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突現曙光

李老五偷偷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站著的警察，心里不由得就咚咚的亂跳起來。這是他這幾天第三次被提審，不過這次似乎明顯的與前兩次有些不同。這幾個警察都高大威猛，穿著全套的防爆服，頭盔錚亮，手套刷白，直挺挺地站在他的前面，一看那架勢就不同尋常。似乎他們面前的這個李老五，不是一個雙手被銬住的疑犯，而是一個要吃人的魔獸一樣。

不多時，于建忠和楊薇一前一后來到審訊室，于建忠一句話都沒有說，一個警察隨后把門關上。審訊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關上門之后，外面什么聲音都聽不見。

于建忠摸出一支大會堂，塞進嘴里又取了下來。眼睛盯著李老五看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因為已經定好了審問的框框，這次的提審就簡單多了，重點就一個問題：槍支來源！

其實李老五這貨這種地方沒少見識，過去因為打架斗毆進去過無數次。不過今天這種陣勢還是第一次看見。看到這情形他內心不由得就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應付著。他可不想惹得哪個警察不高興，一會兒審問他的時候直接過來就下死手弄他個半死。

李老五被扣在了一張鐵椅子上，然后一盞強光燈，就對著他的臉上直照過來，強烈的燈光刺的他睜不開眼睛，眼前什么東西都看不見。只能靠著他的兩只兜風耳朵聽聲。他不知道警察的下一步會干什么，心里有些膽兒突，有些惴惴不安。

“哐當……”對面的警察顯然對于李老五的表現不怎么滿意，弄得叮當山響，再次調整了一下燈的亮度。突然增大的亮度，仿佛一下子就射透了李老五的心，他激靈一下，腦門冒出了一層細汗。

媽的，果然全天下的警察都是一樣的。李老五心中暗忖著，看樣子這馬上就要刑訊*供了。一想到要受刑，李老五的心就害怕的直哆嗦，想想這些年混社會，刀尖上舔血，每次進去最便宜的也是一頓胖揍，嚴重點的就是被打的死去活來的，不說是脫掉一層皮，也差不到哪兒去。

不過想想自己所干的那些事，李老五也就無話好說了，誰讓自己那么兇狠歹毒呢，要不是這樣做，這些年自己也無法在社會上立穩腳跟，也打不下來這一畝三分地。這次落網，就算自己倒霉吧。要是自己不和吳蓮蓮那伙人混到了一起，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既然自己犯到這里了，就當是蝎子掉肚子里了，愛咋蜇就咋蜇吧。

于建忠好像并不怎么著急提審他，自己先點著一支煙吸上，也不知道他是跟李老五打心理戰，還是打算故意多烤他一會兒，試試他堅持多久？李老五也算是一個老油條，他見于建忠不慌不忙，心里就覺得有些沒底，自己總是覺得這就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他不相信警察能輕易的放過自己，根據他以往的經驗，這頓暴打肯定是躲不過去了，如果真能在這烤燈之下接受完審訊，那可真是自己燒高香了。

李老五緩慢的閉上雙眼，不敢再去想將要發生的事情，為了分散自己內心的恐懼，他深吸了一口氣，沉于丹田閉氣不出，全身就開始輕微震動，頭腦中便開始回憶起往事來。

想想自己原本也打算做一名有為青年，但是青春如夢似幻，總是將現實表現的淋漓盡致，駒嘶之中，時光總是將美好的希望碾為粉末，幾番*練之后，他終于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棟梁之材，最多也就是一個尺寸之草，怎么樣也生長不了參天大樹，自己成為不了社會精英，不可能做一枚自由自在的屌絲，只能做一匹害群之馬。于是乎，他拿起了刀，開始了闖蕩社會的戎馬生涯。時流于朝晚，日乘于東西。在學校的時候，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長大了要做一名科學家什么的遠大抱負，只覺得古惑仔的角色更適合自己，泡個小太妹，欺負幾個豆包同學什么，那就是他最輝煌的人生事跡。時境越千，混上社會才知道，競爭更是虎口難擋。

去而傷懷者，悲也！來而亦無為者，嘆也！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會跟司法機關淵源甚深，經常打交道的竟然是警察叔叔。而且遇到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偶爾會穿越到監獄那樣的世界之中。

