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圍點打援

雖然一夜沒睡，童艷還是沒有一點的困意。端掉了臺灣三溫暖這個窩點，她知道真正的戰(zhàn)斗即將開始了。她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是怎么樣讓王林配合，找出恐怖分子王克華的下落和真正的幕后黑手。

現(xiàn)在的困難是她只能孤軍作戰(zhàn)，除了于建中之外，她不敢相信任何人。這種原因不是她認為這里的警察都不可靠，其實她也相信警察隊伍中的大多數(shù)同志都是經(jīng)得起考驗的，只不過是個別的人發(fā)生了變質(zhì)，但是，因為她來的時間太短了，暫時還無法辨別誰是變質(zhì)的人。因為事情太過于重大，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失誤而造成工作上的失敗。

童艷仔細分析了一下王林的心理，她認為，現(xiàn)在別說讓他提供一個有可能的破案線索，就是讓他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都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不肯配合警方的工作，主要是因為他還心存僥幸，認為有人能把他救出去，他還相信他們的能力。不僅如此，在很大成度上是他擔心自己如果交代了犯罪問題會有生命危險。他起碼應該知道一些內(nèi)幕，了解那些犯罪分子報復的手段。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王林不配合警方的工作，不提供破案線索，一旦時間長了，那些人跟他聯(lián)系不上，或者不能把他給弄出去，必然就會想辦法殺人滅口。真的到了那個地步，看守所也不不一定能保住他的生命安全。假如王林明白這個道理，為了自保，他很可能會將任何他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誰都不愿意替別人承擔罪責，除非是萬不得已。

童艷很堅信這一點，所以對部隊保衛(wèi)處的領(lǐng)導說明了問題的嚴重性，制定了一套嚴格的看押措施，要求除8·16案專案組人員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接觸王林。臺灣三溫暖被突然端掉之后，確實觸動了劉小民的神經(jīng)，這個M市的商界老大的心里瞬間有了一種不祥之兆。這件事不僅僅是毀掉了他的一個買賣那么簡單，而是有人公然挑戰(zhàn)了他的實力。簡直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這可是件犯忌的事，他絕對不能原諒和容忍。

他先給德盛賓打了個電話，了解一下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德盛賓告訴他這次行動是童艷帶隊執(zhí)行的，事先誰都不知道具體的行動任務，等大家到了三溫暖的時候才知道。但通訊工具都已經(jīng)上交了，所以沒有辦法事先通知他。

劉小民又問他行動的目的是什么？德盛賓告訴他說，是按照上級的指示精神掃黃。劉小民半信半疑，因為他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覺得問題沒有那么簡單。聽說又是童艷帶隊，他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她抽筋剝皮，喝血吃肉心里才解恨。

他覺得不能就這么的等著任其宰割，必須的有所行動，打擊一下她的囂張氣焰。劉小民事先已經(jīng)向董副廳長了解了童艷的背景，但董副廳長對她的情況知道的也不是太多，只說她是部里派下來掛職鍛煉的干部，具體在部里做什么工作的，他也不清楚。對于董副廳長的回答，劉小民心里有些茫然，他感覺童艷是個有點神秘的女人。他甚至猜想到她是不是肩負什么使命來的。想到這些，他在心里罵了董副廳長一句：他媽的，廢物！就是一個飯桶，連自己下屬的基本情況都搞不準。

二黑子的確是塊干情報的材料，要是能早生幾十年，說不定也是軍統(tǒng)里的一名出類拔萃的特務。可惜生不逢時，在這個年代，他只能將將巴巴的做了一個不起眼的警方線人。他的猜測真的沒錯，那輛吉普車就是王克華開的，目的就是想撞死他。

那天二黑子帶著德盛賓去了三溫暖之后，王克華接到了王林的通知，提前逃出了警方的包圍。這對于他來說本來也是一件常事，但是，讓他氣憤的是警方把他心愛的女人抓走了，這可把他氣瘋了。像他現(xiàn)在這種身份，想找一個靠得住的女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下子身邊沒有能用的女人了，對于他這種人來說絕不是一件小事情，所以他認真進行了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是二黑子所為，就自作主張，一定要整死二黑子替蜜蜜報仇。他便偷了一輛吉普車，打算把二黑子直接撞死。沒想到他遇見了一個鬼兔子，狡猾無比的二黑子不僅逃脫了他的魔掌，而且還險些被警方抓獲。讓他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要不是有朋友暗中相助，自己的命可能就交代了。

他擅自行動的這件事讓劉小民很生氣，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之后，就讓他鉆洞隱遁了。這次三溫暖出事，劉小民又想起了他。打算安排他干點大事，殺殺童艷的銳氣。劉小民想起王克華來肯定就沒有什么好事，不是殺人就是放火。

