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深入虎穴

新溫泉臺灣三溫暖是一個桑拿洗浴中心，于建中調查后才知道這里也是劉小民旗下的一個企業。這讓他很感興趣，就假裝了一把瀟灑，西裝革履的打扮一番，很從容的就踏進了這個他從未來過的地方。

這里的裝修實在是沒的說，如果有人去過天堂的話，肯定也會說這里比天堂還好。于建中不知道什么形容這里裝潢的豪華，只覺得自己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簡直有點不知所措。確實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進來之后就露怯了，很多東西沒看過，也沒用過。

在維特的引導下洗了澡，蒸了桑拿。然后開了一間房休息。維特很熱情的介紹他們這里的經營項目：什么波斯貓，什么小妹妹，什么俄羅斯大妞，等等一大堆亂七八糟。于建中有些納悶，沒想到這里會亂成這樣子了。也不知道是社會進步太快了，還是自己真的落伍了。他的心里沉重，也很痛苦。他強忍著內心的痛苦沒有發作，假裝很用心的聽著那個維特的介紹。還不時地問這問那。

“你這里有外國人嗎？”

“有啊，美國、俄羅斯、日本、韓國、羅馬尼亞的。你喜歡哪兒的？”

“有男的嗎？”

“啊，你是同志呀！”

“外國男人這里有幾個，只不過他們不是同志。”

“他們在這里做什么？”

“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這個我也不知道。”這個維特很警惕的看了看于建中。

“聽你說話不像是本地人？”于建中問他。

“我是黑龍江的。”

“這么年輕你怎么干這行了？”

“沒文憑，沒學歷，不干這行我能干什么？”

“兄弟，你貴姓？”

“李，李斌。”

“李斌，”于建中記住了這個名字。

“先生，您不是來放松的吧？”

“什么意思？”

“您要是想放松，我馬上幫您安排小姐，如果您沒有這個想法，那我就去工作了。”

“你先去忙吧，等我想叫的時候就去找你。”于建中真沒想到這里會亂成這個樣子。這些年他作為一名人民警察，既是社會變革的親歷者又是法律的維護者。為了維護法律的神圣，他把個人的榮辱和名聲都拋到了腦后，特別是那些別人喜歡的時尚生活，已經離他越來越遙遠。社會上的丑陋他也曾親眼見過，但確實沒見過這么骯臟的事情。沒料到劉小民會這樣有恃無恐，真不知道是誰給了他這么大的膽量和勇氣？而且，至今他還能逍遙法外。這種膽大妄為的行為令他氣憤不已，更加堅定他一定要將他繩之于法的決心。像無數的正直的警察一樣，拿起法律這個武器討個說法——為他自己，更是為了那些真正的受害人。

忍耐不是一種怯弱，抱怨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要想將這些不法之徒送上審判臺，就必須要頑強的戰斗。想想那些被侮辱和被欺凌的被害人，這時，他才深切地理解人民警察的深刻含義。因為警察的工作揭露了很多的罪惡，所以在他們的內心總是帶著強烈的嫉惡如仇的個人品德。當然，僅有這樣的品質也是破不了案的，還要熟知法律，掌握各種各樣的偵破技術，否則只能是空談破案。

于建中脫衣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一時之間，他腦海里亂哄哄的，案卷上那些殘忍的照片不時地浮現在眼前，在那個大雨滂沱的雨夜。一個高大的好像外國人一樣的男人緊緊地跟蹤著前面的人影，一股火光，王勁松死于非命。這兇手到底是誰呢？亦夢亦幻，是真是假呢？如果真的是個外國人，會不會就藏身在這里呢？這時走廊里傳來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聽到腳步在自己的門口停了一下，于建中警覺地從床上做起身來，但是腳步聲很快又走了過去，接著，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音，他才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知道這里絕對是個是非之地，如果兇手真的藏匿在這里，那么危險也就時刻存在著。

于建中從不到這種地方來，但為了能夠找到一點線索，他今天破例走進這種藏污納垢的地方。在剛才對維特的問話中，他已經知道了這里確實有一些外國人，但他非常奇怪的是，他感覺到維特似乎是知道一些什么事情，說到這些外國人的時候總是遮遮掩掩的。由此判斷，這些外國人在這里肯定沒干什么好事。

