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陳天在一段記憶中慢慢恍惚過來，王之麟已經走了，留下個懶懶散散的背影和一個空碗。

        她其然不討厭去學校，只是天生異于常人，在學校不但交不到朋友，反而被別人害怕，好在神婆在那村子挺有名聲，倒是不敢對她這位小神婆怎么樣。

        “唉。”陳天戳著粥，打算著到時候還是得好好隱藏起自己，千萬不要暴露。不過王之麟也真是，好端端讓她上學干什么？

        ——

        “麻叔，就是這兒。”一個中年男人剛要推開門，突然停頓了下，回頭對麻叔虛笑了下，枯瘦的手又縮回來：“要不，還是等大師來了后再看看吧。”

        麻叔扔了煙踩滅，四處張望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你這事很懸啊。”

        往往越落后的地方奇怪的事越多，很多次等王之麟來了后才發現根本不存在什么鬼怪之說，后來兩三回，王之麟一碰這種人煙罕至的地方都不想接活。

        “雖然懸，但是確確實實是真的，你看看，我這背后就是被抓傷的。”男人露出自己的后背，麻叔一看，確實是剛痊愈不久的傷口。

        像刀砍的，一道長疤。

        麻叔皺眉，猶豫著說：“老四啊，這種活我本來不接了，但是咱們是熟人了，我也直話直說吧。”

        “你說你說。”老四放下衣服，等著。

        麻叔：“這事呢要是到時候是個誤會，沒鬼的話你也得給點報酬，就當跑路費，我個人就不收了，但是我那位請過來不容易，你要是不給，我也沒有自掏腰包的理不是？”

        “那……那是當然，但是我保證，那東西絕對不是人，我一家人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開門吧，我瞅瞅。”麻叔走過去，卻又被老四攔下來。

        老四把麻叔拉遠了幾步，有點不好意思：“要不還是等那大師來了再看，我怕萬一它還在里面，我實在有點怕的。”

        麻叔嫌棄地白一眼：“大白天的，我不怕你怕啥？我要是不看仔細，等會問啥啥都說不清又被說了。”

        麻叔撥通了手機，等通后，他開門邁進去：“之麟啊，我現在到了。”

        老四弓著腰在后跟著，緊張地望來望去。老房子不大，進門客廳后隔著一簾布，他四處望著，眼見麻叔大步往了里房走去。

        “沒事，看著正常。”麻叔撩開看一眼，房間小，一眼就望到了底：“就一間小房吧，應該還有一間，不大，用不用先放什么？等等，什么聲音？”

        麻叔拿開電話一會，仔細分辨后能細微聽到一點雜聲。聽著……像很重的呼吸聲……

        麻叔皺眉，明明房間沒什么，他再仔細看去，目光到了黑暗的床底。

        “砰！”一聲巨響，麻叔嚇得手機都扔了，他下意識接住，生氣地沖老四喊：“老四你丫的整啥玩意呢！”

        老四嚇得臉都白了，微微發抖指著門：“我我我沒關，門門門自己關了……”

        “關了就開啊，貓膽呢你？”麻叔喊完，發覺屋里隨門關上后光線暗了不少，緊接又發現某處呼吸聲加重后，他下意識回頭，身后頓然多了張臉。

        麻叔嚇得拔腿就跑，哭喪著表情大喊：“老四！老四！快開門！快啊！”

        老四的腿軟了，邊跑邊摔開了門，丟了魂般大喊地跑出去，也不顧麻叔在后面的情況。

        王之麟那邊冷著臉聽著電話掛斷，他想了想，抬頭找到陳天：“小天下來。”

        陳天已經攀巖到最高的地方，聽到王之麟喊她后抓好了繩，腳一松幾步往下邁。她冷靜從容，驚得旁邊的教練眼睛放光，趕緊追緊王之麟。

        “你家小孩條件很不錯，要不要考慮接受專業的訓練，我們這……”

        “滾。”王之麟大步往前走，只留教練在后面臉紅一陣黑一陣。陳天拆下工具，跑著往王之麟的方向去。

        陳天剛到后面的車門，就聽到王之麟說：“坐前面來。”

        “啊？”陳天愣了愣，飛快又跑到前面，她坐好，像幼兒園的小孩一樣緊張的等著，等著等著，王之麟轉頭看了過來。

        “安全帶。”他冷不丁地開口，又轉頭回去。

        陳天扣好，車內一片安靜，他一句話不說，陳天能明顯感覺他的情緒不對。

        “今天累不累？”王之麟的語氣已經緩和了許多，他問著，不忘側目看了眼陳天。

        “還好，就是訓練了很久腿有點酸了。”陳天回。

        王之麟：“麻叔好像出事了，我們現在過去，你要是累了就在車里等我，不要跟著我。”

