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隔閡
“映兒,圣上不過是隨口一提夸贊你罷,你怎么還真就接上了呢?”宮宴的間隙,蕭冽的聲音沉重地響起。
蕭映卻說:“君無戲言。父親是不是過于謙遜了。”
“你不過是初上戰場,今日宮宴就這般占風頭,日后一定會引起今日在場諸位朝廷重臣家眷嫉妒之心。”蕭冽繼續說,“人心不能不防!”
蕭映理解蕭冽的擔憂:“父親,日后兒臣會小心的。”
適時姜家人前來敬酒,蕭映這才得知姜強是姜輝的弟弟。
姜輝在她出城之前對她有過相助,這份恩情她一直都記在心里。
“女公子,沒想到你此次初上戰場就立下此等戰功,令卑職不得不敬佩萬分啊!”姜輝夸贊道。
蕭映客氣地回了一句:“那日還得謝謝姜輝元帥的資助。”
“不然我無兵器無盔甲,就這么到達赤威營,想必也沒有護身之物。”
“哪里哪里,作為大將軍的副帥,這些理應都是卑職該做的。”
姜強站在姜輝身邊,臉上的神色逐漸顯露出悔意。
因為那時,是他讓自己的跟從去告發了晏健偷看蕭映洗澡一事,導致他們二人都挨了十大板子。
這件事他一直愧疚于心,沒能找到個時機當面和蕭映道歉。
雖然蕭映身為他的競爭對手,但是事后想想,運用如此卑劣手段,屬實是不妥。
“以后在這軍中,還請女公子多照料我這家弟了!”姜輝說道。
蕭映看了一眼姜強,他雖然長相老成,但實際年齡應是比自己小的。
聽說他在朝廷中擔任過禁軍,應該有些功夫,只是年紀尚小,心高氣傲了些,所以在軍中才會做出那種事。
蕭映大人不記小人過,沒有放在心上。
“姜副帥還是過謙了。令家弟此次在軍中也是被大將軍提拔為大元帥的,只是目前作戰經驗尚且不足,行軍沒有經過精密的計策,多有冒失”蕭映分析道。
“那是,他那些武藝不過是些花拳繡腿,自認清高罷了。雖然有擔任過禁軍的經驗,其實那幾年在軍中還是不曾學到些什么。如今讓他在赤威營里穩扎穩打才好”姜輝道。
說到這里,姜強的臉色開始有些僵硬。
他為人確實是比較心高氣傲的,也難怪,年紀尚輕,曾經又有過那么輝煌的經歷,一下子跌落云端,不免會如此。
蕭映對這些都了然于胸,但是姜強人并不壞,真正上戰場,不會做出拋棄同僚之事。
相比起他,蕭映突然想起了晏健。
這個出身于文官世家的紈绔子弟,當時在擊潰狄賊之時,做了逃兵。被南下的狄賊擒拿,差點沒命。
多虧姜強點兵之時,發現他們不在,才稟報她去救援。
以晏健這種紈绔懶散的性子,是最不適待在軍中的。
“晏健,你過來。”蕭映對著那邊正在喝酒的晏健招了招手。
這一切盡收謝御眼底。
他的眼色有些晦暗,心里不是滋味。
難道真如王氏所說,蕭映成天都與男子交好?如今,竟也對一個紈绔如此上心
等這次宮宴之后,他定要問清楚。
晏健看向這邊,走過來:“蕭元帥找我何事?”
“這是姜輝副帥,你回永安城的這些日子,明日起,就跟著他去校場好好練練!”蕭映叮囑道。
“啊?不要啊!我好不容易從那天殺的戰場活命回來,這還沒休息幾天呢,蕭大元帥就要我去校場?不不不小爺我明日還要去永安新開的那花樓賞樂觀妓呢!”晏健一聽到要去校場,眉頭都能皺出個八字來。
蕭映一個巴掌便拍在他的腦瓜子頂上:“成天張口閉口花不花樓的,真是給赤威營丟臉!你身在軍中,作為一個將士,每日的任務便是訓練,而不是逛花樓!聽到沒有?!”
蕭映的厲聲讓晏健畏退了下來,他摸著自己發疼的腦袋:“知道了知道了,元帥你下手能不能輕點兒”
“這次你要感謝姜強,若不是他當時發現你人不在了,向我稟報,你依舊會沒命!”蕭映把來龍去脈同晏健說道。
晏健聽聞姜強的名諱,看向他,臉上還是會留有一抹別扭。
他們在軍中向來不和,一直互相暗自計較。
但是兩人針對歸針對,真實底子都不是壞的。
“還不快道謝?!”蕭映催促道。
晏健這才不情愿地說:“那這次救命之恩,就牽強算上你的份兒吧!”
