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后，劉云藝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怎么會有這么說自己家小孩的？

        劉云藝一回去，王之麟和小六就跟打了勝仗，陳天的面煮好了，王之麟在廚房吃面。陳天在客廳繼續寫她的作業和喝她的奶茶，至于小六，王之麟豎著耳朵，時刻緊盯著他。

        ——

        夜里，陳天夢中夢到回到了以前破舊的小屋，她看著電視，里面還是一如既往播放著鄉村家庭劇。

        陳神婆推門進來，笑著從身后拿出一袋包子：“小天，今天我回來的晚，只剩菜包子了。”

        陳天轉頭看到陳神婆，驚喜地跑過去接過，笑著：“菜包子就菜包子，和肉包子一樣都很好吃。”

        陳天坐下，拿起包子就往嘴里塞一口，吃得很香：“坐下啊婆婆。”

        神婆慈愛地看著她，看了很久，眼里閃出點淚花：“小天啊，一個人的時候，很辛苦吧。”

        陳天突然一頓，給陳神婆也遞了一個：“不會啊，不一直都是這樣嗎？”

        陳神婆接過，拿在手卻不舍得吃：“是啊，婆婆不是一個好婆婆，一直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里，我們小天好乖啊，自己照顧自己，過著過著，就長這么大了。”

        “婆婆，你今晚怎么了？”陳天不明白地看著她，心里說不出的難過。

        陳神婆抹掉眼淚，一個老人薄薄的嘴巴抿在一起，努力壓著嘴角忍住情緒，終于她開口，聲音啞了：“小天啊，婆婆要走了。”

        陳天晃神中，包子從手機突然掉落，她回神過來，要去撿的時候，陳神婆已經替她撿起來了。

        陳神婆把自己的包子放到陳天手里，把臟的放到一邊：“婆婆知道你一直可以看到靈魂，其實早就準備好這么一天來見你，可是現在看到我的小天……婆婆才知道原來一直都沒準備好……小天，婆婆沒用，婆婆好舍不得你。”

        “走去哪？去開店嗎？”陳天笑著拿手背擦拭眼角的淚水，強忍著微笑：“沒事的，你去開店后就回來了，平時不都是這樣嗎？我會和平時一樣，我就在這里看電視等你，我……”

        “小天，你知道我在說什么。”陳神婆摸摸陳天的頭：“生死有命，婆婆先走一步了，以后你一個人要好好的，婆婆不能再照顧和陪伴你了，不在你身邊你要繼續笑著，開開心心的，我的小天最懂事了，是不是？”

        陳天沒有回答，一直低著頭咬牙忍著。

        “小天啊……我的小天啊……”陳神婆嘆息：“婆婆以前就沒怎么照顧你，一直忙著自己的事，確實是婆婆自私了，婆婆對不起你，小天，記住婆婆的話，在你醒后回家去，去找到我的盒子，里面的東西是留給你的，你知道在哪是不是？”

        “我不知道。”陳天一直搖頭，好像就這么否認和不接受，陳神婆或許可以多停留一分鐘，哪怕多幾秒也可以。

        “唉，沒想到你一直和靈魂打交道，有一天你也會這么失敗。這有什么？不就是人老會回到該回的地方嗎？小天，婆婆時間不多了，最后和你說幾句話你都要記住。”陳神婆抬起陳天的頭，溫柔地笑了笑。

        “你身邊那個男人好像不錯，挺厲害的，也關心你，可是有一點婆婆很在意，那就是他煞氣太重，一輩子注定順利不了，或者說會經常從鬼門關走一趟。婆婆不知道你為什么和他在一起，但是希望你拿到婆婆的東西后離開他，哪怕一個人也好，婆婆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沒關系。”

        “婆婆，我也命不好……”陳天苦笑。

        “瞎說什么呢？我們小天是仙胎轉世，婆婆雖然不知道你的八字，但是能感覺你出現的時候和時間都不凡，婆婆給你取名為天，就是希望相輔相成。我的小天，你知道你在靈魂眼里看起來是什么樣的嗎？”

        陳天搖頭。

        陳神婆：“你的靈魂里有種力量，那力量很溫柔又很強大，凡事被你碰上的靈魂都會被安撫和放下一切，你和那個男人完全是不同的。婆婆走后心里只放不下你，可惜沒辦法看到你長大后的樣子了，我的小天。”

        陳天突然拉住陳神婆的手，眼淚再也忍不住，她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哭著鬧著，把之前所有的懂事都丟不見了：“婆婆別走，我可以保護你，我可以看見你聽到你，留下來和以前一樣……”

