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爺和三大爺在大院里下棋。
  兩人斗的是不亦樂乎。
  下著下著，棋盤上的紅子就都被二大爺給吃了個干凈。
  二大爺手里小卒往前一步，直接就給老將逼到角落里，動彈不得。
  三大爺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找招：“不玩了不玩了！耍賴皮，小卒壓過來了都不說一聲！”
  二大爺搖晃個扇子哈哈大笑：“怎么樣，我就說我的棋藝比你厲害吧……”
  與此同時，外頭突然進來一群人。
  一個個帶著安全帽拿著皮尺，有兩個還帶著專門測量水平距離的三腳架。
  二大爺疑惑的問：“老閻，這些什么人？”
  三大爺搖搖頭：“不清楚！是不是哪家要結婚了，找人來翻新屋子的？”
  “結婚？”二大爺皺著眉頭：“咱們大院離婚的倒是有幾對，結婚的，好像還真沒有！”
  “走，上去問問！”
  兩位大爺把棋盤一收，直接走了上去，找著領頭的人問：“幾位同志，你們這是來做什么的啊？”
  “是有誰要結婚，家里翻新房子嗎？”
  領頭的搖搖頭：“不是，我們是來通知你們所有人搬  家的！”
  兩位大爺愣住了：“搬家？誰說要搬家了？”
  “我們沒說要搬家啊！”
  “喂，你們倒地是什么人啊，究竟來我們大院要做些什么？”
  領頭的男人沒有理會二大爺喊話，自顧自的去測量數據去了。
  給二大爺氣的火冒三丈：“什么人吶這是，問了話也不回！”
  “這些家伙怕不是來偷東西的？”三大爺推推眼鏡。
  二大爺冷哼：“說不準呢，現在社會上什么人都有，走，必須上去問清楚了。”
  兩人一路小跑著追上去，拉住剛剛的男人衣服。
  “喂，我們問你話的，你們來干什么的，趕緊說清楚啊？”
  男人甩開兩人胳膊，掏出證件：“我們是公房處的，現在正式通知你們，這個四合院從現在開始你們已經沒有住宅權利！”
  “這里現在歸屬國營公司所有，所有人必須在兩天內全部搬走！”
  兩位大爺震驚的眼珠子就差瞪出來了：“搬走？”
  “搬去哪里？”
  “為什么說搬走要搬啊？”
  公房處領導冷冷的說：“沒有為什么，上頭下達的命令你們就得搬！”
  “你們放心，前中后三間四合院，我們會把后院留給你們，給你們重新分配住房，不會讓你們睡大街的！”
  這會是下午，陸陸續(xù)續(xù)的有人已經下班回來了。
  一聽見說要搬家，全部都的圍了上來。
  有工作證，說明這些人確實是公房處的。
  況且，這個年頭也沒人敢冒充國家干部的，逮著了就是死罪。
  “什么情況啊？怎么說搬家就搬家了，這也沒個通知！”
  “是啊，咱們這不一直都是歸軋鋼廠管的嗎，什么時候變到國營公司旗下了，再說了，就是變更了產權，那也得講理啊！”
  “我們這里的房子都住了好些年了，都有感情，讓我們搬去后院位置肯定變小了，我們這么多人住哪啊！”
  公房處領導聽著眾人的議論，臉上并沒有流露出太多表情。
  這個年代，領導的那就是天。
  “我們全部都是按照流程辦事，有意見你們可以去上頭投訴！”
  “但是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們，去了也是白去，因為命令就是上頭發(fā)下來的！”
  “你們要收拾東西就趕緊，大后天我們會準時進場施工！”
  看著男人一臉漠然的樣子，所有人都炸了鍋。
  本來屋子就不夠住，現在讓他們搬去后院，那鐵定就更擠了。
  秦淮茹忍不住問：“領導，上頭為什么要對前院中院改造啊，  總得有個說法，或是什么由頭吧？”
  公房處領導也沒有瞞著的意思：“因為陸海同志！”
  “陸海同志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所以由國營總公司和輕工局領導共同決定，將四合院的前中兩院贈予他，并且全部重新射擊裝修！”
  陸海？
  他一個副處級的干部有這么大的能量？
  這也太夸張了吧，據他們所知，就是軋鋼廠的楊廠長，正處級干部都沒有過這待遇啊!
