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女懷柔
“殿下你去哪了,這么久才回?”畢月一路小跑的跑下江波殿的臺階,連行禮都沒有。
“是父王來了嗎?”看著畢月慌慌張張地跑來,辛彥之也跟著緊張起來。
“不是,熾燁世子來了。”
“來就來吧,慌張什么,來的正是時候,上次在永安大街救了我,還沒道謝。”辛彥之將熾燁救他和熾燁是否要殺他這兩件事分得清清楚楚,哪怕他心中疑著熾燁,也不妨礙他對恩人的感激之情。
“是,是,是……”
“是什么,說句話都這么費勁。”畢月吞吞吐吐的,讓辛彥之心里癢。
“殿下還是自己看吧。”畢月嘆了口氣,還是沒有說出。
辛彥之瞪了他一眼,已經走過了江波殿七七四十九階臺階,他抬頭向前看,不遠處的江波殿內站著兩個身影,熾燁也起身向殿外走來。
“見過大殿下。”熾燁向辛彥之行了禮。來之前,熾燁已從北冕城沸沸揚揚的傳聞中聽到了江波殿里的假面人。坐在江波殿等辛彥之的時間,他一刻也沒有閑著,將假面人上下打量了個遍,身形與嫡王子緣遙有幾分相似,那張面具里露出的雙眼有些嚴肅。
“王兄免禮。”陌生讓辛彥之有些緊張。“快快殿里坐。”前腳跨進殿內時,辛彥之的腳再也抬不動了,他的眼睛也躲不過,他的手又開始抖起來,他急忙用袖子遮住。
站在江波殿內的懷柔似乎也在看著他,她雙目流動,秀眉纖長,太陽的光照在她的臉上,臉頰仿佛生了光。
熾燁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辛彥之初看她時的驚訝,再看她時的躲閃,到現在有些慌張又羞澀,這是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眼神。“熾燁此次來都城,帶來了獅崗城的特產,也為王兄物色了絕色女子。”
“小女懷柔給大殿下請安。”懷柔趕緊跪下行禮。她著一件鵝黃衫子,桃腮帶笑,雙目猶似一泓清水,低首頷目,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她一直周到地低著頭,既不敢抬起來,禮法也不允許她抬起來。
“王兄有心了。”辛彥之聲音平靜的像冷清的江波殿,辛彥之的看著熾燁臉色變了。“只是前幾日才完婚,此事不合時宜。”辛彥之轉頭時將目光遞向緣遙,緣遙的眼睛并沒有在殿內,他此刻正看向殿外。
“殿下莫非嫌棄,若是殿下嫌棄,我殺了便是。”熾燁身上帶著武將的匹夫之勇,他一向看人很準,但今天看緣遙,他有些摸不透,緣遙是沉穩之人,從武仙宮到江波殿,這張一成不變的臉,沒有任何表情,熾燁看不到他的心思,也找不出他的缺點。
“王兄多思了。”辛彥之用笑來掩飾臉上的緊張。“阿郭,去把王妃娘娘請來,后宮之事,還是交給王妃娘娘好。”辛彥之不知這事該怎么收場,眼前熾燁送來的人,又是他熟識的懷柔,若是放在江波殿,恐怕兩個人的身份都藏不住,他想到了鈴兒,或許,懷柔能緩和他與鈴兒的關系。
阿郭領著命令出去后,一個人在天樞門門口徘徊,他一咬牙,走向室女殿。
這是鈴兒來北冕城堡這么久,第一次走進江波殿。她來得并不情愿,國婚已過,她雖然跟辛彥之沒有拜堂,但也有了夫妻之名,她怕走進江波殿。
“見過大殿下。”來的路上,鈴兒面無表情,進了江波殿,她一張臉也沒有任何表情,她不情愿地向辛彥之行禮。
“王妃免禮。”辛彥之也不熱情,但想到白蓮池的那一吻,他還是臉紅了。
“見過王妃娘娘。”熾燁向鈴兒行禮。
“免禮。”鈴兒冷冰冰地站著,沒有看一眼向她行禮的熾燁。
沿著聲音望去,見到一個穿著粉紅錦衣的女子。熾燁吃了一驚,心中想道:“好生奇怪,仿佛在哪里見過?”熾燁的眼睛眨了一下,仿佛這雙眼就這樣一直張開著,幾年都沒有閉過。
“是西南信安王府的熾燁世子。”辛彥之介紹道,他叫鈴兒來,是想給她看一下跪在地上的懷柔,用懷柔來告訴鈴兒,他不是別人,正是辛彥之。
鈴兒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她沒有見過,長臉,英武冷面,鼻梁挺拔,身形高大,著一件皂色常服,上繡梅花,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略顯老氣,卻有一絲霸氣。鈴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眉頭擰起來,當她極力想一件事情時,她總會出現這副表情。她的眼睛都快將熾燁的臉皮盯破了,總覺得在哪里見過,這眉眼生得熟悉,她在用力想,卻想不起來。
“獅崗城?”這三個字,鈴兒脫口而出,她太久沒有回去了,對獅崗城都生疏了。
“正是。說來也有些淵源,王妃娘娘也是來自獅崗城。熾燁雖久居獅崗城,對王妃娘娘也有所耳聞,與傳言中一樣和善。”
鈴兒笑了,這么多日,她第一次開心地笑,一是笑熾燁滿嘴的假話,二是因這個人來自獅崗城,她太想念獅崗城了,這一笑,讓辛彥之和緣遙有些吃醋了。她是自己的王妃,可從來沒有對自己笑過。