兇手如果真的像那個出租車司機看到的那樣是個外國人，肯定和王勁松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既然沒有實施搶劫的行為，受雇殺人的可能性就非常大。所以，這樣推斷嫌疑對象應該比較容易圈定，案件應該不難偵破。但是，一個月都過去了，案件不但未能取得突破，偵破工作還好像已經山窮水盡，幾乎就走進了一個死胡同。不但沒有一點有用的線索，就連偵破的方向也是一片茫然。想不到自己這個老警察也會遇到束手無策的時候，現在不得已只能以這種方式介入了。

這起案件不但性質嚴重，而且也十分蹊蹺，案件本身很簡單，兇手直接槍殺受害人。但是，從現場分析來看，兇手作案手段非常干凈利落，像個職業殺手。這是于建中從警這些年從未見過的兇案。被害人的身份是一個著名的律師，或許因為職業上的關系得罪過一些人，可能這樣大動干戈的在M市也沒有幾個人。當然他們都不是一般的人，因而破案的難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個多月過去了，市公安局也確實下了很大力氣，可案件似乎就是沒有進展。這真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之外。種種跡象表明，作案的罪犯肯定經過精心策劃和準備，這也是案件難以偵破的主要原因。所以，這肯定不是隨機作案，更不是激發的流竄作案，當然，這也給偵破案件提供了一些有利的條件。可以將作案人員的范圍縮小很多。

不管怎么說，這樣的惡性案件不破，是沒法向上級領導和全市人民群眾交代的。這是每一個辦案的警察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于建中也算是個老刑警了，這些年也都破過了不少大案，可是，像現在的這起案子，確實是第一次遇見，過去的那些案子誰都能破，線索清晰，案情簡單，證據確鑿，偵破了也不算什么本事。只有破獲這種已經陷入僵局的案件才是真正的英雄。不可否認的是在前期的偵破工作中，所有參與偵破的單位和警員都做了大量工作，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是應該充分肯定的，尤其是專案組的這些人，他們更是全力以赴，夜以繼日的尋找證據。可是，大家都知道，破案工作是個不說理的活，無論大家做了多少工作，只要案子沒破，就等于什么工作都沒有做。現在于建中之所以會來到這里，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轉換一下偵破思路，使案件的偵破能得到更大的突破。

于建中明白，劉小民在M市的影響力是相當大的，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這么做，如果真的被他發現，自己將會吃不了兜著走。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該從哪兒入手了。他想來想去，這個案件明擺著的，目前只能從兩方面入手。一是圍繞受害人調查。既然是報復殺人，那么，兇手或者幕后策劃者一定是跟王勁松有關聯的人，只能圍繞他進行調查。二是在案發現場附近進行走訪。雁過留聲，人過留蹤，要想辦法找到更多的目擊者。這些工作他們都做過了，特別是現場走訪，方圓五百米內的人員都一個不落地過了篩子，可卻沒有任何收獲。除了這兩條還有什么好辦法呢？總不能坐在屋里等知情人上門舉報吧？只有走這條路試試。

不知道劉芳是有意的泄露這個地方，還是無心說出來的。如果是有意而為，說明她一定知道一些什么內幕。但如果是無心說出來的話，那么說明到這里調查走訪也不一定會有什么好的結果。于建中寧可信其是有意而為。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居然M市還有這種藏污納垢的地方，這讓于建中有些匪夷所思。

雖然以前警方也接到過舉報，對這些地方也都進行過調查，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這些事最后大都不了了之。由于參與調查走訪的人不一樣，責任心和能力也就不一樣，效果也就不一樣了。所以，有些工作即使以前做過，只要沒有定論，看來也得重新調查一次，徹底將這些污垢清除。于建中在心里暗暗地想。還是抓緊行動吧！別的說什么都沒用，破案才是硬道理。于建中在洗浴中心里面又轉了轉，還是沒有找出什么破綻來，他覺得在這里時間長了被人認出來對于破案有害無利，就走出了臺灣三溫暖。剛剛離開一百多米遠，就看見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迎面駛來，后面還跟著一輛沙漠風暴。兩臺車在臺灣三溫暖的門前停下來，劉小民從林肯車里下來，后面車里邊也走出四個人，好像是他的保鏢，他們幾個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了臺灣三溫暖。