姜強也在姜輝的臉色下勉強伸手,跟他不情愿地握了一下。
兩人這就算是言和了。
結束宮宴,蕭映頓感渾身輕松。
前世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圣上親口提攜的云麾將軍,如今事已竟成,她的成就感又多了一層。
剛還沉浸在成就感之中的她,馬上便看到了向她走來的謝御。
王宮中庭院里種滿了櫻花樹,此刻微風一吹過,樹上的櫻花瓣飄落下來。
花瓣凋落之時伴著些許花香,讓人既享受了一場視覺盛宴,又享受了一場花香之宴。
這場景很美,但是她看向謝御之時,心情便只有沉重。
謝御何嘗不是如此。事隔多日,他們二人幾乎都沒有見面的機會,這也是他大病以來,二人得以唯一獨處的一次機會。
“許久未見,世子您可還安好?”蕭映淺淺行了一個禮。
謝御聽她換了一個稱呼,馬上就皺起眉來。
“映兒你可曾真的在軍中被人看光了身子?”他這個問題屬實是有些唐突了,但是他不能不問。
“就連你也不信我?”蕭映聽到他這般發文之后,臉色微沉,覺得有些心涼。
“我信你。”謝御說道,“但是方才看來,你與那些男子混跡在一起,我不免會引起懷疑。”
“世子殿下,有些話不當說大可不必說。”蕭映有些生氣,她本以為別人不了解她,懷疑這種無德齷齪骯臟之事也就算了。
沒想到如今謝御站在她面前,也是這般懷疑的態度。
她本以為他們夠親近,卻還是像隔了一層厚城墻般這般疏離。
“你與予已有隔閡,予今日來就是想同你溝通。”謝御冷聲說道,話中透有令她熟悉的威嚴。
但是如今,這些話,顯然是已經對她不夠受用了。
“不必溝通,你我已有夫妻至之緣,那便足夠。”蕭映轉身離去,謝御沒有再做挽留。
他輕嘆一聲,在櫻花樹下站了良久,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眼際,他才動身離去。
“妹妹躲在這里私聽他人對話,可真是無德呀”
一直躲在暗處偷聽二人對話的謝妶被謝嬌給逮個正著。
“妹妹不會是還想嫁與堂兄吧?”謝嬌神色有些看笑話的意味。
“姐姐怎么知道我方才在偷聽?這不正巧說明方才姐姐也在么?”謝妶察覺到了什么,直接揭穿了謝嬌。
“話說這蕭家嫡女還真是心高氣傲,堂兄都已經這般低聲下氣地找她和解,她還一副看不上堂兄的樣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謝妶不解地說道。
“不過就是打了一場勝仗,今日被父皇提攜為了云麾將軍罷,她那張臉都快朝著天了!”
“妹妹有本事也率領十萬大軍,前往這戰場打一場勝仗如何?”謝嬌反諷道。
“如今蕭家可是父皇眼中的頭等功臣之家,妹妹還是小心出口之言吧,免得到時候讓父皇聽到你如此諷刺她蕭家,定要狠狠責罰你才是!”
“如今堂兄已經休了這蠻婦,那世子妃之位豈不是空出來了?”謝妶眼神一亮,“我明日便要向父皇請求賜婚,這世子妃之位非我莫屬!”
謝嬌聽后,大笑:“妹妹也太天真了點!父皇要是知道你有這般想法,定要罰你!”
“我可不信。我是父皇最受寵的女兒,就算是父皇不允這門親事,也定不會責罰于我!”
“妹妹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還是省了這門心思,把話帶到父皇耳里吧!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明日這宮中,長清宮內又會添上幾分哀嚎之聲!”
果不其然,幾日之后,坊間皆傳,這宮中的五公主謝妶在圣上龍殿之中,引得圣上龍顏大怒,被罰了足足二十大板。
就連麗妃替自己這心愛的小女兒求情,都沒能讓她免于責罰。
都說這五公主傾慕武昭王世子已久,這王府前一腳才休了蕭氏,后一腳這五公主就想要嫁進王府,此事重重惹怒了圣上。
大家沒有見過世子真容,但憑這一聞,都覺著世子的魅力該有多大。
讓這深宮中的五公主寧愿當二嫁都要嫁給其人。
這件事很快就成了坊間的一大笑話。
當然,這世子家原本并非圣上親族一事也皆盡傳聞。
校場內。
蕭映正在盯著自己營中眾將士訓練,特別是那些新入軍中的紈绔子弟。
晏健原本為一營將士,現在已被她調至三營。
蕭冽不在之時,蕭映身為新上任的云麾將軍,自然是代管赤威軍四營所有將士。
這一躍,讓從前很多不服她之人,都不得不服。
那些偷懶耍滑之輩,如今在她眼皮底下,已經被她盯得死死的,根本不敢松懈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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