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真假嫡王妃
昏暗的屋子里燃著燈,火苗被北風吹著,不時不安分的上竄下跳,映在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他手上舉著龍龜玉石,一雙手跟他臉上的皮膚極不相稱,十指修長,皮膚白皙。他仔細地看著手上的玉石,跟他在鏡云閣時見到的一模一樣,龍的嘴巴帶黃財,這是主玉石。他將玉石重新放回桌前,雙手合于胸前,屏息靜氣。法事只進行了一半,老人一口血噴到了法事桌上,他眼睛突出,表情猙獰,趕緊將法事桌前的蠟燭吹滅了,屋子里頓時暗了下來。他已經感覺到了來者的氣息。
門被震開了,月光灑在桌面,照得老者全身都泛著銀光。
“術士……”
“天宿廳卜正,果然名不虛傳。”來者是天宿廳卜正星宿。“被血氣所覆的龍龜玉石都能找到。”
“有法術固然好,妄用卻是給自己招災。”
“玉石從何處而來?”龍龜玉石只有緣遙王子能接觸到,昨日,水月身死,代替緣遙出宮的是辛彥之,之后,龍龜玉石便不見了,怕是辛彥之交給術師的。
“無意之中撿到的。”這個問題問得無關緊要,老人笑了兩聲。“卜正大人今日出宮,定為江波殿而來,這玉石并非嫡王子之物。”
“玉石為天宿廳之物。”星宿平靜如常,北冕國都知道,天宿廳代表的是王族,天宿廳之物便是王族之物。
“好一個天宿廳?天宿廳擇選的國婚,也是這么擇選出來的嗎?”老人一張口,哈哈大笑了兩聲,在夜里,這笑聲被寂靜的夜空一下子放大了,聲音在星宿身邊回蕩著。
“你碰了玉石,攪亂了內氣,罪不可赦。”慈眉善目的星宿已經沒有平日的和善。
“果然是卜正大人所施的法術,小生修為有限,解不到。”老人輕輕搖了搖頭,一臉苦笑,他轉動手上的指環,中指有一枚稍粗的扳指,月光照上去,仍能辨出是金色的,造型普通,中間突起處被打了圓孔。
星宿的心咯噔了一下,他背脊處一片冷汗。眼前之人手上戴的是薩滿教的七星法器,法器的正面是一圓環,刻有七點。七星法器可召喚日月星辰風雨雷電,尤其可喚火。“是西夷人?”
“下賤的耍刀之人。”老人鎮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事物都有原來的位置,送你一程。”星宿一抬手,掌心觸向老人。這一掌僅有四五成功力,老子身子騰空而起躲了過去。
“今日也算吉日,卜正黃泉路上也不會太辛苦。”老人手一提,一團火撲向星宿,若不是星宿閃得快,這才火已經燒到他的身上。
星宿轉身時,老人已經不見了,一柄劍向著星宿飛過來,他一抬手,甩出一掌天罡掌,坐在桌前的人哼都沒哼一聲,瞬間,一絲鮮紅的血液從他的嘴角流出,滴到他白色的袍子上。他的頭咣當一聲撞到了桌子上,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一早,北冕城堡內的娘娘和公主們都出宮去奉國寺了,一同前來的還有太祝星奎,以及六名樂舞生。今日大寺殿前準備了給君王復利的祈福。
奉國寺的六十名僧人已經在南恩大師的帶領下在山門處等待。見到各宮娘娘和太祝星奎,南明大師上前將二人迎至大寺殿前。大寺殿前已經擺好了供桌和貢品。太祝星奎一身白袍上前,對著貢品各灑三滴水,便由樂舞生來跳典樂舞。
禮畢后,南恩大師起身一一跟各宮娘娘祈福請安,當他來到林懷柔面前時,南恩大師停住了,他驚恐的跪在林懷柔面前。
“大師,快起身,這是為何?”懷柔嚇得不敢上前,北冕城堡的人都知道,跪在她面前的是北冕國國寺奉國寺的住持南恩大師。
“是真命天女。”
莊賢娘娘和太祝星奎也來到南恩大師身后。“大師,此言何解?”
“此女面相非凡,是北冕國之福,此女才是嫡王子之妃。”南恩大師說完,仰天長嘆,嘴里一直念念有詞,“北冕國之福。”
“大師,怕不是眼花了吧,嫡王妃是辛勖之女。”莊賢娘娘興致高昂,曾經對王妃辛洛的身份,她就有疑過,她在人群中掃了一眼,臉上現出一絲冷笑,難怪今天王妃辛洛沒有出宮?
