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間理想蟲（修）
一通電話飛速撥向某個通訊器。
昏暗的房間內，喘息聲不停回蕩，壓抑的、痛苦的，血腥味要結成濃厚的血霧，飄蕩在空氣中，皮鞋踩過吸飽濃稠液體的地毯，壓出濕潤的紅。
一只沾血的手撿起桌面上不停震動的通訊器。
他來到厚重窗簾中央，露出的那一線光芒，映出藏在陰影中面容的冰山一角。
狹長野性的綠瞳，勾勒如眼線纏綿在眼尾，沿下頜沒入領口的蟲紋。以及他背后，堆得高高的肢體凌亂的蟲山。
“喂�！�
活著的暴力美學、北部買爾賽洲最不能惹的人排行第一、警部教父撩開長長的睫毛，透露出俊美狂肆下的猙獰。
他歪頭用臉側肩膀夾住通訊器，慢條斯理戴上半掌手套，淡淡道：
“我知道了�！�
“把東西拿到前臺�！�
通訊結束，蘭斯扭頭看著身后落針可聞的空間，語氣不含感情，“處理好。”
赫德哈菲斯等蟲皮子一緊，立刻站直，“是，頭兒！”
等蘭斯開門離開，他們才倏地塌下肩膀松口氣兒。
“頭兒最近似乎很開心啊，以前他從來不會在工作的時候接電話�！边吺帐暗厣系牡姑瓜x們，哈菲斯邊湊到赫德身邊小聲嘀咕，“果然，都是那位金發小雄子的功勞吧�！�
赫德瞥他一眼，“不該打聽的少打聽，記住，惹到蘭斯波爾的后果，就跟他們一樣�！�
赫德示意他往下看。
哈菲斯低頭，瞅著那血呼呼的畫面沉默一秒，默默抬頭揉揉鼻子。
“我就是好奇……”
“哼，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傊沂菫槟愫�，勸你想都別想，好好做事�！�
當初叫索伊的雄蟲被救下，哈菲斯那模樣明顯是心動了。
可心動能怎么樣？
那可是蘭斯波爾，能輕而易舉碾死他們的存在的私有物。
哈菲斯沉默幾秒，打著哈哈，“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闭f完掉頭繼續收拾東西，可眼神中涌動的火苗并沒消失。
而赫德睨過年輕英俊雌蟲的臉，沒錯過他的眼神，深深皺起眉。
收拾完處刑現場，回到總局后赫德匆匆寫完報告，強打精神坐上升到最頂層的電梯。
“�！�
電梯到達最頂層。
光可鑒人鋪地毯掛著藝術畫的電梯打開，映入眼前的，是比豪華酒店，名門宅邸還要講究精致的、專屬這位北部掌權蟲，蘭斯波爾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實則整層樓都被裝修成高級公寓的樣子。
客廳，酒吧，落地窗。
甚至還有全透明的空中泳池。
這樣叫蟲羨慕的環境卻沒能減少赫德的敬畏緊張之心，他幾乎立刻挺直了后背，用自己的卡刷開防彈玻璃門，換上鞋套，然后繞過客廳和吧臺，來到書房門前敲了敲門。
從進入這個空間開始，他一直很小心不留下任何痕跡和指紋。
“頭兒，是我，赫德。”
“進來吧�！�
赫德吸口氣開門進去，嚴肅地將手中的報告遞交在整潔的辦公桌上。
他余光掃到在電腦旁的空隙，還有一個銀色密碼箱，箱子大開露出全絨布的柔軟內里，其中有兩枚凹陷下去，鴿子蛋大小的坑兒。
而坑中本該存放的東西……
赫德抬頭，兩枚深藍橢圓形，切割完美，拍價上億的皇家藍寶石，就在一雙佩戴了黑皮手套的修長手掌中被把玩。
原來這就是剛剛電話中，讓放在前臺的東西嗎……
赫德平靜的收回目光。
即使只要一枚便能頂他這輩子的工資，赫德也很平淡，畢竟錢永遠沒有命重要，他只負責上樓交報告，之后離開就好了。
可沒想到向來只讓他放下報告立刻離開的蟲，今天卻忽然開口：
“赫德，我記得，你是有過雄子的雌蟲，對嗎？”
赫德微怔，隨后立刻低頭，“是，頭兒。雖然我的雄子很早前已經病逝了。”
蘭斯靠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一只手把玩著那兩枚天價藍寶石，一只手敲擊著辦公桌，無暇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你的雄子，是個什么樣的蟲。”
“呃，是個很好蟲�！�
“具體一些�！�
敲擊的聲音不耐了起來。
“這個……”
“我的雄主非常優秀，基因很好，情緒穩定�！�
赫德舔舔下唇，猜不透上司的心思，回想著藏在心底，算得上溫馨的回憶，僵硬的臉部輪廓柔和了些。
“還有……他對蟲很溫柔，偶爾有些小脾氣，動手也不下死手。不喜歡與人交流也不愛出門，我每個月將工資交上去，雄主他從不嫌棄我賺的少，還讓我做了雌君，病逝之前也只有兩位雌侍……”
可惜，他的雄主討厭抱硬邦邦的雌蟲，到死他和兩個雌侍也沒能給他的雄主剩下一枚蟲蛋。
“情緒穩定……上交工資，動手，發脾氣嗎……”
蘭斯跳著自己想知道的部分重復。
