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離開紅軍的那二年，嘉怡對我看管得緊，我無法脫離‘瓦嘎’寨堡北上尋找紅軍。以后的歲月里，我心里的堅冰，逐漸地被嘉怡所融化，我們畢竟是師兄師妹的關系，有一定的感情基礎。在她的柔情的攻勢下，我心里的防線終于崩潰！”

        “你原來恨她，只是因為她以這種你無法接受的方式,使你脫離了紅軍、脫離了組織、脫離了革命。對不？”

        “對的！隨著時間的流失我逐漸地接受了這份感情！另一方面我還有一個打算！”

        “什么打算？”

        “我想動員嘉怡一道北上尋找紅軍、不，應該是八路軍了！去尋找你們！我想帶領她一道參加革命隊伍！”

        “嘉怡她本人的意思呢？”

        “她在我的引導下，也逐漸萌生了參加革命的愿望！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還得要說服她的父母，她的父親嘉峪，也就我的岳父他是‘瓦嘎’寨堡寨主！”

        “嘉怡說服不了她的父母嗎？”

        “嘉怡是千金小姐，是我岳父母的唯一女兒！他們視之為掌上明珠，如何會答應她投奔延安，參加革命的要求呢？更何況南方的‘瓦嘎’寨堡到遙遠的北方延安，萬里迢迢，千山萬水，沿途的艱險，難以想象！”

        “后來呢？

        “后來結果適得其反，我的岳父母加強了對我們的看管，我們形同軟禁，足不能出‘瓦嘎’寨堡一步！就這樣一二年蹉跎過去了。我們一直沒有機會從‘瓦嘎’寨堡出走。39年，我們愛情的結晶鋒兒出生了，岳父母對我們的看管稍稍松懈了一些。我們暗中商量著，趁此機會，出走投奔革命圣地！”

        “帶著襁褓中的嬰兒一道參加革命隊伍？”政委趙東揚驚訝道。

        “是的！有我們夫妻倆一起照顧襁褓中的嬰兒，應當沒事的！到了延安后，可以將他放在保育院啊！”

        “正楓！你的革命精神和意志，讓我欽佩！”

        “只是，唉！”

        “‘唉’什么？”

        “后來的結果你知道了！我并沒有如愿以償！”

        “是什么原因呢？”

        “‘瓦嘎’寨堡發生了一場大的變故，迎來了滅頂之災！”

        “是什么事件導致了堅固的‘瓦嘎’寨堡被夷為平地了？”

        “‘瓦嘎’寨堡是處于獨立或半獨立的狀態！‘瓦嘎’寨堡與國民黨縣政府的關系也就止于完糧納稅而已。‘瓦嘎’寨堡寨兵守御嚴密，不經過允許，任何人都跨不進‘瓦嘎’寨堡半步！沒有貪官污吏橫行霸道，再加上我岳父善于治理，‘瓦嘎’寨堡富甲一方！‘瓦嘎’寨堡的富足引起了方圓百里方方面面的窺伺。一天，‘瓦嘎’寨堡曠野前塵土飛揚蔽天，一大群土匪騎著馬呼嘯而來！在騎兵后面，又有許多土匪兵源源不斷地開了過來，漫山遍野，形勢怵人！”

        “土匪要洗劫‘瓦嘎’寨堡？”

        “是的！這是百里外的一股土匪，‘瓦嘎’寨堡曾經多次拒絕了這股土匪索要錢糧、索要女人的要求，寨主嘉峪并怒斥土匪的胡作非為！”

        “所以這股土匪惱羞成怒，才決定肆意報復？”

        “是的！所以他們才傾巢出動，意欲將‘瓦嘎’寨堡一舉攻陷！”

        “以土匪的勢力能攻入‘瓦嘎’寨堡？”

        “不能！‘瓦嘎’寨堡圍墻高大、結實、堅固！墻垛口持槍防御的寨兵，一陣陣排槍，打得土匪屁滾尿流，遺尸累累！土匪只能徒喚奈何！”

        “那‘瓦嘎’寨堡又是如何陷落的呢？”

        “你聽我說！激戰正酣時，‘瓦嘎’寨堡外突然又開來了一支土匪部隊。這一支土匪部隊，卻有著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怎么一回事？”

        “他們裝備精良不說！竟然還有著大炮！他們架起了攻城的大炮，瞄準寨堡圍墻開炮轟擊，“轟轟”一發發炮彈呼嘯著擊中了圍墻，土石齏碎！硝煙彌漫中，一段圍墻垮塌了，土匪們蜂擁而上，寨兵與土匪短兵相接，最終寡不敵眾，傷亡殆盡！隨后我的岳父嘉峪率全寨男女老幼與土匪們展開了慘烈的巷戰，闔寨全部殉難！”

        “后來的這一股不是土匪吧？”

        “當然不是！其實后來的‘土匪’全部是縣政府的保安團士兵偽裝的！‘官匪一家’啊，他們與土匪勾結，官兵土匪聯合攻下了‘瓦嘎’寨堡！他們將‘瓦嘎’寨堡屠戮一空，洗劫一空，然后又縱火將‘瓦嘎’寨堡焚燒一空！”

        “當時你與嘉怡在那兒呢？”

