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智退王恒
戌時,辛彥之的叔父出現在江波殿。
“找到鈴兒了。”景松短短的一句話,讓辛彥之這幾日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松掉了。
“在哪里找到的?”
“在犀牛崗,鄧漢炎送她出城,被呂繼才和王恒攔下來,鄧家庶子殺了呂繼才還有王恒的門生。”
“她還好嗎?”辛彥之迫不及待地問道。
“今日會安排她出城,鐸兒勿需擔心她的安全。”景松還想再提一提西夷國的復國大業,可在侄兒辛彥之的臉上只見到對鈴兒的擔心,景松覺得今日不是時候。
沒等景松離開,謝沖匆忙沖進了江波殿。
“慌慌張張像什么樣子?”辛彥之故意大喝了一聲,分散謝沖的注意力,給他的叔父爭取脫身的時間。
“殿下,王恒進宮了。”同為貴族,謝沖對王恒從來都是直呼其名。
辛彥之只見過王恒一次,但聽這個名字的次數卻并不少。聽到王恒的名字,辛彥之立刻有了精神,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一樣,高度亢奮。對王恒這個名字,他天生敏感。緣遙遇刺時,有他,與緣弘暗中勾結的也有他,如今在尋找鈴兒這件事上,也有他。從宮中傳得沸沸揚揚的鄧漢炎殺害呂家五子一事中,也有王恒。
“這個時間進宮,能有什么事?”辛彥之與緣遙不同,他可以虛心接受別人的意見,他試圖問謝沖對此事的看法。
“韋滄與呂繼才一起死在犀牛崗,應該是為這事而來,鄧漢炎那里,大王還沒有查到殺害呂繼才的證據,只是暫時收押廷尉司。”謝沖一分析,辛彥之頓時明白了,王恒也是來跟君王復利告狀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作為證人來告狀的。
“去會元殿了嗎?”一想到會元殿,辛彥之就頭痛,那個地方他總覺得跟他天生相克,每次去,都有不好的事發生。
“還沒有,往安華殿方向去了。”
去安華殿,一定是先去跟緣弘對好口供,或許,此事的背后又是緣弘,上一次緣弘去武仙宮告狀,分明就是沖著鄧漢炎手上的兵權去的,呂家失了唯一的男子,也沒能從君王復利那里討得一丁點好處,辛彥之覺得,王恒此時進宮,是要置鄧漢炎于死地了。整個北冕城,應該只有鄧漢炎是站在鈴兒身后的,無論如何,辛彥之都不能讓鄧漢炎死。辛彥之帶上謝沖,急忙去了安華殿,在安華殿截住王恒,總比去君王復利面前講理要容易的多。
辛彥之來到安華殿時,王恒不知是走了,還是躲起來了,到處都沒有見到他的影子。
“王兄也不提前說一聲,臣弟都沒有準備,這就讓人沏一壺上等的茶。”緣弘起身微微行禮。
“八弟無需見外,兄長今日來是有幾句話帶給八弟。”辛彥之沒有得到入座的邀請,不能不說,緣弘是有些恃寵而驕了。站著說話,辛彥之的興致也不高,他沒有將不高興寫到臉上,他平靜地抬頭看了看安華殿,富麗堂皇,他見了這么多間宮殿,就數緣弘的安華殿排場最足。
“王兄請說。”緣弘也站著迎接他這個大哥,他沒有請辛彥之落座,除了一部分的驕縱,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王恒正躲在屏風后面,他怕緣遙坐久了,發現王恒。
“月底在宮外,有霄小之輩行刺本王,信陵王叔還因此死在廷尉司的大牢中。”辛彥之嘆多兩口氣,讓緣弘一同感受一下他低落的心情。對信陵君的死,他早已經淡忘,也釋懷了,今日提起來,是作為引子來使用的。“信陵王叔死,本王一直耿耿于懷。”
謝沖一直瞪大雙眼看著辛彥之臉上的黯然神傷,看了這么久,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么。緣弘的心先緊張了一下,畢竟,行刺有他一份,他以為這件事過去了,原來,緣遙一直都記得,不僅記得,有可能還記了賬本。
“本王也讓謝沖查了,行刺之人中有永昌侯府的門生。”辛彥之轉身看向謝沖,延續北冕國依法有據優良傳統。“謝沖,上一次你在宮外的永安大街可有見到八殿下?”這沒有頭緒的一唱一合,辛彥之只能跟謝沖唱,換作阿郭,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謝沖看著辛彥之遞過來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辛彥之的意思。
“是的,殿下,有大都大人,還有死在犀牛崗的韋滄,當日,八殿下也在。”謝沖不卑不亢,有著貴族見多識廣的淡定,論演技,與辛彥之旗鼓相當,連辛彥之都在心底暗暗叫好,機智如謝沖。
