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陛下？

        朝央腦海里隱約浮現出一道高貴而慵懶的身影。

        好像是一位長得很好看又不太正經的長輩？

        她想知道事情真相，便看了看白岑，遞了個眼神。

        白岑在朝央的示意下收了劍，眉尖微鎖，道：“說，怎么回事？”

        百里奚揮退了侍童，沉吟道：“大約半年前，妖皇陛下離奇失蹤，鳳羽派出大量妖族尋找，只是還沒找到，自己也沒了消息。”

        白岑斂眸，想：半年前……的確，鬼帝陛下半年前離開時，行色匆匆、神情焦急，據說是去尋重傷的妖皇，看來這人沒有說謊。

        百里奚看了朝央一眼，見她對鳳羽這個名字也沒什么表示，緊了緊手，繼續道：“妖界群龍無首，現暫由四大家族掌控，我本以為他們會立刻大肆找尋陛下和鳳羽，沒想到，這件事突然沒了后續。”

        他聲音愈發凝重，“我白鶴一族作為四大家族之首，理應在陛下失蹤之際管理好妖界，可這時候四大家族像是心照不宣一般，都默認了封鎖這個消息，再也無人提起，我心存疑慮問詢于父親，結果沒見到他，卻無意間發現了神界神官的蹤跡。”

        “神界？”朝央挑眉。

        話說回來，神界神尊作為三界之主，在魔種禍亂人間的時候，的確沒有任何作為。

        明明在過去幾千年，歷代魔種都被扼殺于成熟之前，不是么？

        百里奚頷首，“這是第一點奇怪之處，妖界自第二次神魔大戰之后，便與神界斷絕了往來，我們妖族基本上偏居妖界，不問世事，怎會突然同神界有了聯系？”

        “神界的人，去妖界干什么？”白岑淡淡看著百里奚，眸中的冷意稍緩，只是警惕依舊。

        百里奚道：“從他們的談話中，我聽到小絕作為魔種在人間恣意妄為，意欲毀滅人界，但神界不打斷管這件事，還勒令妖界不要插手，說是一切自有天意。”

        “這是第二點奇怪之處，素來聽聞神尊是個冷酷無情、極在乎神界權威顏面之人，以往現世的魔種全都被絞殺得一干二凈，全無例外，這次下達的命令……很奇怪。”

        百里奚清咳幾聲，似是很少一次性說這么多話，又因為身體原因，臉色更顯難看，但他并沒有停下，

        “第三點，也是我覺得最奇怪的一點，父親為人向來秉公無私，而且也十分在意小絕，當初小絕失蹤時他就下令大肆尋找，只是一直沒有消息，如今，在得知小絕在人界犯下大錯后，他定不會放任他流落在外、不管不問，可他竟答應了神界的要求……”

        朝央突然道：“等等，你不是說，你來到神界是你父親授意的嗎？”

        百里奚搖頭，坦白道：“不是，這次來人間界，是我自作主張。”

        白岑斟酌著道：“所以，你懷疑妖界和神界達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更甚者，以你父親為首的四大家族，被神尊控制了。”

        “是。”百里奚點頭，“這次來到人界，我只帶了身邊忠心的妖衛，一來是想先把小絕控制住，阻止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二來是想打探你們的消息，共同商量之后事宜。”

        白岑沉思片刻，忽道：“你怎么會知道妖界前往人界的通道？”

        沒錯，妖界與人界的連接口，只有妖皇寢宮的那面鏡子，除此之外，別無他處，百里奚是怎么知道的？還帶人穿梭而來？

        百里奚知道白岑對自己的懷疑并未打消，只得解釋，“是鳳羽告訴我的，他失蹤前曾找過我，給我留了一些陛下的翎羽，助我們安全來到人界。”

        這倒也說得通。

        白岑聞言，沉默下來。

        這一切的確很詭異，并且還剛好發生在妖皇失蹤之際，實在很難不讓人起疑。

        如果百里奚所言屬實，那么，不止妖界，整個三界，恐怕都要出現大動蕩了。

        朝央眨了下眼，即便如她這般記憶不全、沒心沒肺的人，也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

        真亦宗，早已人去樓空。

        在被魔門洗劫，又被百里奚拯救過后，雖依舊仙氣繚繞，但已不復往日輝煌，也沒了往日廣場練劍講道的熱鬧。

        ——只因紫陽道君心思敏銳，認為真亦宗并不安全，于是帶領眾人撤出宗門，暫避鋒芒，等待時機，再回來重建真亦宗。

        也因此，等絕回到真亦宗，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冷清的場面。

        除了稍顯破亂的山門和屬于他魔門的修士尸首，再找不到一個活人。

        本來意欲屠殺真亦宗門人泄憤的少年內心郁怒之氣更盛，大手一揮，直接摧毀了好幾座山峰，毀了數座宮殿，才稍微順了點心。

        “受傷了，還這么亂來。”一道低沉冷漠的聲音響起，像是近在眼前，又像是遠在天邊，虛虛實實，飄渺無蹤。

        絕嗤之以鼻，沒有半點被驚嚇到的樣子，精致艷麗的臉上掛著冷笑，“毀幾座山頭而已，這點傷，我還不放在眼里。”

        “我說的亂來，不是指這個。”那道聲音帶上一份譏諷，“我沒想到，你會這么愚蠢，為了一個女人，竟……”

        “閉嘴！”少年瞳眸內紅光閃爍，森冷而狠厲，他不滿對方提起朝央的輕蔑語氣，冷聲道，“有話就說，我沒空跟你閑聊。”

        那道聲音沉默須臾，才道：“若非你打算背棄誓約，我亦不想來找你……別忘了，當初是誰把你從死人堆里救出來的。”

        “誓約？什么誓約？”少年輕佻地笑道，十足的漫不經心。

        “我又沒讓你救我，是你非要救我的，而后你讓我攪亂靈州大陸，我會答應，也不過是因為我本來就厭惡人類，厭惡在這片大陸上生存的所有生靈！但是呢，這一切的一切，在主人面前，都不值一提，只要是主人想要的，別說一個小小誓約，就算與整個三界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他的話離經叛道，表情卻分外愉悅。

        那道聲音沉默的時間更長，良久，才再次開口，“算了，我本不該對你有所期待。”

        “這樣吧，我們換一個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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