而聞言平日穩重的赫德聽到他說的并不是優點部分，頓時急了喊出聲：“雄主他真的很好！”喊完他立刻反應過來，連忙低頭，“抱歉頭兒。”
“沒事。”
蘭斯瞥過聰明懂規矩的下屬。
雌蟲袒護雄蟲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任何一個雌蟲都不能例外。
可是。
“我的雄蟲會做菜給我吃，清晨醒的比我早，做好早餐后上樓叫我起床，每天都有收拾家務，出門買菜，清洗我們兩個的衣物，出門一定告訴我行程，絕不晚歸，吃晚餐時會告訴我今天他見過什么蟲，發生什么事，從不收外面蟲給的名片，晚上睡覺前不需要任何服侍照顧，自己洗澡上床睡覺，心情不好時也一如既往�！�
蘭斯換個姿勢，居高臨下睨著下屬，“并且……他從沒以為不悅讓蟲下跪，懲處雌蟲出氣，我甚至在他的物品里面，沒有發現任何刑具跟折磨玩-弄雌蟲的道具，哦，這么說來，他允許我觸碰他的個人物品，不拒絕我的觸碰，至于打罵？他從和我住為止，似乎就沒對我說過重話冷過臉，我檢查過他的身體，他小腹的蟲紋是淡色的，這說明已經20歲的雄蟲，在此之前從沒和任何雌蟲有過x行為�！�
“赫德你說，這樣的雄蟲是真實存在的嗎？”
赫德懵了。
做飯？
哈！
開什么國際玩笑，雄蟲們分得清鹽和糖么？！
還做家務不強勢不發脾氣匯報行程，甚至在這個雌蟲如狂蜂浪蝶的世界，到現在還是個處蟲？？？
赫德看著蘭斯的目光，大逆不道的充滿了懷疑，“應該……不是真實存在的吧……”
其實他更想說，您沒他媽做夢吧。
俊美的蟲瞇起眼，“他是真實存在的�！�
赫德：“……��！”
然后他勾起唇，“你說他好不好？”
赫德不敢置信，“當然好啊，這種雄蟲——”簡直是全蟲族雌蟲的蟲間理想！
做夢都不敢這么夢的！
“是么，可惜他是我的了�！�
“……”
“啊，真是可惜�！�
你們的最高理想，如今在我的床上。
優雅而暴力的蘭斯波爾閣下，當著屬下的面，用最淡漠的口吻，如此說著。
而赫德：“……”
抱歉我完全沒有從您的眼中看到任何可惜的意思，倒是炫耀的意思幾乎讓所有雌蟲羨慕嫉妒恨的快爆炸了——
話說您意味深長讓我以為今夜要毀滅某個組織滿門，結果您根本就是高興的壓不住，想要在蟲面前炫耀吧——
對吧對吧！！
赫德沉默一會兒，低頭揉眼睛。
哦，他不是眼紅。
他就是怕他一會兒眼睛噴出血來！
價值上億有市無價、鴿子蛋大小的皇家藍寶石算個屁��！這樣的雄蟲請給我們雌蟲批發批量生產��！
這種雄蟲絕不能掉地上。
掉地上會被搶的！
剛才對錢財不為所動，毫不嫉妒的赫德，現在揪緊了衣服，嫉妒的仿佛狂吃了十斤檸檬。
他默默地想，這件事可不能讓哈菲斯知道。
錯億的感覺，讓他一個蟲承受就好了。
“這樣的雄蟲……您是怎么忍心來上班的呀……”
赫德艱難地說。
“因為我們雖然維持了九年的婚約，但現在他剛到我身邊，這期間我要給他足夠的時間，過度的激動和親近，只會讓他緊張，把他從我身邊推走。”
大概是難得愉悅，蘭斯挑眉回答。
事實上當他們同居后，每當發現索伊身上一個優點，蘭斯都興奮的恨不得將他的雄子嵌入胸口去疼愛。
第一次吃到索伊做的飯那天，就連蘭斯波爾，都不免手指微顫。
雄子太優秀了。
太美好了。
早已遠遠超過了他的期待和幻想成千上百倍！
讓如此的蘭斯都不免懷疑，自己是否過分幸運了。
“他是我這一生最昂貴最寶貝的珍藏，我甚至難以忍受有人在他身上留下一個指紋，每當我放他出門消失在我目光所及之處，都會讓我瘋狂。但我需要忍耐�！�
蘭斯低頭睨向手中的寶石。
濃郁的藍。
卻不死氣沉沉，反而充滿了沉淀下來的溫柔和內斂的光澤。
很像索伊的雙眸。
這是他通過各個人脈，收來的兩枚一模一樣，連克重都相同的寶石。也是他太想雄子時，用來把玩替代的替代品。
宛如煙鬼戒斷時，用來欺騙自己的棒棒糖。
聞言赫德沉默一會兒，內心很理解。
如果世上真有這樣的雄子，換做是誰也不會放手。
何況他們頭兒——蘭斯波爾此蟲，有著常蟲沒有的偏執與怪癖。
警署中中沒有一個不是刀尖舔血，直面罪犯的蟲，可讓他們畏懼的蘭斯波爾的恐怖之處，不是死與暴力。
而是宰割敵人時，那令人雞皮疙瘩寒顫地冒出來、心理不適拉到極點的憐憫平靜的神態！
怪癖則類似潔癖。
但說潔癖并不準確。
知道野獸劃地盤嗎？
對自己東西的占有欲掌控欲已經夸張到了病態的程度。
極度的戀舊，極度的占有。
甚至無法忍受自己的物品，被他人觸摸哪怕一下。
和這樣的雌蟲在一起，那位小雄子也不容易，剛才羨慕上司的赫德，忍不住對一面之緣的索伊心生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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