童艷坐在椅子上，仔細地看著卷宗。她感到有些疲憊不堪，渾身軟弱無力，身子好像要陷進椅子里似的。是的她累了，有些快撐不住了，她真想好好地休息一會兒，睡上一覺。這不是身體的疲憊，而是由心而出的疲憊。有些痛，有些疲憊，只有自己懂。而別人卻看不懂，也看不到。

童艷剛剛合上卷宗，段局就來到了她的辦公室。作為市局的一把手到她這里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這一點童艷的心里很清楚。

“還在忙？”段局訕訕地問道。

“嗯，您請坐，段局。”

“王林的案子審的怎么樣了？”

“他還沒有交代。不過案子本身并不復雜，其他證人、證言都已經(jīng)完事了，性質(zhì)很惡劣，組織、容留婦女賣*，販賣毒品，聚眾賭博。夠起訴了，我正看審訊筆錄，準備整理完了就給您送過去呢。”

“已經(jīng)坐實了？”

“段局，你……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王林的事有多嚴重。”“這個我不知道。”

“不想告訴我？”

“不是，我是真不知道。”

“沒什么就是問問。”

“呵呵……”童艷尷尬地笑一笑。

“替王林求情唄。”段局直截了當?shù)恼f。“哈哈，沒辦法，今天一大早，張副市長就堵在我家口了，作為朋友，我總得裝個樣子吧。”

“你也這么虛偽嗎？”

“呵呵，我能不虛偽嗎？一上班董副廳長又打來電話，雖然沒有明著說要我放人，但他能打來電話說把案子盡可能的在市局內(nèi)部解決，這本身就是一個很明確的態(tài)度。”說著，他瞄了童艷一眼。

“段局，您什么意思？直接下命令讓我放人嗎？”“那你是什么想法呢？”

“人我是堅決不能放。”

“嗯，就是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下這個命令。小童，我心里很清楚，在我們的背后有數(shù)不清的眼睛在盯著，他們都在看我們怎樣辦這個案子，這是一塊很難啃的骨頭，要不然何至于等到現(xiàn)在才打掉他？你盡管放心大膽的干，我會全力支持你，不會徇私枉法干預你們辦案。”

“謝謝，段局，如果你覺得為難，就說我公然的抗命。”

“呵呵。謝謝理解。放心吧，我能頂住，誰讓我們是人民警察呢。”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小童，你還不太了解我們這里的復雜情況，你身邊現(xiàn)在有沒人保護，落單的時候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平常去什么地方多注意。如果你認為有必要，我跟武警支隊溝通一下，借用幾個戰(zhàn)士來保護你。”

“這個不用，我畢竟也是一名警察，難道還需要別人保護嗎？”

“嗯，那你千萬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能有什么閃失。”

“你放心吧。”

段局的心情看起來比較郁悶，本來在他心里想，這件事兒對童艷來說，絕對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兒，他是真心的想給她安排幾個保鏢以備不測。沒想到童艷卻婉言的拒絕了。看來他非常明白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只是嘴上什么都不說罷了。但他對童艷還是很關(guān)心的，生怕將來出了什么事落下不好的埋怨。

段局的一番話童艷的心里感到很內(nèi)疚，說心里話，她來了這些天根本就沒太相信他。這讓她覺得自己很狹隘，用隙中窺月的眼光怎么去看待周圍的同事，肯定看不透真相。作為一名經(jīng)驗豐富的偵查員，一眼便能看出了枝節(jié)小事下的脈絡(luò)，怎么能看不清表相背后的全局呢？

“自己千萬要小心啊。”段局沒在說什么，起身離開了童艷的辦公室。

仿佛一道光亮劃破黑暗之中，照亮了眼前模糊的影像。只不知，這光亮是來自于生活閱歷？人生智慧？還是對人性的體察？似乎這光亮讓童艷能夠有撥云見日的慧眼，看見事物背后的本質(zhì)。讓她有理由相信大多數(shù)警察還是好的，害群之馬只是少數(shù)幾個人。開始時怎么也看不懂的波瀾起伏，在洞明世事之后再來看，可能也不過如此。

童艷打開電腦，開始一幀一幀地查看三溫暖的監(jiān)控錄像。她認為能經(jīng)常進到這里消費的人，作為總經(jīng)理的王林一定能認識。她準備將近半年的在三溫暖內(nèi)監(jiān)控系統(tǒng)拍下來的重點嫌疑人，一一都整理出來，多準備幾手材料，在近期對王林進行一次突審。她估計，王克華的同伙應該就在這些人里面。通過大量的走訪和調(diào)查之后童艷掌握了王林的很多情況，他是劉小民手下的一個非常得力的干將。可以說劉小民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對劉小民是忠心耿耿。因為他是名牌大學畢業(yè)，身體比較瘦弱，在劉小民的集團里只做一些文職的工作。正因為如此，長期以來有意無意被其他骨干成員的輕視，因而，王林一直都是非常郁悶的。集團里的人大都是心狠手辣，加上吸毒人員比較多，他也看不慣他們的希望，幾乎跟他們那些人也沒有什么往來。

