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麟背后一頓，遲疑了下側身看向陳天。陳天沒有躲的意思，就這么呆呆地站著。

        他低笑了聲，放下衣服走向她：“你……年輕輕輕的，怎么不害臊？”

        陳天：“以前村里的男人都是光著膀子，男人不都這樣嗎？”陳天自省，王之麟和那些男人還是不一樣的。

        王之麟比他們好看多了，身上還沒有臭臭的味道。而且她好像……看見他心跳會加快。

        本來想逗逗這個小孩玩的，結果他自己先不悅起來，捏著她的臉：“你到底看過多少男人？到什么程度？”

        陳天的臉鼓著，像兩個互相擠的肉包子：“浮呂魚樣（和你一樣）。”

        他放開手，撿起旁邊放著的衣服再套到身上。再然坐在床邊：“以后那些沒穿衣服的不許再看他們，看多了小孩的眼睛會瞎。”

        陳天：“哦好。”

        王之麟：“這么急你找我有事？”

        陳天終于想起重要事，自己先驚到，然后拿著手機一步到王之麟身邊：“你看看這張照片，學校今天又有人溺水了。”

        “又？”王之麟接過手機，剛看到屏幕女目光一緊，隨后在一個地方放大，仔細看后，他笑笑，問陳天：“你看到了什么？”

        “水是黑的，沒了。”陳天總覺得水里奇怪，但是沒看出什么。

        “有妖怪在作祟，以你現在的能力頂多只能看到鬼和察覺點妖氣，所以看不到水里的東西。”他把手機還給她，又在她腦袋上敲一下：“學校不讓帶手機，偷帶就算了還敢拿出來拍照？我看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因為覺得重要才拍的。”陳天摸著頭委屈巴巴的。

        “也對，你確實做了件好事。”他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機，邊按邊說：“我聯系麻叔告訴那個校長，最近再出事你別管了，他們要是不做這筆生意，我們也不用管。”

        陳天：“人命關天的事，怎么可以坐視不理？”

        王之麟一笑：“小天，我們不是菩薩，菩薩不用吃飯，我們需要吃飯。”

        陳天：“可是……之前明明也有……”

        王之麟：“之前是之前，卜思鬼偶然傷你我不會坐視不理，一次就算了，總是隨手處理，那我們靠什么吃飯？”

        陳天有話想說卻知道怎么都不會說服他的，她只是沉默，想起之前夢里，明明賦予王家力量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不是讓他們只分利益做事，而是保證他們生活富裕的同時，作為條件需要超度靈魂保護世人。

        “我知道了。”陳天把手機放回口袋，默默出去并關上門。

        王之麟哪里不了解這個小孩，他看著門口沉思了好一會，無奈地嘆了聲氣。

        他找到麻叔，發給他：把校長的電話給我，我自己和他談。

        晚飯，陳天一直想著學校的事，王之麟來了也沒注意到他，以后一句話也沒說，隨便扒拉了幾口就吃完。

        王之麟剛把碗端起來，看著她看都沒看自己一眼，直直的走出去。

        以后王之麟在客廳，陳天也是我行我素，一句話也沒打招呼，完全當他是透明。王之麟郁悶到極點，手機一扔走到窗口透氣。

        陳天考慮了很久，還是繼續發信息給黃樂樂：你怎么樣了？

        一小時后，消息還是沒收到，陳天嘆了聲氣，默默下了個決定。

        ——

        隔天上學，陳天沒再聽到游泳池出什么事，只是似乎家長們和學校有意見，矛盾從游泳池鬧大到食堂和住宿，直逼到校長那去。

        陳天和劉云藝在走廊休息，劉云藝說：“還是沒有樂樂的消息，老師說沒事的，不過我看老師的表情不太好。”

        陳天：“能不能知道在哪個醫院？我想去看看她。”

        劉云藝：“我去問問，不過應該也不肯說，怕會傳染。我聽說樂樂和其他學生已經嚴重過敏。”

        安靜一會沒說話，劉云藝又問：“你和樂樂沒加好友嗎？”

        陳天：“加了，兩天了一直沒回我。”

        陳天放學后還是偷偷溜進游泳池，和她預料的一樣，游泳池的水有東西不是錯覺，今天她看見的，明顯就比上次更黑了。

        她回到家，發現王之麟坐在客廳上睡覺，本來想開口的，陳天看著他，偷偷走過去。

        她蹲在旁邊看著他，發現睡著的王之麟，看上去會比平時還要溫和許多。他本來就長得好看，可惜太強勢又愛臭著臉，經常給人難以靠近的感覺。

        陳天看著他好一會，直到王之麟突然睜開眼，兩人不可避免的對上眼。

        “終于肯理我了？”他的聲音有點啞，只因為太久沒說話也沒喝水，也因為在這里等了陳天很久。

        陳天納悶：“我沒不理你呀。”

