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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密謀


  因為重慶分守太監周德興再三催促,要求在日落前必須趕到黑山寨,衛指揮使張永義不得不吩咐手下士卒加快行軍速度,不過張永義到底是軍中宿將,一路不斷放出開路探子。
  他麾下大部分精銳家丁都被朝廷抽調,現在手下的士卒不堪大用,一旦在行軍時不小心中伏,必定全軍崩潰。
  但出乎張永義預料,這次進山非常順利,黑山賊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周德興不斷埋怨張永義小題大做,說賊人望見王師征討必定望風而逃。
  就連張永義心里也開始懷疑時,難不成黑山虎真的被城隍神重傷,這孫傳庭居然沒有謊報戰功?這時探子回報前面有兩名錦衣衛求見。
  錦衣衛!張永義與周德興得知消息后頓時面面相覷。
  難道真被那孫傳庭說中了,這關勝已被錦衣衛設計斬殺?
  張永義雖然心里失望,但想著不用進山拼命,倒不是不能接受。
  他在重慶府時就聽說過阮氏三雄的名頭,十分不好惹。聽孫傳庭的意思,那關勝在天庭的地位還在阮氏三雄之上,這等神將又跟黑山賊攪和在一起,當然是死了最好。
  可周德興卻氣得直跳腳,在他看來,到手的功勞就這樣沒了,他拿什么去升任四川鎮守太監。
  現任四川鎮守太監王藝的后臺可是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安,他干爹魏忠賢雖然備受皇上寵幸,但論權勢還不如王安,一想到之后賺的銀子還得分給王藝那個老陰人一份,周德興就心疼得直抽抽。
  周德興就在軍中召見江帆與左總旗,剛見面就是一個下馬威。
  “區區總旗,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以周德興分守太監的身份在江帆與左總旗面前稱本官沒有問題,而且他代表皇權,尋常低級武官見到周德興都得跪下給他磕頭。
  “公公,卑職甲胄在身,不能行跪禮。”江帆解釋了一句。
  周德興心里惦記著關勝的腦袋,冷哼一聲,又厲聲喝道,“快將關勝和阮氏兄弟的情況道來!”
  “北鎮撫司奉皇命捉拿下凡妖魔,秦千戶預籌帷幄,事先定下良策,我等依計行事將賊首關勝斬殺,還斬殺了阮小五肉身而,阮小七則趁亂逃走,不知所蹤。”江帆回答道。
  聽見關勝真的被錦衣衛斬殺,阮小五和阮小七都跑了,周德興先是一愣,又急切的說道,“關勝和阮小五首級何在,快取給雜家過目。”
  “公公,賊人首級已經派人給千戶大人送去。”
  江帆把事情全推到秦青卿身上。
  雖然錦衣衛向來受東廠太監管制,但周德興只是重慶分守太監,并無權力管轄錦衣衛,江帆當然不能把關勝的人頭交出去。
  周德興聽見人頭沒了,面色大變,厲聲喝道,“你們倆立刻帶路,雜家要去親自檢查關勝和阮小五的尸身,誰知道你們有沒有哄騙雜家。”
  這死太監果然沒按好心,江帆心里暗罵了一句。
  分功勞不是不可以,江帆與左總旗憑借此次功勞足以跨過試百戶,直接升任錦衣衛百戶,但他們倆也只能升到百戶,秦青卿雖然不在,但頭功肯定是她的。
  江帆升百戶的功勞已經足夠了,他之前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將功勞分潤一部分出去。
  畢竟這周德興是分守太監,而張永義又是重慶真正的地頭蛇,得打點好關系。
  江帆話鋒一轉,向周德興說道,“關勝在黑山聚數百之眾意圖謀反,大人率領將士在山下猛攻策應,而我錦衣衛則趁機潛入賊營。
  秦千戶勇冠三軍陣斬天勇星關勝。短命二郎阮小五死于亂軍之中,活閻羅阮小七重傷逃遁,錦衣衛這樣上報,不知道公公意下如何?”