王林父親因為車禍早已離世，只剩下一個母親，他非常孝順自己的母親。從這一點上看，他的本質(zhì)還不壞。正是這個原因，童艷決定就拿王林打開突破口。雖然他的年紀已經(jīng)不小了，但不知道為什么他還沒有結(jié)婚，而且也沒有女朋友。

一個星期后，童艷、楊薇、羅錦松三個人到了部隊的看守所，把王林帶到了審訊室。一個多星期除了送飯的以外，王林沒有見到任何人，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當看到那三個警察一束束異樣的眼光后，王林的心里幾乎要崩潰了。但他還是強烈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警察看出自己的破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就到了深夜。幾名警察輪流過來審問他，用四百瓦的大燈泡照著他，蛋疼小說就是不讓睡覺。也不讓他喝水。

審問開始后，童艷并沒有像以往那樣*迫王林交代自己的罪行，而是像聊天似的跟他聊了起來。

“王林，你是一個知識豐富的人，按理說是一個明辨是非好壞的人，你應該比我們還懂得，對錯誤的認知，必然導致錯誤的行為。”

“我沒覺得自己有什么錯誤的行為啊。”

“那是因為你不敢面對現(xiàn)實。在復雜的社會面前以一種輸不起的心態(tài)前行，一步步將你自己推入了罪惡的深淵。你為了得到更多的錢，為了過上一種富裕的生活，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但這樣做最終卻自食其果”。“你想錯了，警官姐姐，我不是為了金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信仰。”

“你的信仰？能告訴你有什么信仰嗎？”

“素食拯救地球，真善忍拯救世界。”

童艷聽他這樣一說，心里吃了一驚，覺得王林所謂的信仰更某種邪教組織的宣傳相似，莫非他參加了什么邪教組織不成？雖然心里有疑問，但童艷卻沒有追問他，假裝若無其事的繼續(xù)跟他探討他的信仰。

“你的這個信仰真的那么好嗎？”

“那是當然了。”

“我不是太明白，能給我講一講嗎？”

“就是通過實修、證悟，達到個人超越種種煩惱，超越自己的欲望，超越一切的境地，上知一千年，下知五百年，靈機神算，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你這個講的太深奧，我這還沒入門，聽不懂。你是不是大師級別的？”

“我還不是，修煉還不夠，我?guī)煾挡攀谴髱煛！?br />
“你師傅是誰呀？”

“觀音寺的慧遠大師。”

“他就是你說的那種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人吧？”

“是坲神。”

“既然他無所不知，那他沒有告訴你，今天所受的牢獄之災嗎？”

“這是我人生必經(jīng)的一難，是我修行的業(yè)績。佛祖自會超度我早離苦海。”

“如果佛祖不能超度你呢？”

“不可能，十方三世一切佛都會保佑我。”

“可現(xiàn)在的情形很有可能，根據(jù)你的所作所為，估計他在你今生是不會超度你了。”“你憑什么這么說呢？”

“根據(jù)現(xiàn)在警方掌握的證據(jù)來看，你得先坐牢，而且時間不會短。”

“像我這樣的行為，會判多少年？會不會判死刑啊？”還沒有開始交代，卻問自己能夠被判多久，這說明這個王林已經(jīng)受到了觸動和刺激，有要交代的想法了。

“這就看你自己的表現(xiàn)了，如果你要想能夠被從輕處理，就如實供述，并積極檢舉他人。”王林開始動搖了，從他的面部表情童艷就清楚的看到了這一點。時間在慢慢地過去，王林的內(nèi)心在受著痛苦的煎熬。

“給我一支煙。”

羅錦松點著一支煙得給他，在心里笑一下，覺得童艷的審訊辦法還是聽厲害。剛才他聽他們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什么信仰什么的，差一點就忍不住要接話了。“”王林坐在鐵椅子上。手哆哆嗦嗦地拿著那根香煙。不時地深深吸了一口，穩(wěn)定了一下自己混亂的精神。他感覺自己的心中就像壓上了一塊千斤重石般的沉重。自己的人生已經(jīng)注定要失敗了。沒有人肯幫助他脫離苦海，也沒有人能幫助他。慧遠大師也拋棄了他，甚至就連全能的佛神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心中那最后的一線希望也已經(jīng)消失殆盡。王林抬頭看了看棚頂，他心中的天空是那么的灰暗。這一切究竟都是為了什么？此時，他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有錢又有什么用呢？沒有自由，沒有了生命，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此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陷入困境卻無力自拔。自己就像在茫茫無邊的大海上做最后的掙扎，沒有人能夠幫上自己，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他在腦海中仔細地搜索著各種不同的結(jié)局。

那個自己堅信不已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全能的佛此時又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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