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只兔子(八)
第16章
“不見就不見了吧,現在要緊的是趕緊修好八音盒。”景燦在陶青青站穩后,就去廚房取了那把餐刀,出來見他倆還站在原地好像沒動過,便問:“到底怎么了?”
成成臉色發白,陶青青稍微好一些,她伸出手指了指兔子:“記得向上變的那只兔子嗎?就最前面的那只兔子,不見了。”
景燦神色微變,什么也沒說,立刻帶著他們回到屋子里,把門反鎖。然后說了句“不要放別人進來。”
然后便一語不發地立刻開始修理八音盒,顯然是在趕時間。
陶青青在上一個世界,從沒見過景燦這樣的表情。
成成還在屋里轉圈,好像被拴住的狗,“真的不見了!你還記得我在吃飯的時候,敬了向上那只兔子菜對吧?還把菜弄到它身上了。可是剛剛,胸前有印子的那只兔子不見了!不見了!!”
陶青青聽得耳朵疼,制止他的這種驢拉磨的行為:“我看到了,確實不見了。你在這里轉圈也沒有用,還是想想下一步該怎么辦吧。”
屋子里的桌子旁,景燦還在全神貫注地修理八音盒,陶青青也不知道還要多久。
陶青青忽然皺眉,她感覺到一陣心悸。那是一種難以相容的感覺,好像有要發生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令她心跳加快而且驚恐。
景燦忽然抬頭,的目光四下搜索,看到擺在角落里的衣柜,對成成道:“你去把衣柜搬過來,堵到門后,堵死了。”
“啊?”成成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聽話地把柜子搬過去。他一身肌肉,搬個衣柜輕輕松松。堵好門之后,抹了抹臉,剛要問陶青青怎么回事,門外就傳來一陣抓撓聲。
“臥槽!!”成成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撓門,顯然不會是狄溶會做出的事情。事實上,就不是人類會做出的事。
成成驚恐地縮到原來擺著衣柜的那個角落里,盯著衣柜不敢把目光挪開半刻,近乎“氣若游絲”地問陶青青:“怎么回事!!!”
陶青青:……看著挺健壯的小伙子,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膽小。她搖搖頭,示意“我怎么知道”。
抓撓聲由輕到重,從輕輕的“撕拉”“撕拉”,到刺耳的仿佛指甲狠狠地刮過黑板的聲音,令人戰栗。
陶青青盡量不發出聲音地挪過去,站在門邊,把耳朵貼在門旁的墻壁上,仔細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半晌,門外的那個東西似乎發現這里進不去,抓撓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終消失不見。陶青青直起身,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成成還維持著瑟縮在墻角的動作,一只鵪鶉似的,拼命用眼神詢問陶青青:那東西走了嗎?
陶青青搖搖頭,輕聲說:“應該只是不發出聲音了。不知道還在不在外面。不過不用害怕,它應該進不來。”
否則墻壁或者衣柜早就被撓出來一個窟窿了。
成成這才呼出一口氣,后怕又欣慰地看向床下,“那沒事,大不了我們不出去,反正吃的管夠。大不了吃生的唄。”
床下是他們以防萬一儲存的食物,省著點吃,一天一頓的話,大約能吃上幾個月。
陶青青此時才意識到,跟著有經驗的人一起,真的可以提高生存幾率。有些事情看著不起眼,隨手的事,到用的時候才能意識到重要。
她點點頭,正要說什么,就聽到外面傳來隱隱約約的一陣慘叫。
是狄溶。
應該是那東西發現進不來他們的房間,就去找了狄溶。也不知道把他怎么樣了。
陶青青忽然想到,如果狄溶出事了,那么下一只兔子大概率就要出現在他們三個之中。
兔子……
陶青青問景燦:“你說這里兔子的計算方法,是把所有的都算上,還是只計算聽到歌詞的兔子?”
景燦的動作頓了一下,看向她。陶青青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跟自己一樣的想法。
她緩緩地說:“……其實,我們都忽略了一件事。”
景燦嘆了口氣,點點頭,“是的,很重要的事。”
成成看著倆人跟打啞謎一樣,深深地覺得自己被忽略了,“你們到底在說什么??為什么我聽不懂?”
陶青青沒理他,快速說道:“我們得馬上離開這里,第五只兔子已經復活了!!”
景燦沒有說什么、他動作小心地擰上最后一顆螺絲,合上八音盒的蓋子。
清脆的音樂響起,在安靜的木屋中有些刺耳。成成縮了一下脖子,想說別把那東西引來,可是又不敢說,生怕耽誤了陶青青尋找線索。他只得硬著頭皮聽那首音樂。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聽著聽著,成成覺得不對勁:“這是什么?!這是什么??是不是就那首童謠!完了,我聽到了,怎么辦??”成成瞪大了眼睛,手足無措,“是不是我要變成兔子了!”
在樓下狄溶的慘叫過后,整個木屋又陷入了死寂。不知道那東西會不會再回來找他們。
最重要的是,他們同時聽到這首歌,怎么唱給下一個人?怎么算是否違規?