        “沒有？”王之麟坐起來，指給她看：“昨晚從這走到那，又在這邊來來回回走，我都在這里看著你，你和我說過一句話沒有？”

        “啊？”陳天仔細回想，能想起來的全是黃樂樂的事情，她難堪地笑著：“我昨天太擔心樂樂，想事情想得又多，大概就沒注意到。”

        “呵。”王之麟不信，仰著頭竟有些孩子氣般不想理人。

        “那個，校長……”陳天回來就只想問這件事，而且聽說，游泳池今天消毒了，雖然還沒讓用，但大概不久后就要開始用了。

        “那個啊，麻叔還沒談成。”他沒看陳天，卻聽到她一聲輕嘆，余光中，就看見陳天擔憂地回到房間。

        等她房間關上，王之麟看過去，手指一下一下地輕搭，算著陳天到底能忍到什么時候。

        到晚上，王之麟再陳天吃飯的時候過去，隨即坐在她旁邊：“麻叔剛才來了消息，說這單談不成了。”

        陳天立即抬頭，根本不相信：“怎么可能？為什么？”

        “為什么？”王之麟輕笑：“人家不愿意出錢唄。”

        “那我們呢？”陳天看著王之麟，期待他出手解決。然后等了很久，只等到他的沉默。

        “我知道了。”陳天失望地低下頭，面無表情地把米飯送到嘴里。

        王之麟是：“小天，學校認為是水里的問題導致學生出問題并過敏，而且醫院也檢查出確實是過敏癥狀，所以他們有理由不相信我們。”

        一向不發脾氣的陳天突然放下碗，生氣地反問：“我們之前明明幫校長解決了問題，他為什么不信任我們，我們可以看得見他看不見的東西，一個樂樂就算了，現在多了一個，既然是過敏為什么每次只有一個？游泳池這么大，為什么只有我看見樂樂溺水？兩次了，沒有一個人看得見他們。每次都是休克了才被人發現，要不是體育老師會急救，人早就沒了。”

        她看到王之麟有些發愣的樣子，陳天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于激動，忍了忍，又繼續吃飯：“對不起。”

        王之麟看著她笑了，一向對所有人發脾氣的他卻選擇對陳天保持耐心：“你說的都對，可是小天，人與人之間沒有道理要互相信任。”

        “那我們呢？我們真的坐視不理了嗎？”陳天問他。

        王之麟靜一會，陳天又繼續說：“不插手，會有很多人受傷，而且樂樂和另一個學生還在住院，不解決的話他們可能好不了了。”

        “等。”王之麟起身按住陳天的頭，輕輕拍了拍：“只有等，才有獲得他們的信任。”

        “還有小天，我不準你私下去做什么，這次是妖，比卜思鬼還要復雜很多。”王之麟說完就離開了，陳天突然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覺得大人的世界好復雜。

        12點，客廳里黑暗一片，陳天到底還是出現了，她簡單的一身運動服，輕手輕腳的到玄關換鞋，再悄悄關上門離開。

        待她離開后，沙發那邊走出王之麟，他一身黑色西裝已經換好，早就在陳天的性格能忍到什么時候。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和麻叔賭，賭陳天在知道校長不相信后肯定會出手。

        “麻叔啊麻叔，這個月的房貸就交給你了。”他笑笑，手放在口袋里不緊不慢地跟上陳天。

        游泳池外，陳天在上面站了好久，還是沒等到一點異樣，池里的水已經被學校放干，陳天想著，思緒轉到游泳池上面。

        那里是運動器材室和幾個換衣室，也有老師的休息室，如果不在游泳池里，會不會跑到上面躲著？

        陳天往一條樓梯上去，一間房間一間房間的找。

        就剩最后一間了，陳天剛推開門，突然就被一束光照到，接著一個老年人的聲音傳來：“同學，你干什么呢？”

        糟糕，陳天擋著光，眼睛只能看到那個人的下半身，見他穿著職業服，陳天下意識想跑，結果卻被那個拽到手臂。

        “問你話呢同學？”

        手電筒的光移開些，陳天的眼睛適應后，努力想看清那個人：“我……我找東西。”

        終于看清，那人留著白胡子，個子很高。那人聽完也半信半疑地盯著她，最后目光向下，看到了陳天手里戴著的五帝錢。

        他表情微妙，一瞬間又恢復常態，問：“找什么東西？”

        “找……”陳天用力拽回自己的手，轉轉手腕：“找……”

        她突然一笑，不再窘迫：“老伯伯你在這干什么？也是找東西嗎？”

        那人皺眉，忽而又笑了：“是啊我也在找東西，不過現在找到了，第三個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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