        “當時我與嘉怡在自己的院子里，她懷抱著幼小的鋒兒！當我聽到‘瓦嘎’寨堡破寨的消息時，土匪已經沖入到了院內！我閃電般地拿起了院內的一把平常習練的大刀，沖了上去，左砍右剁，砍死了一大片土匪！但是土匪愈來愈多，并且持續不斷地向我開槍，我一邊左躲右閃，一邊退入室內，想帶著已經退入室內，懷抱嬰兒的嘉怡突圍出去。”

        “結果呢？”

        “結果我退入室內擊退了一涌而入的匪眾，并劫持了一名沖入室內的土匪頭目，我帶著嘉怡以土匪頭目為肉體盾牌，殺出了一條血路。我們突圍來到了‘瓦嘎’寨堡外，這時我才低頭看了看嘉怡懷中的幼小的鋒兒，他正在熟睡！這時，‘瓦嘎’寨堡內突然一顆子彈向我后背飛來，當時的我猝不及防，命在旦夕！說時遲，那時快！嘉怡一下子將我撲倒在地，嘉怡練過武，功夫不弱！子彈射中了她，血從嘉怡身上流了出來，我抱住了全身是血的她！嘉怡面容慘白，一息尚存的嘉怡掙扎著，平靜而艱難地對我說道，‘我不行了！下半輩子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地撫養好我們的兒子，讓他在父愛的懷抱里長大成人！把你一身的功夫傳授給他，讓他繼承你的事業！’”我含淚答應了她！

        “這就是你離開廬舍為墟的‘瓦嘎’寨堡，獨自隱居住伏牛寨十年的原因！為了生命中的一個最重的承諾！”

        “是的！”

        “重情重義的一條漢子！只是……”趙東揚心情復雜地嘆息道。

        “東揚，我知道你是在為我惋惜！可是我的命都是嘉怡給的啊！面對嘉怡人生彌留之際的請求，我能不答應嗎？鋒兒也是我親生兒子啊！我是一個言必行、行必果的人，從此我就攜帶鋒兒隱居于此，讓他在這兒上學、讀書，教他武功，直到把他送到你們軍校！”

        “正楓！我有一件事，想問你們一下？”說到這兒，趙東揚轉頭向著周鋒、周雄倆兄弟道，“伏牛寨風景秀麗，仿佛世外桃源似的。你們哥倆帶他去溜噠一下，看一下美景吧！”

        “好的！”周鋒、周雄帶著司機離開了。

        桂林陸軍步兵學校政委趙東揚親自關上了門。坐下后，他對周正楓道：“我支走了他們三個人，是因為我有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什么重大的秘密啊？神神秘秘的！”

        “正楓！我本來早就要來看望你了！但一是在建辦‘叢林利劍’特種作戰分校，萬事開頭難，諸事纏身，難以脫身；二是蔣介石叫囂‘反攻大陸’，緬甸的所謂國民黨殘軍部隊‘東南亞人民志愿軍’也在遙相呼應，蠢蠢欲動！南方軍區全線戒備，進入戰備狀態。我分身乏術啊！”

        “東揚！我如果沒有猜測錯的話，你來看我還負有使命，對不？”

        “為何你作如此想呢？”趙東揚心里一驚！

        “你想想啊，現在全軍仍然沒有解除戰備！你怎么可能只是為了看我一眼，就心急火燎地驅車來到這兒來看我呢？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你的思維還仍然那么敏銳，反應還是那么敏捷啊！虎父無犬子啊！難怪周鋒是‘叢林利劍’特種作戰分校最優秀的學員啊！有其父必有其子！”

        “周鋒進入了‘叢林利劍’特種作戰分校？”

        “是的！”

        “嗯！我明白了他為什么不給我來信的原因了！”

        “那周雄呢？我沒有猜測錯的話，也應當進了‘叢林利劍’特種作戰分校，對不？”

        “是的！而且這次我除了來看老戰友你，一敘舊情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為周雄來的！可以說是一舉二得，公私兼顧吧！”

        “是嗎？”周正楓臉一下子嚴肅了。

        “是的！”

        “那請你就直說吧！”

        “好！周雄不是你兒子，對不？”

        “此話從何說起？”

        “剛才你的敘說中，嘉怡人生彌留之際的請求是要你扶養好周鋒，周鋒是你們唯一的兒子！對不？”

        “這個嗎？這個！”周正楓支支吾吾。

        “周雄不是你兒子，他的真正身份是前‘越盟’游擊隊隊長黎杰的兒子！對不對？”

        周正楓驚訝不已：“你連這個都知道啊！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視他如同已出，我待他勝似親生兒子！在家里時，我有什么好吃的東西都是先給他吃，買衣服先給他買！周鋒當時還認為我偏心呢，我知道他的心底里一定在暗暗捉摸，認為他不是我親生的呢！”

        “這點我毫不懷疑！”

        “說吧，什么事？”

        “南方軍區接到中聯部轉來的越南政府的一封公函，請求讓周雄，不不，應該是黎雄回國認祖歸宗，報效國家。參加越南人民軍，打擊接踵而至侵入越南領土，步潰敗法軍后塵的美國侵略軍，統一南方，解放祖國！”

        “越南政府知道周雄在你們軍校讀書？”

        “是的，因為他的叔父黎清現在已經是北越一個軍區司令員！黎清在越南軍方位高權重，手掌兵符。黎清與我國援越軍方高層有交往，而且我們軍校還有越南兄弟黨的軍方學員在這里受訓，很容易獲悉黎雄的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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