        “小天，婆婆不是惡靈，鬼差不來抓我，我也會散的。”陳神婆抹著眼淚，拍拍她的手慢慢起身：“若是我們還有緣，輪回后會再遇到的，小天，來送送婆婆。”

        陳天緩緩起身，跟在陳神婆身后，陳神婆背著手，走得倒是輕松瀟灑：“一陰一陽，無終無始，終者日終，始者自始。”【注：推背書最后一卦】

        門打開，外面一片白光，光刺眼得人看不清。陳天看陳神婆慢慢融入里面，她慢慢跪下，對陳神婆磕了個頭：“謝謝婆婆養育之恩，一路走好。”

        門關上，陳天突然什么都看不見，等她醒來，側目看去時床邊坐了個人。王之麟看著窗外似乎就在等她醒來。

        他注意到什么，回頭時就看到陳天目光呆滯，怔怔地望著窗外。

        兩人很久都沒有說話，而陳天的床頭前，確實放了一袋留有余溫的包子。過了很久，王之麟看到陳天的眼角還有淚痕，心一緊，忍不住伸手替她拭去：“別哭，任何人都有這么一天，你有我也有，遲早都會再相見的，他們只不過先走一步而已。”

        陳天沒說話，視線轉到那袋包子上面，她突然一頓，接著無奈地笑了：“到底是怎么帶過來的……”

        笑著笑著，她眼里又忍不住濕潤了。陳天起身，把那袋包子拿在手，余溫熨著她的手心，她心里一暖，感嘆：怎么會舍得吃嘛……

        “需要抱抱嗎？”王之麟展開自己的手。

        陳天抬頭看他，身子一探靠在他懷里。王之麟摟住她，輕輕拍她的后背：“明天早上我陪你去醫院，然后你婆婆剛才說要帶你回村里一趟，去拿什么東西，她沒和我說是什么，還說讓你一個去拿，不準我陪著，拿到后我也不能看。”

        王之麟一笑：“又要我跑腿條件還挺多，看在是你婆婆的份上，我就沒拿白澤扇扇她。”

        陳天忍不住被逗笑，問他：“還說了什么沒有？”

        王之麟沉默，嘴角抿著：“沒有。”

        “真沒有？”陳天的話明顯有了笑意了，王之麟聽著，總算是松了口氣：“說了，她還罵了我，說我不要臉帶走你，我就跟她說我當你是寶貝供著，從沒虧待過你，她又罵我臭不要臉和很多難聽話……”

        王之麟越說越氣，雖然他說話的聲音輕淡得聽不出情緒，天知道他在面對陳神婆的時候白澤扇已經掏出來了。

        實在是忍了忍，看在陳天的份上才讓了老人家。

        “你婆婆讓我離開你，哼，說的倒輕松，我說離開你能給我什么，她就跳起來要跟我動手，真是摳搜又小氣的老太婆。你要是走了，誰替我干活？”王之麟說著說著，背后突然被陳天擰了下。

        他莫名低頭，就看到陳天似笑非笑的：“不準說我婆婆壞話。”

        他嘆了聲，無奈地笑了：“我說你婆婆也是實在得很，她讓我說出能照顧好你的理由，我只說了三個字，她馬上就答應了，所以小天，你婆婆把你托付給我了。”

        陳天：“怎么可能，婆婆托夢讓我自己選。”

        “你當然可以選，我只是說就算你選了我，你婆婆也同意了。”他驕傲地說著。

        陳天不懂了：“你說了哪三個字？”

        王之麟低笑，頗為傲嬌地開口：“我有錢。”

        “……”陳天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我婆婆……就這么同意了？不應該看下人品嗎？”

        她剛說完，臉蛋又被揪了，王之麟盯著她問：“你的意思是我人品不行？”

        陳天：“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婆婆同意得太快了，有點……有點……”

        “不相信我是不是？”他又揪著她另一邊臉蛋，兩個臉蛋揉了揉：“我看你最近吃多了膽子也肥了，現在還敢質疑我。”

        他稍微擠著陳天的臉，瞬間陳天的嘴合不起來，可愛地嘟著。他看著她的臉笑著，最后目光落在她粉嫩地唇瓣上，只有2秒，王之麟突然拿被子蓋住她的臉。

        他隔著被子輕輕靠近，在她額頭上親了下，然后把推回去躺著：“睡覺，包子沒收。”

        王之麟走之前拎走她的包子，陳天著急起來，沖他喊：“包子要放冰箱里。”

        “知道了。”王之麟懶散地說著，接著把門關好。

        陳天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摟著被子乖乖躺回去，她翻身看窗外，沒有睡意地盯著外面的月亮。

        婆婆，其實我早就做好決定了，忘記告訴你，我要繼續跟在王之麟身邊，他和麻叔都對我很好，和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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