  周德興先是一愣,打量了江帆一眼,勉強點頭。
  至于張永義當然沒有意見,他沒有周德興的野心,能白撿功勞,他有什么不樂意的。
  等到雙方將條件談妥之后,已經是傍晚時分,這時周德興忽然提出要求,今晚要在黑山寨休息。
  看著周德興的眼神,江帆總感覺這死太監沒安好心,心里暗罵,“太監果然沒一個好東西,這沒卵子的又在打什么壞主意!”
  婉拒道,“公公,黑山寨初定,官軍不宜此時進寨,不如讓他們在此安營扎寨,我令人送來酒肉犒勞軍士。”
  明朝軍隊的軍紀江帆很清楚,他決不能放這些士卒入寨。
  周德興板著臉,沒好氣道,“你不讓士卒進去,讓雜家進去總行了吧!雜家可住不慣軍營。”
  江帆頓時反應過來,他被這太監用話術拿住了,正想找理由拒絕,周德興徹底怒了。
  “雜家堂堂重慶府分守太監,奉皇上旨意鎮守重慶,你區區一個錦衣衛總旗竟然敢阻攔我?再敢多言,雜家立刻命人將你拉下去斬首。”
  江帆無奈同意,只能帶著周德興和張永義一行人進入黑山寨。
  重慶多山,但周德興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險要的山隘,看著兩側的懸崖驚駭欲絕,再也不敢坐轎子,罕見的主動下地行走。
  張永義也是面露驚色,重慶衛雖然屢次進黑山剿賊,但那都是張永義爺爺輩的事情了,他雖然知道黑山寨地勢險峻,但卻沒想到竟然如此險要。
  “此地如此險要,足以媲美合州釣魚城,無怪那關勝要逃到此處!”
  張永義打量著四周,感嘆道,“這個地方好,若得一勇士守關,足以拒萬兵。”
  周德興對這兵家之事不感興趣,進了山寨就四處打量,待看見數以千計的百姓們正在開墾荒地,立刻扭頭向江帆問道,“這些可都是黑山賊人?”
  江帆搖頭否認,“公公,這些都是被黑山虎擄掠來的無辜百姓,黑山賊已被我等盡數斬殺。”
  周德興沒說話,繼續往山上走。
  黑山虎的尸體已經被靜一拿去煉制五虎丹,關勝和阮小五以及黑山賊和那些食人妖獸的尸體,正好還擺在高臺上沒有下葬,周德興與張永義仔細查看了一番,兩人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今晚寨中百姓每人至少都分到了一斤野豬肉,百姓如同過年一樣高興,家家都在屋里祭拜江帆,在百姓看來,江帆來了,他們的好日子就來了,那江帆不比神仙更只得祭拜。
  山上的一處小院里面,周德興卻正在拉著張永義密謀。
  “雜家看了那阮小五脖子上的傷口,是新傷。”周德興冷笑道。
  “公公明鑒,下官也以為是新傷,而且絕對是剛才留下的。”張永義符合道。
  “所以那關勝和阮小五的人頭肯定還在寨中,是被那兩個錦衣衛藏起來了,可笑那江帆竟然想哄騙咱家,說什么人頭已經被百戶帶走,只留下他和那姓左的收攏百姓。依雜家看來,根本就沒有什么錦衣衛百戶,從頭到尾就他們那兩旗人馬而已。”
  周德興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而后又滿臉激動的說道:
  “永義你晚上派人回去調兵,然后偷偷把寨門打開,到時候引兵入寨,只要把那兩個錦衣衛除掉,到時候不光斬殺天勇星關勝的功勞是咱們的,還有這黑山賊數百年的積蓄也是咱們的。
  這山寨中還有這么多賊人,不如盡數除掉。雜家上奏時就寫關勝等三名妖魔聚數千之眾造反,被咱們翻手覆滅,這就是大功一件。等雜家成了四川鎮守,一定提拔你當參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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