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陳天一早就站在陽臺張望樓下的人，很多戶都有個落地窗，一早，別人家里也都挺熱鬧的了。

        有小孩的家庭起得比雞早，有個機靈男孩看到陳天，笑著朝她揮手。其他家也已經開始忙起來，小區樓下有時候也能看到別人拿著各種紅色大禮盒走動，陳天望著王之麟的家，別說一點紅，簡直冷清得可怕。

        王之麟居多時間都在睡覺，陳天想了想，要不要去買點東西回來打扮打扮。以前陳神婆家里一到過年，陳天還是會貼點福字和換新對聯。

        要不還是把家里都打掃一下吧，雖然天天都打掃。陳天把思緒收回來，轉頭看向去倒水的王之麟：“我……”

        “叮咚。”門鈴響起。

        陳天起身跑去，一開門她看到外面站著個從來沒見過的女生，幾乎是同一刻，兩人都愣住了。

        “你是？”陳天問，她剛問完，就看到那個女孩一臉驚喜，接著身后突然出現一雙手繞到陳天面前，壓著門把把門打開了。

        “之麟哥！”小小在門外喊著，王之麟淡然地回應一下又進去了。小小進門后開始打量陳天。

        幾眼大概觀察完，小小摸了摸陳天的頭：“你好啊，你就是陳天吧？我是麻叔的女兒，我叫婉清。”

        陳天微愣，她也打量眼前的女生，長得挺好的還帶點淡妝，說打扮得好看卻又好像不符合打扮這個詞。

        婉清就是簡單的一身白色長毛衣加短裙，手里挽著件長外套，有種干干凈凈的漂亮。

        “麻叔的女兒不叫小小嗎？”陳天剛問完，就聽到別的地方發出一聲輕笑，那幾乎是一瞬間，陳天也知道是王之麟。

        小小尷尬地笑了下，耐心解釋：“婉清是我的名字，小小是我的小名。”

        “你來干什么？”王之麟突然站出來，手里端著一杯水，熱水冒著熱氣韻著，襯得他更加慵懶。

        “哦，過年了不能來走走哦？我爸等下就過來，今晚晚上一起吃飯可以吧，就在這里。”小小把手里的東西拎進去，然后站在王之麟面前。

        她裝作不滿意的樣子，抬起眼帶著撒嬌的語氣和他說話：“之麟哥，這么久不見我不歡迎我啊，看看我有沒有變漂亮啊？”

        王之麟覺得好笑，獨自走到沙發坐下：“我什么時候歡迎過你們？你爸三天兩頭往這里跑，我見他次數還少嗎？”

        一般人大概聽著這么不客氣的話會覺得尷尬，小小就像習慣了一樣，腳步輕盈地跟過去坐下：“還是一樣真是不說什么好話，這么久不見我也不歡迎一下我，像別人一樣客氣一下也行嘛。”

        王之麟不說話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開口：“家里東西不多，今晚沒辦法吃這吃。”

        說完他找著陳天，見她一個人正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安靜地只看著他們，他也看著她，兩人就一瞬間對上視線，陳天一下低頭，往他們走過去。

        陳天：“我可以去買。”

        那一瞬間的對視，各自沒有說話，但是好像就是默契一樣，王之麟讀到了陳天似乎有了什么情緒，他還搞不懂她是怎么了，陳天就給掩飾過去了。

        小小一笑，望著陳天：“不用了，我爸已經去買了，他就知道這里什么都沒有。”小小看著王之麟，眼里都是柔情：“唉，還是老樣子。”

        陳天坐在他們旁邊，不知道為什么總是覺得自己是第三個人的感覺，和麻叔沒有這種感覺，但是小小一來，那種說說笑笑又熟悉的聊天，就讓陳天好像在看電視劇，而且是新的是她不熟悉的電視劇。

        “去外面吃不就行了。”王之麟懶懶說著：“在這里多麻煩。”

        “又不是你做飯洗碗。”小小說完看向陳天：“我今晚做飯，小天要不要一起呀，聽我爸一直夸你做飯挺厲害的。”

        陳天木訥地點點頭：“好。”

        “對了，我給你帶了禮物。”小小拿出一個袋子，把里面的西裝拿出來給王之麟：“我找人訂做的，你以前的尺碼我記下了，所以專人讓人量身訂做了一套。”

        王之麟看一眼就收回去，慢悠悠地喝口水：“這種定制的很貴吧，你讀大學自己會賺錢了？”

        小小不好意思地笑了，臉頰有點紅：“我兼職去了，價格還行吧，我定了兩套有優惠，你和我爸一人一套。”

        王之麟：“錢自己留下來多好，麻叔不穿西裝，我又不缺。”