  二大爺忍不住說：“同志，你們一定是搞錯了，這個陸海他雖說是個干部，但遠遠沒達到這么個級別啊！”
  “你們要不回去請示一下領導，問清楚了？”
  公房處領導搖頭：“不用問，文件已經下發(fā)到我手上了，上頭白紙黑字寫的非常清楚！”
  這么一說，在場的人全都不干了。
  一個個怒氣橫秋，像個火藥筒子似的。
  “不行，我們就是不搬，憑什么要我們給陸海騰地方！”
  “他算個屁啊！”
  一群人叫囂著，怒罵著，臉上寫滿不爽。
  公房處領導根本就不理會眾人，冷哼一聲：“閉嘴！”
  “陸海是國家功臣，為國家輕工業(yè)生產，京城商品流動有重大杰出貢獻，你們這些話就是在侮辱國家干部！”

  一句話，給現場所有人都嚇得全都變成啞巴。
  公房處領導接著說：“你們現在住的房字，全部都是國家的！國家怎么分配不需要經過你們同意！”
  “后院的尺寸我們會重新測量，房屋格局也會調整改動，不會真的讓你們沒地方住！”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們哪里敢有什么意見。
  一個個跟著腦袋，再多的怨氣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去。
  天漸漸黑了下來，公房處的工作人員把現場尺寸全部采集完畢，圖紙繪制好后就離開了。
  大院子里，所有人聚集到一起，私下的開始討論起來。
  “憑什么咱們這么多人要給陸海騰地方，他算那根蔥？”
  “你不是都聽見了，人家是什么英雄什么功臣！”
  二大爺氣憤的說：“狗屁，這種都是虛頭巴腦的東西，誰承認了？我們人名群眾承認了嗎？”
  眾人罵罵咧咧，說了陸海好一通壞話。
  但是該搬的家還是得搬，
  畢竟上頭通知都下來了，你不搬能咋地？
  兩天時間里，前中兩個大院的人拖家?guī)Э诘恼�理東西，準備搬家。
  中間公房處的人還特意來檢查過一次。
  他們必須要確保施工過程能夠順利進展，不能有任何岔子。
  早上，公房處趙處長來檢查的時候。
  正在曬衣服的賈張氏拱了拱秦淮茹，示意她趕緊上去。
  秦淮茹點點頭，跑到趙處長身邊：“領導，我想請你個事？”
  張?zhí)庨L停下腳步：“什么事？”
  “是這樣！”秦淮茹裝作可憐樣子說：“我們馬上不是得從前院搬到后頭去了嗎，我們一家子人多，能不能把后頭聾老太太的屋子給我們住？那老太婆九十多了，一個人住這么大屋子容易摔著！”
  “給她換個小點的就行了！”
  趙處長伸手打住：“這種事情不是你說了算！”
  “我們有專業(yè)人員會把你分配指定住房，到時候等通知！”
  說完，趙處長就離開了，給秦淮茹氣的直跺腳。
  見人走了，賈張氏趕緊沖上來問：“真沒有，領導肯不肯把聾老太太的房子給咱住？”
  秦淮茹兩手一攤：“他要我們等通知！”
  “還等個屁的通知啊？”賈張氏氣急敗壞的說：“她一個孤寡老太太用不著住那么大的地方，可能用不了幾天就得入土了，不給咱們孤兒寡母的，還能給別人？”
  抱怨歸抱怨，房屋分配的事情，他們也管不了。
  到時候還是得聽著上頭安排。
  ……
  時間一晃就到了第三天，正式改造的日子。
  關于四合院的翻新，兩位國營公司經理直接請了建造局的專家，連夜設計改良圖紙。
  最終確定方向，是要把四合院打造成一個蘇式園林一般，詩情畫意，假山流水的地方，當然，這是陸海自己要求的。
  因為他一直偏愛中式園林景觀。
  畢竟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
  這會，施工隊已經全部進了大院。
  趙處長現場指揮翻新全過程。
  “小劉，你帶幾個人把這石桌石凳子給敲了，這些都不要了，到時候換個新的！”
  “那棵樹，還有那邊的花壇，給我直接推了！”
  一旁的劉海中也裝模作樣的點頭：“對對，領導說得對！”
  “這些個花壇，還有石桌石凳子看著就礙眼，拆了好！”
  趙處長轉頭看向劉海中：“這個老同志，你是干什么的？”
  劉海中趕緊小跑過來，搓搓手說：“我叫劉海中，是院子里的二大爺，我以前在廠子里就是做干部的，所以想著，看看能不能幫你帶著管管現場！幫你分擔分擔！”
  劉海中已經被廠子里給開除了。
  距離領退休金，還有一兩年的功夫。
  所以他想趁著這么個機會，找個領導巴結一下，看看自己有沒有可能到公房處去混個一官半職的。
  趙處長也看出了他的意思，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你原本的屋子在哪？”
  劉海中指著西面那一間騰空的大屋子，笑著說：“就是那間！”
  趙處長點頭說：“既然你以前在廠子里做過干部，那拆除工作就從你的這間先開始，就算是作個帶頭表率了！”
  “你們來幾個人，把這個屋子給拆了，給咱們陸副處長搞一個小魚池出來！”
  聽見這話，劉海中震驚的下巴都要砸下來了。
  把他的房子拆了，給陸海做個魚池？
  這他媽還有天理嗎？
  劉海中試圖解釋，趙處長直接就皺起眉頭，冷聲說：“劉海中，你曾經做過干部，就應該要有做干部的思想覺悟！陸海是國家功臣，你能夠為他服務，應該感到榮幸裁決！”
  聽見這話，劉海中頓時就和打了霜的茄子一樣。
  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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