“娘娘所言差異。”南恩大師一閉眼,又猛然張開。“小僧斗膽問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小女林懷柔,是室女殿王妃娘娘婢女,娘娘饒命,大師饒命。”林懷柔慌忙跪到地上,眼前站著的這位娘娘,正是北冕國最受寵的莊賢娘娘。
祈福結束后,各宮娘娘和太祝星奎匆匆下山了,這件事不能不報給緣弘,若只是面相非凡就算了,可南恩大師說,是北冕國之福。
“殿下,今日奉國寺祈福有一奇異之事,有室女殿婢女,南恩大師說面相非凡,是北冕國之福,還說,此女才是嫡王子之妃。”這件事,莊賢娘娘不能出面,畢竟,她在后宮風頭最盛,最萬全之人便是如透明人一般的郭淑儀,郭淑儀在緣弘面前說起這番話,一臉寵辱不驚。
這個消息,讓坐在武仙宮龍床上的緣弘也為難了,國婚在上個月剛舉行,怎么王妃就變成假的了?更何況,這國婚還是天宿廳擇選的,在北冕國,要動一動天宿廳,跟動北冕國的江山一樣,馬虎不得。
“殿下,天宿廳不會錯,太傅亦是三朝老臣,望殿下明斷。”早朝之上,太祝星奎代替星宿跪在緣弘面前,若是國婚之事被推翻,跟著一起跌下去的就是整個天宿廳。
“大將軍,查清楚沒有,林姓女子是何人,是寒族嗎?”
“回殿下,已經查清了,此人林氏懷柔,是西南云起城貴族林有源玄女。”
“殿下,此事不宜急,關系到北冕國,還有嫡王子,還須多加了解才可決斷。”說話正是太卜桓楊。憑空吹起的謠傳就像蒲公英的種子,讓機敏的桓楊一下子看到了機會,對于辛洛、對于江波殿,他哪一個都恨得咬牙切齒,這難得的機會就出現在王妃辛洛身上,桓楊低頭冷笑了一聲,他在朝堂多年,也深知,這件事不經過兩次早朝是不會有結果的。
“太卜說的有道理,且讓本王想想,都退下吧。”
一夜之間,市井之中都在唱著相同的歌謠。
“王妃身份假,你叫你自當。
先叫蝗災來,后叫大雪遲。
早早歸家去,路上凍死骨。”
此事傳到王宮中,頓時像冷空氣一樣,盤旋在王宮上空,一直都散不掉,王宮中到處都能聽到對林懷柔的討論,大致意思都差不多,都在討論她面相非凡,是真命天女。
謠傳已經像蝗災一樣,撲向北冕城的大街小巷,廷尉司也控制不住,到處都在抓散播辛洛王妃是假王妃的人,整個廷尉司都塞滿了人,連站的地方都沒有,只能一人打十個板子,匆匆放掉。辛勖那里,沒有人能得到一點兒消息,桓楊用這樣的方法讓辛勖先自亂陣腳。
兩個時辰后,信安君已經獲得司空桓楊也去過奉國寺的消息。震古爍今的信安君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端倪。
“看來,這件事是桓楊與南明大師聯手了。他費盡心機的做這些,是何有目的?那他到底支持誰呢?”
這意味著桓楊也參與了太子之爭,桓楊在朝中以孤冷立世,從上一次緣祁刺殺緣遙,信安君就看出來,桓楊并不是不參與任何黨爭,而是掩飾的好。
“會不會是丈人想多了。”緣祁不愛用腦,別人一用腦,他就開始質疑。“桓楊不可能跟二哥一伙,更不可能跟緣瑞。”
“桓楊不會是緣禮一派,緣禮一直與王衍交好,也不太可能與桓楊結盟,最有可能的是五王子緣熠。桓楊成了緣熠一派,緣熠的勝算翻了一倍,若南恩大師也支持緣熠,那天下就是莊賢娘娘說了算。”
這個消息像一支鋒利的羽箭,來得太快,緣祁猝不及防,一下子沒了方向,他又很難保持鎮靜,總是不經意地就徹底失去理智,他將眼前的局勢又看成了戰場,失去了該有控制力時,他的思維之中就是該殺殺,該留留,現在魚兒太大,都該殺,人太多,他反而不知道該先殺誰了。想了半天,他突然開口。
“除掉南恩。”緣祁的勇氣隨時都能來,既像空氣又像火藥,遇到火源就能不分場合地燃燒,甚至爆炸,他的勇氣被燃燒完之后便剩下暴躁,沒有正確的人來引導他,很容易誤入歧途。
“大君……”信安君一下子怒了,從座位上跳起來。“為何每次都要被人當刀使,除掉南恩,你是在幫緣遙奪太子之位嗎?”
“丈人,丈人說得對,女婿就是說說。那現在該怎么辦?”
“緣遙王子會比你著急,畢竟,這是緣遙王子的家事,一并牽扯的,還有太傅星宿,桓楊吹的這股妖風,說不定是為緣熠吹的。緣煒一死,莊賢娘娘必定會孤注一擲,如今的五王子,看似是垂死掙扎,其實,他是最有機會的。”信安君品著集市中的歌謠,越品越覺得是腳底下的江山在動蕩,從之前太師府養術師時,信安君就猜測,桓楊想動的是緣遙背后的天宿廳,現在看,果然不假,連辛洛也只是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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