生活之中難免有很多的無能為力，或者說是力不從心，一刀刀削掉了年輕氣盛時的銳氣，架越打越大，人是越砍越多，進局子的次數也隨之越來越多，膽量和勇氣也就越來越小。只是久戰沙場確實鍛煉了他的老練和狡詐，漸漸沒有了勇猛的銳鋒，這個對他來說就是現實的作用，用一句俗話來說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杰。幾進幾出的進局子的事實，促使他不得不好好想一想很多問題。因為在別人的眼里，他這樣的生活里充斥的只是傻瓜的喧鬧和無聊瘋狂，他的生活就像社會的渣滓一般不入正統，就是在渣滓當中他不僅不是中流脊柱，而恰恰正是累贅的代表者。他就是一個害人精，不論在哪兒，只要有他出現，就一定沒有好事。所以很多人都不服氣，甚至對他不屑一顧。而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總是認為事出總歸有因。他把自己的這一切遭遇都當作是命運不濟，而且他還堅信在社會上總會有他真正的立足之地！

他常常問自己，在社會上混，成功到底是什么？開始的時候，他覺得韋三是他的榜樣，三哥行，心狠手辣，敢打敢殺。后來他才發現是自己錯了，真正的成功是劉小民，劉大哥才是真正的社會大哥，才是真正的成功。于是，他便投奔到了劉小民的門下，做了一名走狗。只可惜，劉小民手下人才濟濟，根本就沒瞧得上他，只是象征性的賞他一口飯吃，把他安排在櫻花園做了一名看門的保安。多虧是吳蓮蓮發現了他，讓他做了她的司機，總算沒有埋沒他。

一個墮落人群的有為青年，要勇氣有勇氣，要膽量有膽量，要身手有身手，銳氣鋒芒應有盡有，勢不可擋，只可惜英雄無用武之地，勉勉強強的給一個娘們做了一個車夫。這難免讓他有些心灰意冷。劍鋒冷寒無用處，此風此水難揚帆！現在他才知道成功就是在有效的時間內讓自己迅速的竄紅，盡快得到自己所要得到的東西，在蟄伏的時候則應該臥薪嘗膽，磨刀霍霍，磨礪自己這把新秀的利刃，去學習混跡社會的能力。去選擇一個前進的方向，給自己找一個支撐點。

劉小民被警方剿滅后，在失望的同時他又有點幸災樂禍，自己多虧沒被劉小民重視，這才得以成了漏網之魚。如果當初真的得到了他的重視，那么說不定也就那邊去了。這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劉小民被鏟除之后，失去依靠的吳蓮蓮不得不起用了李老五為她護礦，這下才讓他有了施展拳腳的機會。吳蓮蓮雖然跟劉小民有很多瓜葛，也被警方納入了調查視線，但由于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參與了犯罪活動，加之有重要人物為她說情，警方便沒有對她采取更嚴厲的措施，調查了一段時間之后，就暫時停止了。

吳蓮蓮僥幸逃脫法網的懲罰，卻不思回頭，鋌而走險的干起了盜采盜挖鉬礦的勾當。李老五根本不懂得什么法律，他以為這個礦就是吳蓮蓮個人的，所以也就非常賣力的替她保護那些盜采的礦產。他還覺得自己這事做得天經地義，理直氣壯呢。說句時髦的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實際上就是無知無畏。

人生其實就是一個不斷的選擇的過程。生活舞臺上的角色不斷的改變，自己就應該接受現實，并隨之也不斷的變換場景。既然自己改變不了環境，那么就應該試著讓自己改變。李老五就是這樣想的，只是沒想到他在忘乎所以中忘記了前車之鑒。黃家溝鉬礦的幾聲槍響，徹底斷送了他的大好前程，這一次他的生命總算是快走到頭了。只是，此時他還對吳蓮蓮抱有一絲的幻想，以為她能挽救這場敗局，所以死保吳蓮蓮，交代的問題一個字都沒涉及到她。

就在李老五回想著自己的大好人生的時候，于建忠已經抽完了煙，他雙目瞪著李老五，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似的。他一臉的嚴肅，一股怒氣籠罩在他的全身。

