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可愿同我走?
朝央慫的一批。
雖說在那片瘴霧里,她豪氣萬千地要扇對方巴掌,可那畢竟是個幻影。
現在正主來了,她連和人家對視的膽量都沒有。
“……”蘇清音一愣,神色間染上錯愕。
朝央這番舉動,怎么顯得她像是個——拆散人家姻緣的惡人?
夜玄眸底掠過一絲喜色,勾了勾唇,道,“我與我家美人情投意合,不勞諸位費心了。”
說罷,他大手一揮,數十根毒鞭騰地而起,密密層層遮住洞穴入口,徑自攬著朝央往洞府中飛身離去了。
白岑收回目光,似是不欲再管。
“小師叔!”唐尋見狀連忙上前,先是恭敬行了一禮,道,
“弟子是紫陽道君門下唐尋,您可能不認識我,可我卻對您崇拜得五體投地,您風姿卓越翩翩絕世,不僅修為高深莫測,而且心系蒼生……”
“何事?”白岑薄唇微張,吐出兩個字。
唐尋一頓,咽了口唾沫,“弟子想求您,救、救朝央一命,她是我的朋友,現在落入了魔頭手中,您也看到了,夜玄那魔頭狠毒變態得很,萬一對朝央起了歹心……”
唐尋話還沒說完,立刻就有人打斷道,“我看那妖女和魔頭親熱得很,何須勞煩真君大人搭救?”
“是啊,唐道友你可不要敵我不分!”
“真君大人,那妖女大可不用管,不過夜玄魔頭殺死我們上百修士,萬望你能替天行道,替我們除去這魔頭!”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大義凜然地慷慨陳詞,一副社稷蒼生著想的模樣。
唐尋氣得跳腳,口不擇言道:“你們!你們這群見利忘義的東西,不過是想要魔頭妖丹罷了,簡直貪婪勢利、無恥至極!”
他這話一說令在場多數人臉色不大好看,砂黃道服的獵妖師再次反駁,“你這話就不對了,唐道友,我們不過是想為民除害,這怎么就是……”
“噤聲。”白岑聲音不大,帶著絲絲靈波的玉音彌散開,立即讓所有爭吵不休的修士們全都安靜了下來。
他的眸子從始至終未見一絲波瀾,僅是淡淡掃了一眼唐尋和蘇清音懇求期待的眼神。
沉吟片刻,忽然‘錚’地一聲拔劍出鞘,朝厚厚疊疊的鞭網一劍揮出,寒光乍現,凜冽非常,毒鞭瞬間斷裂而落。
眾人只覺這一劍仿佛裹挾著凜凜劍意,隱含無上威能,令人不可逼視。
再抬眼,已不見了那姑射仙人的身影。
空氣中只余他碎玉清音,裊裊不絕。
“等我。”
……
朝央被夜玄帶著,來到一間華美精致的石房,正是當初她睡過的那間。
她見夜玄臉色不好,難得起了絲惻隱之心,猶豫道,“你,沒事吧。”
“無礙。”夜玄牽起她,緩步走到那鑲玉牙床旁,輕輕將她按在上面。
他柔情萬分地注視著朝央,冷魅低啞的嗓音帶著一絲甜意,
“朝央,我今天很開心。”
“你第一次親我,還如此關心我,你心里果然還是有我的。”
“那些人類都是虛偽狡詐的,只要我對你才是真心。”
“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夜玄的聲音極盡溫柔,在朝央面前也不自稱本座,一口一個我,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的確對那些修士心灰意冷,而夜玄始終維護的行為,也讓她產生了一絲感動。
但這些和喜歡、和愛都沒有關系。
且不說朝央接受不了對方兇殘弒殺的個性,最根本的問題在于,她不是那個跟他有過一段情緣的妖狐,夜玄執著癡迷的人,根本不是她。
“我想你誤會了,其實……”
夜玄臉色倏地沉下來,眼底紅光若隱若現,其中布滿陰郁,
“你還是不肯接受我對不對!”
他像是大受打擊,整個人氣息驟然變得陰鷙深沉,著實有些不正常。
夜玄猛然把朝央推進床內,掐住朝央的脖子,厲聲道,
“當初你說了那么絕情的話,狠心拋下我,一失蹤就是三年,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邊——”
“可是為什么!”
“你為什么還是不肯接受我?!”
“你是不是嫌棄我?嫌棄我的身體……”
他情緒越來越失控,手下力道也失了輕重。
“咳咳,你……先放開……”朝央內心一片臥槽,指尖悄悄凝聚妖力,千磬絲隱約纏繞浮現,就要朝夜玄射去。
見朝央難受地蹙眉,夜玄恍然回神,連忙收回手,一臉緊張無措。
“我、我傷著你了嗎?”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朝央,我不再是以前那個模樣了,不會再讓你感到惡心了,你不要離開我……”
“……”
神經病。
有家暴傾向的男人等著一輩子單身吧你,呸。
朝央面無表情地看向他,心底那絲感動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揉了揉被掐出紅痕的脖子,轉移話題道,“額,先不談這個,你就不怕那個……那個真亦宗的男人追過來?”
朝央發現,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那個人叫什么名字。
“別怕,洞府里我設置了重重機關陣法,一時半會他還闖不進來,待會兒我就去……”
話還沒說完,靈劍破空之聲倏地傳來,背對著的夜玄瞬間就察覺到危機,迅速推開朝央,側身一躲。
長劍擦過他的發絲,劍氣在他臉頰處劃出一抹血痕。
朝央:嘖嘖,立什么flag,你看,被打臉了吧。
夜玄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他一臉不善地看向那白衣絕塵的不速之客,
“真是好本事!我竟不知,真亦宗何時出了這般厲害的人物!”
他設置的機關他清楚,這人不到半炷香時間就破了陷阱,看上去還一點傷都沒有,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夜玄瞥見對方手中光華流離的佩劍,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猜測道,“你是……真亦宗的紫凌真君?”
姑射神君,佩劍長離。
如果眼前這位真是那神君,夜玄倒是一點也不驚訝了。
不過傳聞這位真君大人從不出宗,一心閉關隱世修煉,唯一一次斬殺妖魔就是十年前被天狼妖上門挑釁,如今卻不知怎地突然出世了。
夜玄眸中暗色沉沉,感到十分棘手。
白岑沒有回答夜玄,目光微轉,看向玉床上的朝央,眼底有淡淡的詢問。
“可愿同我走?”
那邊朝央早就慌得戴上了面紗,生怕那個男人認出自己,救人不成反倒直接把她給殺了。
聽到白岑的話,朝央看看這位又看看那位,心下為難的很,覺得兩邊都不是善茬。
沉默須臾,最終艱難地點頭,“愿意……吧。”
嗯,先離開這里,只要自己不露出馬腳,對方不一定能認出她。
朝央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夜玄面色沉郁,眼中浸滿了風雨欲來的猩紅暴虐,周身暴亂妖力盤繞,如修羅般可怖異常。
他突地諷刺般輕笑一聲。
“真君是何等遺世超凡之人,也要插手這等凡塵俗事?”
“也對,我的朝央的確風姿絕世,獨一無二。”
“難怪高高在上的姑射神君,也動了凡心……”
“可是,她只能是我的,即便——是死。”
低啞冷魅的嗓音像是涂了蜜般溫柔似水,其中卻暗含著滔天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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