真是想什么就來什么,緣弘的臉先紅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屏風,仿佛屏風動了一下,他以為是王恒按捺不住,又在屏風后面躁動起來,他趕緊掩飾道:“王兄,上一次行刺,與臣弟無關,臣弟也只是恰巧出宮。”人證面前,緣弘百口莫辯,只好辯白自己的無心,讓他的出宮與行刺這件事沒有任何關系。
“本王自是相信八弟,父王最恨結黨營私,八弟又一向受父王寵愛,斷不可能與王恒私通勾結。”辛彥之給緣弘戴了一頂高帽子,讓緣弘想拿都拿不下來,要拿下這頂高帽,就要承認營黨結私,孰輕孰重,一目了然。“昨日,韋滄與呂繼才同亡犀牛崗,定是韋滄懷恨在心,才將對八弟的不滿,出在外家舅父身上。”辛彥之睜著眼顛倒黑白,而且,還讓人無法反駁,他全程不提王恒,他知道,王恒一定在殿內。王恒對局勢的影響微乎其微,只要嚇退了緣弘,他自然能管束好王恒。
“王兄說的是,臣弟愚鈍,還以為是鄧漢炎。”緣弘的目光已經弱了下來,沒有剛才緣遙進殿時的愛搭不理的樣子。
“人在這時候,難免沒有判斷力,要端正了態度,讓父王誤以為營黨結私,事情就嚴重了,八弟節哀。”辛彥之即使問喪,也不忘威脅緣弘。
緣弘也只能認了,辛彥之今日說的只是他與王恒勾結的一部分,是否有更多證據,他不知道。誰都能聽明白這是一種說辭,但作為當事人的緣弘只能接受,不接受的后果很嚴重,刺殺兄長,營黨結私,哪一樣被拿在朝堂上說,都足以斷送緣弘的性命。
辛彥之說完后,便干脆利落地帶著謝沖出了安華殿。
“殿下,這下王恒就不會到大王面前狀告鄧漢炎嗎?”謝沖還是心存疑慮。
“緣弘一直心系太子之位,定是不肯再為一個無力的外家伸冤。王恒就不一定了,王衍父子,哪里是能吃虧之人?”辛彥之哼了一聲,朝代無論如何變遷,每朝每代都有這種把每一筆賬都算盡、吃不得虧之人。緣遙曾說,王恒是個隨時都能與人同歸于盡的人。
王恒氣呼呼地出了安華殿,緣弘翻臉訓斥他就算了,還讓他忍下這斷臂之仇,他哪里是個能忍的人。他后悔與緣弘聯手,出了安華殿,他并沒有往北落獅門走,而是繼續往畢宿門去了。此時他就想拉上緣弘當墊背的,只要能把鄧家拉下來,報斷臂之仇,他舍得一身剮。
“大都大人……”辛彥之和謝沖已經在畢宿門口等了他半個時辰。“斷臂之傷未瘉,大都大人不在侯府養傷,怎么跑到這北冕城堡了?”
“大殿下。”即使行禮,王恒也心不甘情不愿。
“如果本王是你,就不會進會元殿。這北冕城人人皆知,大王疼八王子,韋滄是大都大人的門生,八殿下都認定是他殺了呂繼才,大都大人何必要以卵擊石,推翻八殿下?”用在緣弘身上的那一套道德綁架,不能用在王恒身上,王恒是個蠻橫之人,也是個心狠之人,從他用西夷陰毒武學就能看出他的性子。對付這種人,要讓他知道利害關系。
王恒走到畢宿門,全憑一腔怒氣,年輕氣盛加意氣用事。冷靜下來,他理智也恢復一些,若是今日踏進這會元殿,他與緣弘就正式撕破臉。王家即使是侯爵,也抗衡不了緣弘在君王復利面前的寵愛。王恒兇神惡煞地抬頭看了一眼辛彥之,眼前站著的是嫡王子,舅父是太保蕭景,無論哪一個身份,都得罪不起。很顯然,緣遙也在保鄧家,他在用行刺的真相做一筆交易。
王恒沒走到君王復利面前,他在畢宿門又折回去了,回到永昌侯府,王衍見到他,先是一臉怒氣,既替自己兒子委屈,又氣鄧榮,氣得王衍在府里直跺腳,
處理完王恒之事,再回到江波殿,辛彥之一下子無所事事了,阿郭和緣遙也不在,江波殿更冷清了。辛彥之帶著謝沖來到北落獅門時,北落獅門正準備關城門,想去廷尉司找鄧漢炎,又沒有緣遙的符節,想去會元殿找劍洪將軍,又沒有勇氣。一個人守著獨門獨院的江波殿,辛彥之一身失落與空虛。
鄧榮來到廷尉司時,天已經黑透了,牢獄之災在這一代的鄧家,猶如家常便飯,雖然經常有,但突然有一天就始料未及吃上了,竟有些不適。還好,這件事沒有殃及整個鄧府,這廷尉司,怕是鄧榮最不想來的地方,他的大女兒鄧伊蘇就是死在廷尉司門口。里里外外都是一股陰森之氣,無數亡靈在晚上都出來偷閑,為了鄧漢炎的安危,鄧榮還是勉強來了,鄧漢炎在五年里一直與他相依為命,雖然沒有血緣關系,鄧榮早已把他當成了家人。
鄧榮還沒有進到廷尉司,先在門口遇到了一波刺殺。作為北冕國曾經的司馬,這幾個刺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他身邊還有鄧府家兵,十招之內已經將眼前的五個黑衣人處理了,小五檢查尸體時,發現了永昌侯府的梅花錢幣。問都不用問,又是王家,鄧榮想不明白,鄧家與王衍家這是有多深的仇恨,能讓王衍派人追殺到廷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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