燈光帶著一些溫度，照在李老五的臉上，讓他感覺自己簡直就像被塞在了烤箱里一樣。老實說，這種審訊環境李老五也堅持不了多久，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難受，更主要的是心里的承受能力。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于建忠剛剛抽完一支煙，他已經是滿臉的汗水，汗滴就像雨水一樣，一滴一滴的隨著臉頰流淌下來。于建忠看了看他，敲敲桌子，緊接著審問就正式開始了。

姓名？李德貴。

年齡？

……

首先是那些例行的程序問題，一問一答很快就填完了審訊記錄的前面部分，然后就是關鍵問題：關于案發時那些槍支的來源。

“李德貴，你是繼續浪費大好機會，還是想抓住機會？”

“嗯，當然是抓住機會啊。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抓住機會呀�！�

“這地方你也不是來過一次兩次了，輕重緩急你也都知道，你這次畢竟是持槍殺人，沒人能救得了你，只能是你自己救自己。涉槍案件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你就挑干的撈吧�！�

“我也不知道撈啥��？”

“不想說是嗎？我們有都是時間和耐心陪著你�！庇诮ㄖ依湫α藥茁�。“不是我不想撂，是真的不知道說什么�！�

“你以為那些新疆人會像你一樣什么都不說嗎？他們也不是什么鋼鐵戰士，沒等到刑警隊就什么都撂了，如果你不想要這個機會就算了。我是真想救你的命，看來你自己是不想要了，那我也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嗯，那些新疆人也抓了？”

“這是你該問的嗎？還是多關心你自己的事情吧。”

“那是，那是�！崩罾衔灞牬笱劬�看著發出聲音的方向，在心中暗暗合計著該怎么交代關于槍支來源的事情。以前他沒有坦白并不是出于保護他們的目的，而是沒把這件事當成一回事兒，他覺得就是說了也立不了什么功。另外最主要的是他不想給家里人惹上麻煩，他多少還是了解一點這些新疆人，跟正常人思維不一樣，個個都不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好像生命不是自己的似的�，F在，既然警察提到了這些新疆人，那么也就是說這件事肯定很重要，說不定就能立了大功，自己的死罪也許就能免除。想到這兒，他咧開嘴苦笑了一下：“死馬就當活馬醫吧。”

“其實就是你不說，我們早晚也能調查清楚這件事。你大概還不知道，你的同伙已經有開口的了，他們可是自保心切啊，只是先聽誰主動坦白由我們說了算，這個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賞我一根煙抽唄？”

于建忠對旁邊的一個警察擺了一下手，讓他給李老五點上一支煙。他使勁吸了幾口，試探著又問道：“礦區市場那片的新疆人你們能都抓干凈嗎？”

“李德貴，我們是警察，不是土匪，人家沒有犯法的行為，我們能亂抓無辜嗎？再說了，新疆人也不都是為非作歹之徒，大多數也都是守法公民，我們為什么去抓人家？”

“那是你們對那伙人不了解，在市場那片混的新疆人沒有一個良民，我怕說了槍的事，他們禍害我老婆孩子。”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以警察的名義保證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保護每一個公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是我們義不容辭的義務和責任�！�

“非常感謝。我知道什么我都說�！�

于建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微笑，他看著李老五的神態就知道，自己這一套功夫沒有白費力，雖然嫌疑人千變萬化，有的甚至一直都不開口，但他審訊的這一招卻屢試不爽，不知道讓多少疑犯自己乖乖的認了罪，這個李德貴當然也不能例外。

此時，李老五也在抓緊轉動著自己的頭腦，心中開始構思著怎么講出這樁交易更能對自己有利。其實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如果不把槍的事情給警察交代明白了，那他肯定就過不了這一關，當然，如果能整明白了，或者真的能根據他提供的線索查出一個什么大案子來，那么，或許自己的腦袋就可以保住了。經過一番嚴密的思考之后，很快他就做出了決定，在這個問題上自己沒有必要推脫，不管怎么推脫，最后總是還要解決這個問題，警察不把這件事查明白絕不會善干罷休。不如干脆竹筒倒豆子，全說得了。很快他就構思好了自己想要說出來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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