        “我要和你一起。”陳天飛快說完，生怕他又要嫌棄自己了，又趕緊補充一句：“我可以幫忙，我這次保證聽你的話，沒有你允許不會輕舉妄動。”

        難得聽到她說這么多話，王之麟原本緊張的心情突然就像到了一個缺口，一瞬間都不見了，不該笑的，結果他卻輕輕地笑了下，搖搖頭。

        “隨你。”他輕聲開口，把手機扔給她：“打電話給麻叔，看能不能打通。”

        陳天接過手機，發現他沒鎖，又打開了通訊錄，滑下來，只有兩個名字，一個麻叔，一個陳天。

        ——

        車終于開進來，王之麟已經在路上罵罵咧咧了好幾次，他的火爆程度幾乎快到點，結果一停好，就看見麻叔又哭又笑地跑過來。

        王之麟臉一黑，油門重新踩，轉著方向盤準備離開。

        “別別別！干什么呢兔崽子！”麻叔氣得追，好在沒幾步車又停了，車窗打開。

        麻叔氣喘吁吁地走過去，鞋子都跑沒了：“干什么呢你？瘋了嗎？”

        王之麟：“我tm還問你呢！我打你電話你怎么不接？”

        老四聞聲過來，滿臉期待后看見是個年輕人還帶著小孩，表情一滯。

        “這不是手機給那玩意整屋子里掉了嗎！要不然我也不會不接，趕緊給我下來干活！”麻叔拍著車門，轉而被老四拉走。

        老四小聲問：“那就是大師？”

        麻叔：“對啊。”

        老四猶豫起來，問：“可靠不？要不可靠我看也別試了，等會人命搭進去了。”

        麻叔氣得直接拍老四的頭，指著他說：“我告訴你，這世界就他可信，其他人都是屁，等會你可好好說話啊，那人脾氣不行，一點不樂意就不愿意出手了。”

        老四看王之麟和陳天都下了車，又問：“那那個小娃娃是怎么回事？”

        “那是神童，天生的陰陽眼，也要放尊重啊。”麻說叮囑完，看了眼房子越想越氣：“他奶奶的，敢偷襲老子，等會找人弄你。”

        麻叔指著房子對王之麟說：“那東西在房子里，跟猴似的，眼睛還發光，爪子可利索了，不過好像怕光，我一出門它就不敢跟了。”

        麻叔看眼手表又看眼天色，感覺不太好：“這天快暗了，之麟，你打算怎么做，要不我和老四到車里躲躲，還有小天，你給我們整點符咒還是什么的。”

        “別吵。”王之麟拿出羅盤，幾步后又把羅盤放回兜里，他找著陳天，挑眉問她：“要一起嗎？”

        陳天問：“那是什么？”

        王之麟：“還不知道，不過既然怕光就不難對付。”

        “好，一起。”陳天回答，王之麟聽著勾了下唇角，手在褲兜里換成一把扇子。

        白澤扇在手里一拍，他便往屋里進去：“走，跟在我身后。你們等下別進來。”

        “不不不，我們哪敢。”麻叔連連擺手。

        “您請您請。”老四賠笑著，抬手讓他們進去。

        王之麟勾唇，拿扇子在陳天頭上輕敲一下，低聲說：“兩個年紀加起來都可以入土的人，還沒一個小孩膽子大。”

        陳天摸著腦袋，莫名其妙地走在后面。

        外面的天本來就按，陳天把門關上，房子里就更暗了。空氣中彌漫一股臭味，像是有什么腐爛的味道，也夾著老房子的酸味。

        安靜中開始聽到了雜音，再然隔著簾的里屋有東西被撞翻，王之麟輕聲走過去，手指間夾著一張符紙。

        他還沒到，簾子后突然竄出一個東西，連著簾子被扯下來。王之麟剛要躲開，轉而想到陳天就在他后面，躲開了，不就剩陳天一人。

        還是不習慣帶個小孩……王之麟抿著唇，只能迎上去，符紙直飛去后先他一步貼在簾子上。

        一秒，符紙便慢悠悠掉了下來……

        王之麟無語了，只能抓著布束縛住它，順道扯到一邊去。那東西的爪子鋒利，一會直接穿過布，朝王之麟抓去。

        “小心！”陳天剛要過去，又想起和他約好的事，握緊拳頭忍著保持不動。

        真是突如其來，王之麟好險避開后在它身上踢了一腳，隨后拉開距離扔去符紙，符紙夾著火，瞬間將布給點燃。

        “來，讓爺看看是個什么鬼東西。”王之麟打開扇子準備應戰，看著它帶著火四處亂撞，慢慢露出身形。

        屋外的老四聽見房子響得厲害，擔心地問：“我這房子還保得住吧？”

        麻叔掐著煙，讓他放心：“沒事沒事，他會看著辦的。”

        一會見里起了火光，老四嘴角抽搐：“這是燒我的房？”

        “……”麻叔咬著煙，不知道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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