于建中躲在旁邊看了他們其中一會兒，心里有些憤怒，就這樣的人，還能混成了省人大代表，真是奇了怪了。于建中的大腦不停地旋轉，一片混亂。想著那天雨夜的兇殺案，盡管劉小民看起來若無其事的樣子，可種種跡象顯示，這事跟他是脫不了干系的，是一起人為的暗殺事件。那個的兇手的背后就是劉小民，至于他的背后還有沒有別人？這就不得而知了。如果這件事不是他又是誰呢？為什么偏偏在王勁松要檢舉他們那些丑陋的事件的時候出了事呢？這些矛盾如果搞不清楚，案件就很難偵破。當然他并不是對劉小民有什么成見，兩個人從來都不認識，也沒有接觸過，所以根本就談不上有什么個人之間的恩怨，但是現在如果他是針對劉小民的，確實是因為他和自己偵辦的案件有很大的關系？當然了按照無罪推定的原則，只能排除了他所有的他沒犯罪的證據，才能認定他有罪。這確實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那個雨夜現場勘察的情景還在于建中的腦海里縈繞著，鮮血在王勁松的胸口一股一股的流出來，馬路上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片，但是，現場沒有疑犯留下的任何犯罪證據，像什么指紋，DNA等證據。只是在證據照片里，王勁松尸體的旁邊留有兩個半拉的腳印，這是最清晰的腳印，但還不知道是不是疑犯留下的，在離案發現場四十米遠的土路上還有兩個完整的腳印，這兩個腳印和現場留下的那一對半拉的腳印應該出自一個人。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情節縈繞在他的腦海里，那就是趙紅霞撿到的那封舉報信。也真是奇怪，寫好的信卻沒有寫收信人的地址和名字，但寫信人卻已經簽署了名字。那么信到底是寄出去沒有呢？如果已經寄出去了，是寄給某個部門了，還是某個人了呢？如果還沒有寄出去，他舉報的這件事情又是怎么被泄露出去的？還有他信上提供的情況到底是真是假呢？專案組成立了這么長的時間，為什么前期工作沒有獲得任何有關案件的線索呢？這些疑問不停地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交叉，有時又混在一起，他一直也想不出個頭緒來。看著劉小民他們幾個人進了臺灣三溫暖。

其實這并不是碰巧遇到了劉小民，而是他經常會到這個地方來。這段時間劉小民都很喜歡這樣，先在房地產開發公司那邊辦辦事情，安排一些大事，然后就一頭扎進了了三溫暖。在三樓他自己獨占一個豪華套房，外間是會客室，里間是休息室，再往里就是個小型浴池。設備非常豪華，只供他自己和一些特別有份量的人這里是單獨享受。劉小民來如果來了興趣，還可以喊一、二個美女過來，洗洗鴛鴦浴。做個全套的。在這里有特別的通道，不用進大廳，受到其他客人的干擾。不僅如此，對于他來說，在這里更有一種安全感，身邊幾個保鏢簇擁著，暗中他也安排了特殊的人手。不能說是鐵墻鐵壁，也是萬無一失了。只要他進到這里，自己的人身安全就絕對有保障。

這個桑拿浴本來就不是面對大眾的，里面豪華的裝修自然就不必說了，關鍵的硬件和軟件都是一流的，所以來的客人大多都是市里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都覺得只有常常在這里洗澡自己才有面子。也不知道這社會風氣是怎么了，本來就是一種奢靡墮落，可偏偏這些人就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于建中并知道這種上行下效、風行草偃的敗壞風氣，即便是知道一些傳聞，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今天算是真的長見識了，洗了一次澡，花了幾百元，掏出來的錢真讓他心痛。見劉小民他們幾個人進去了，他招手打了一輛車回到了公安局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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