        “我是看料子挺好的，主要是做工很好。”小小打開拿出來端詳，然后走過去坐到王之麟身邊：“買都買了你就試試嘛，退又退不回去。”

        王之麟無奈放下杯子，把西裝打開前后看了一眼：“嗯，合適。”

        小小有些好笑地看他：“你沒穿怎么知道合適不合適？”

        “我說合適就合適。”王之麟把衣服放下：“收回去吧，以后也別給我買東西了，要買給麻叔買就行，我又沒供你上大學。”

        小小面對王之麟已經很有耐心了，她慢慢把西裝疊回去，一邊溫聲說：“那上大學的錢還不是你借的啊？自己賺錢了買東西給你不是挺正常？”

        小小攤開自己的雙手，仰頭望著王之麟：“新年好，紅包拿來。”

        王之麟白一眼：“沒錢，找你爸拿。”

        陳天垂著眼，不知道為什么，“真好”兩個字在她心里油然而生。

        “小天？”王之麟不經意側目的時候注意到陳天，見她似乎無精打采的樣子，不覺地蹙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有，今天早上起得早，有點困而已。”陳天說完揉著眼睛，彎唇笑了笑。

        小小問陳天：“要不，姐姐帶你去走走，順便我們去商城逛逛？”

        陳天猶豫著，習慣性看向王之麟。王之麟點頭：“你想去就去。”

        “那我去換衣服。”陳天起身跑到樓上，剛好打算買點東西布置下家里，剛好可以去外面透下氣。

        她站到鏡子前拍拍自己的臉，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念：“陳天陳天，別胡思亂想的。”

        等陳天上去了，小小轉頭看王之麟，笑著打趣：“之麟哥你好像對小天很不一樣。”

        王之麟勾唇：“哪里不一樣。”

        “你從來不會關心別人，但對小天你會主動去關心她。”小小眼睛一轉，撞了下王之麟：“這是不是我的錯覺？”

        王之麟一笑：“關心小孩，人人有責。”

        小小：“可小天不是小孩了，年過完她十八了，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小小看著王之麟，見他不說話，心里突然有些傷感：“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變的。”

        王之麟沉默一瞬，開口：“小小，是人都會變，我會你也會。”

        小小低頭一笑，心里感慨：但是我對你不會。

        年三十天氣還很冷，但是商場人挺多的，再冷的天也能感覺到不一樣的溫暖，陳天邊等著小小推車，一邊對著天空吐氣，呼出一口暖氣就看著它消散。

        “走吧小天。”小小看著陳天：“你想買點什么東西？”

        陳天：“我想買點小燈籠小裝飾什么的。”

        小小“噗呲”一下笑出來：“我還以為你想點零食飲料什么的，不買衣服呀？還是做個美甲什么的。”

        “這些都不需要。”陳天想想：“不過買點酸奶不錯，冰箱里酸奶沒了。”

        小小若有所思，問陳天：“之麟哥家里的東西是你自己買的還是他買的？”

        “有時候我自己買，太多東西時候就一起去買，有時候上學就他去。”陳天說著挺不好意思，撓撓頭：“大多數都是我在吃，總是麻煩他挺不好意思的。”

        小小眼里閃過別樣的意味：“能麻煩到之麟哥的你就偷樂著吧你。”

        陳天看到有小燈籠賣，就指著那地方拉著小小一起過去。

        小小看著她選，問她：“以前之麟哥很少吃東西，現在一樣不吃東西嗎？”

        “差不多也不怎么吃。”陳天戳一個小燈籠的肚子，然后拿了一包放在購物車里。

        “哦對了，不知道我爸買魚了沒，等會問問，今晚可以燒魚吃，之麟哥最喜歡的還是吃魚。”小小說完吐了下舌頭。

        陳天有些納悶，不自覺的把心里的話問了出來：“他喜歡吃魚？”

        小小一臉的驚訝，反問陳天：“不是吧？你跟之麟哥這么久你不知道啊？”

        陳天搖搖頭。

        小小有些生氣地看著她，指了下她的腦袋：“那我問你，除了魚，你知道之麟喜歡吃什么嗎？”

        陳天有在認真地想，想了很久說：“酒。”

        結果陳天的腦門上又挨了一下，小小推著車邊走邊搖頭：“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說的是吃的不是喝的。”

        陳天低著頭沒說話，跟在小小旁邊聽她繼續說：“之麟喜歡吃餛飩湯，之前還不知道，但是有時候趕時間就做，之麟哥會跟著吃一碗。”

        陳天心里又空落落的，小聲說：“看來我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

        可是明明她做什么，他都會跟著吃，哪知道他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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