子,笑了一聲。
拍完照,周青山也沒問她要那串奇楠,倪南指腹摩挲光滑有光澤的珠子上,似乎上面也殘留他的溫度。
到了公寓底下,倪南把手串還給他,眼神貪念留了幾秒,不巧被他捕捉到。
低沉撩人的嗓音落在耳畔,倪南忽地一熱,心想自己的眼神有那么熾熱嗎?
周青山問她,喜歡這手串?
倪南不知該怎么答,說喜歡不大好,說不喜歡也未免太違心了,關于周青山的一切她都喜歡,何止奇楠啊,邊角料讓她撿著了,都可以開心好多天。
只是很可惜,周青山說這手串對他意義比較重,不方便送人,若是她喜歡,下回送她新的。
倪南長睫撲閃幾下,軟聲應了句好。
她叫不出名字的車消散在風中,幾片落葉,落在肩頭。
-
照片是等了快兩個星期才收到,那時候玉蘭開始凋零,倪南和室友走在一塊下樓梯。
她們在講變態教授的殘忍手段,如何摧毀她們年幼天真的心,倪南聽的不認真,應的敷衍,她低頭翻看手機。
加了微信好友,愣是一句話沒聊。
這還是第一次聊。
戳了他的頭像好多次,一條橫崗的朋友圈差點讓倪南以為自己被刪了,如果不是點轉賬時沒有彈出提醒,她真的會很難過。
那張照片倪南當作了和他的聊天背景。
松弛自然的美,清泠泠似身后枝頭一點白的玉蘭,望向鏡頭藏羞的小心思。
倪南那點小心思藏不住,和周青山待一塊的時候眉眼都是彎的,論誰一看都是不對勁。
誰都會問兩句,偏周青山不問。
倪南約了京城最難排的一家飯店,為了謝謝周青山,飯店難約,人也是。
那天發完照片后,匆匆聊了幾句就結束了話題,倪南時常想,是不是自己嘴笨啊,把天給聊死了。
她找的不勤,怕他反感。
約了大概三次,才把人給約上。
古色古香的裝潢,線香縷縷生煙飄浮空中,精美繪畫屏扇后傳來服務員的聲音。
“先生,這邊請。”
周青山來了。
一絲不茍的正裝,落座解開袖口扣子,往上卷了一圈,懶散隨意起來。
隨后撩起眼皮往對面看過去,蔥綠玉墜子垂在胸口,杏白色抹胸連衣裙,小開衫搭著,黑長直用木簪子半盤,禪意足。
白到發光的皮膚,無辜的雙眼微抬時,生出脆弱的易碎美。
枝椏嶙峋中清冷素雅的白玉蘭。
周青山是對她有點興趣的,這些天的反常行為已經不像自己。
倪南第一次約他的時候,正在談合同,酒桌上,恭維的話此起彼伏,小姑娘怯生生詢問的話語突然出現在眼前,周青山都能想象出她的神情。
可是太忙了,只能婉拒掉。
第二次,是在酒后回公寓的時候,還是之前那套話,周青山覺著這姑娘還挺執著的。第三次,合同敲定,他連忙趕了回來赴約。
身上衣服都還是簽合同那身。
飯店東西死貴,再難吃也會多吃幾口,倪南夾了片油麥菜,清水味的,還不如宋文女士炒的。
倪南試著找話題,可是太無趣了,而且這個時候,她的腦袋就跟宕機了一樣,生活點滴都記不起。
到最后蠻尷尬的,話說的毫無邏輯,語無倫次。
在喜歡的人面前智商會降低,嘴會笨,磕磕絆絆說不出句完整的話,眼神肢體不自然,想要掩蓋自己的有所圖,卻不知道那點不軌之心已經暴漏無疑。
周青山就看著她笑。
這單是周青山買的,他說京大后街有家川菜館味道不錯,價格實惠。
-
把人送回學校后,江津硯組了個局,喊他去。
郊外的家中,喊了一大幫人,江津硯的酒肉朋友,各色各樣的人,不乏小年輕,打扮得花枝招展。
周青山的氣場太強,一進去,原本吵鬧的大廳安靜了下來,那一聲正裝太嚴肅了。
陸曼覺得好笑,墨綠色旗袍,扭著盈盈細腰走來,挽著周青山的手,柳葉眉微揚。
“周老板,瞧把這群小年輕給嚇的,來,笑笑。”
他們三都是一個大院長大的,周青山跟江津硯一直同校,陸曼大學去了波士頓,前兩年才回國。陸曼這人風情搖曳,一顰一笑都撓人心,著實迷人。
從未有過什么花邊新聞的周老板,唯一傳過一次的就是跟陸曼。
周青山不著痕跡松了手,眼神往陸曼小男朋友那瞥了一眼。
陸曼新談這個,醋意濃濃,脾氣也不小,這下看周青山的眼神,似乎想就地把他給刀了。
場內氣氛回流,死亡金屬樂的搖滾強有力穿透墻面,手機貼著耳好像都在震動。
倪南到宿舍發現自己的校園卡從開了小角的包里滑落了,應該是掉到了車座底下。
打電話給高湫,欠了頓奶茶才把人給求下來刷卡,這個門衛叔叔太不近人情了,論倪南好話說盡,也不半分動搖。
“校外人不允許進校。”
門衛叔叔認定她不是校內的,他說,從那車下來的,誰知道哪門子行業的,別來污染了神圣的校園。
倪南都快氣哭了。
這門衛新來的,不是她之前認識的那個和善的叔叔,吊兒郎當坐在那,眼神帶著戲謔打量倪南。
高湫那個暴脾氣,跟她頭發一樣,拉著倪南準備走的時候,門衛還嘀咕了一句,她當場就跟人罵起來了。
回到宿舍用盡畢生所學,洋洋灑灑寫了兩千字投訴到校領導那。
電話里頭的女聲委屈死了,問他能不能把校園卡送過來,或者她去取。
周青山換了只手拿手機,說行。
剛掛斷,江津硯從里頭出來,旁邊還跟個女生。
“我們周老板擱外面待著做什么,外頭又沒嬌嬌兒。認識一下,京大的女學生,中文系的。”
周青山反問了一句。
“中文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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