“這傳聞還真是粗枝大葉。”鈴兒抿著嘴。“西南人杰地靈,難怪出了世子這樣賢能的人。”鈴兒的目光移到跪在地上的懷柔身上,這側臉有幾分眼熟,她一直盯著。
“這是……”
“小女給王妃娘娘請安。”懷柔頭比方才低的更低了,她根本不敢抬頭看鈴兒。
熾燁也嚇得背后一片汗,他沒想到辛彥之會叫來王妃辛洛,此刻他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嚇得啞口無言。果然,嫡王子不是可以隨意對待的,熾燁瞪大眼珠看著鈴兒。
“王兄送來江波殿的美人兒,這后宮之事,還是交給王妃你來處理吧。”辛彥之替熾燁回答了。
“噢,是好事啊。既是世子送來的,定是絕色。”鈴兒不以為然,她想說幾句話就走。“抬起頭來。”
鈴兒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又讓辛彥之和緣遙心中翻騰著怒氣和醋意,難道國婚當日她連嫁衣都沒有穿,原來這個女人對自己一點情意都沒有。
當鈴兒看到那張臉時,她最初的心意改變了。“這姿色,我都有些吃醋了,室女殿正缺女官,可否跟殿下討這個人?”在國婚當日甚至連后事都安排好的鈴兒,因為龍龜玉石又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念頭,現在因為這張臉,她找到了活著的意義。
江波殿內所有的目光都落到鈴兒身上,辛彥之笑得開心。“當然可以,王妃喜歡就好。”他知道,鈴兒認出了懷柔,鈴兒做這個決定,也是念在跟懷柔舊相識的份上。鈴兒的這個決定也解了江波殿的燃眉之急,江波殿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辛彥之送熾燁出了天樞門,他本想送到這里就行了,但緣遙的話他還沒有傳達,只能硬著頭皮往畢宿門走去。
“三日之后的早朝,會有議儲之事,想必王兄也聽聞了,朝中有太保楊軒、太宰王衍,本王離京四年,在朝堂無黨羽,日后想與信安王府共榮辱。”這話,還是緣遙讓他說的,即便國婚已成,再結一門親事又何妨。地方官現在都還在留在京城,大概都是想看三日之后的議儲。
“殿下是北冕國嫡長子,依宗法制,太子之位必由殿下承繼,信安王府一直不曾忘記宗法制。”熾燁立刻懂了,緣遙是想與信安王府結盟,這是緣遙挖的坑嗎?立儲之事,他前日就已經知道了,緣遙開口了,他既不能裝作不知道這件事,還必須要表示忠心,不僅要從頭到尾關注此事,更應該為緣遙分憂排難,此時緣遙提起結盟,他沒有退路,不愿就是存有異心,熾燁權衡了一下,先拿宗法制來給這件事做個平衡。而且,結盟比不結盟所獲得的好處都要多。結盟雖然一開始是利于熾練的,但這是長久之計,在漫漫長路上,是沒有熾練位置的。熾燁索性閉著眼睛往里跳。
“如此就好,接下來幾日,我需要王兄還有信安王府能將京城官員盡可能多的攬到江波殿麾下,王兄可有問題?”
“熾燁定會盡信安王府所能,助殿下一臂之力。”這是在把信安王府當刀使,信安王府在京城只是一門宗室,為何要讓信安王府去幫江波殿營私結黨。熾燁也聽說了江波殿那血腥的一夜,但紅樓并沒有麻雀折在那一晚,是江波殿有什么事是信安王府不知道的嗎?看來,此事非接不可了。熾燁硬著頭皮接下來,他若這個時間推三阻四,奉國寺的那些刺殺,說不定就成了信安王府謀反的佐證。
“王兄,以后有空多來京城轉轉,這樣叔父才能記掛你,如你一直守在他們身邊,你犯了錯,他們當你是自己人會原諒你。你一直在獅崗城,少了些親近,多了些隔閡。”辛彥之想起緣遙的話,熾燁是個不得寵的嫡子。他何況不是呢,從小離家,在外漂泊五年,直到父親離世才回到那個破敗的家。
這些話一下子點醒了熾燁,十六歲時,他便回了獅崗城,這一住就是八年,每次都會因一點點錯誤而被他父親冷落。
緣遙聽到這些話,愣愣地看著辛彥之的背影,原來辛彥之早已看清了這一切。他父王對他的冷漠,并非沒有來由,離開太久,他成了一個外人,即使再回到家,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他的魂魄仿佛丟在了墨巒府地還沒有回來,眼圈不知何時已經變紅了。
“殿下說的是,看來殿下也對冬島的這四年感觸很深啊。”
“人生會有多少個四年,人這一生,就怕為別人勞碌半生,最后發現是徒勞。”看似寬慰熾燁的話,卻是辛彥之在自說自話。
熾燁嚇得口水卡在嗓子眼,想下下不去,想吐又吐不出來,他連咳了兩聲,熾燁以為緣遙知道了他父親的野心。不說點什么好像是默認了,熾燁隨便搪塞了一句。“還好殿下的后半生可以為自己活。”
熾燁的一句話讓辛彥之心中全是感慨,他有什么權利為自己活,他無非就是緣遙的一顆死棋,要在這顆棋子還能活動時,為鈴兒籌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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