相比于成成的緊張,景燦卻只是看向陶青青,問她:“是線索嗎?”
陶青青點點頭。她耳中的童謠,是走音的。
……
眼前的世界一陣扭曲,等她再次恢復意識、剛剛從隱界脫離出來時,就隱隱約約的地聽到有人在大吼:“我去!我是怎么出來的???”
陶青青花了幾秒鐘,才想起來自己在進入隱界之前是住在哪里的。她被景燦接到了對方住的地方,在那里進入了隱界。
呃……原來成成也在景燦這里住著。
外面的吼聲暫停了一陣子,似乎被人安撫住了。然后陶青青門外響起了均勻的敲門聲。
她揉著有些發暈的腦袋,去開了門。門外,是一身黑色風衣的景燦,他修長的手指留在半空中,維持著敲門的姿勢。
“感覺怎么樣?”景燦斜靠在門框上,笑了笑,問她。
“……感覺,再多留十分鐘,就要留在那里了。”陶青青揉揉臉,目光略過他的肩頭。
一張臉出現在那里,五官都擠在一起。成成哀怨地問:“我們能邊吃邊聊嗎?我都要餓死了。”
在火鍋、燒烤、川菜中糾結了一會,他們最終選擇了披薩。
“所以,那首童謠到底是怎么唱的啊?”陶青青咬了一口披薩,滿口都是水果的香甜和芝士的軟糯。
景燦擦擦手,輕聲唱: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來,十兔子問它為什么哭?
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不回來!
這是流傳最廣泛的版本。”
確實,聽起來陰森森的。“那流傳不廣泛的呢?”陶青青問。
“多了幾句話。”景燦唱:“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
五兔子莫名死掉,六兔子抬,
七兔子悶著頭挖坑,八兔子埋,
幽暗森林小小墓碑,
是兔子冰冷的尸骸,
悲鳴喊叫早已不在,
太陽慢慢爬了出來,
九兔子在地上悲哀,
十兔子問它為什么?
九兔子說,五兔子它一去不回來。
高高地抬,
深深地埋,
別讓五兔子再爬出來。”(注)
其實這個版本只是多了幾句歌詞,但是這幾句歌詞才是最關鍵的信息。根據這幾句歌詞,景燦才推測,第五只兔子最危險。
不過他算錯了兔子的數量。
說到這個,成成問陶青青:“你是怎么想到向上是第五只兔子的?”
“唔,就是突然想到的。感覺不大對勁。其實我們陷入了思維定勢,只算了被世界挑中變成的兔子。但是鞏悠也變成兔子了,算上她的話,其實已經夠了五只兔子了。反正世界又沒有限定兔子必須是怎么變的,這可能也是它的一個,嗯,也許是陰謀。”陶青青說。
最主要的,是他們路過廚房的時候,向上那只兔子不聊了。
最后關頭幸虧景燦讓成成把柜子搬來堵住門,不然遭殃的就是他們。
“那狄溶,他是死了嗎?”陶青青想起最后的那聲慘叫。
“兇多吉少。”景燦點點頭,拿過一根薯條蘸了蘸番茄醬塞進嘴里,“估計連兔子都沒得變嘍。”
狄溶最后變成什么樣子,陶青青不太愿意去想,桌上黃燦燦的披薩勾引著她又吃了一塊。
一頓飯下肚,她才有功夫問景燦,“你那個時候怎么會知道閣樓里有線索?”
雖然他們也把木屋里里外外都搜索了一遍,又去的閣樓。但是陶青青覺得,景燦應該在看到閣樓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那里有線索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憑直覺。隱界是不講道理的,大多數時候都沒有提示。所以,要想在里面活下來,一個是靠經驗加謹慎,另一個就是靠直覺。進入的隱界多了,自然就能感覺到哪里有線索了。”
成成連連點頭,“我們老大的直覺絕對靠譜,他去過的隱界數量你都想象不到的。”
好吧。陶青青知道自己只是個小菜鳥。她點點頭,沒有問什么。
成成問她:“你都不好奇嗎?”
“嗯,我并不太想打聽這個具體的數量。如果每個世界都像剛剛這個的話,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第幾個。”陶青青搖頭。
在這些世界里,不是靠努力就可以的。連死亡都是隨機選擇的,他們還能靠什么呢?
她周身飄蕩著悲催、消極的氣息。成成表示不同意,非常不贊成地說:“你這么想就非常不對了,在里面還是有很多可以努力的地方。”
陶青青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努力的地方?努力地吃和睡嗎?
她的想法仿佛被成成發現了。
“當然不是那個了!魯迅曾經說過,哪怕身在陰溝,也要仰望月亮!人,如果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他說得非常慷慨激昂。
“即使身陷溝渠,也要仰望星空。——王爾德。”景燦在一旁補充道。
陶青青再次默默點頭。她發現,好像成成從隱界里出來,就變得聰明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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