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玫瑰狂想曲終章
“誰喜歡隨處可見的玫瑰啊。”
“我是喜歡拿著玫瑰的人。”
少女的愛意被捕捉,放大。
陰森的暴雨中祠堂微不可察的吸納了生的氣息。
門后的少女臉色比來時更加蒼白無力,她蹲在瓷磚上,不可拒絕的傀儡戲控制著她的心臟。
早已分裂的一顆心臟在傀儡戲的調弄下急速地跳動。
它想沖破主人的胸膛。
裝在玻璃容器里被寄給遠方邊塞的愛人。
直到被愛人厭棄,碾碎撒進玫瑰園里。
它存在的意義,其中一條是:
為一萬枝流光玫瑰提供養分。
她們需要它。
在很久以前,它就被人需要。
少女往后退,逃離傀儡線掌控!
“我……我不愛了。”
“我不敢再說‘愛’了。”
“無論你是誰,請不要……窺探我的心,我把鐫刻著愛意的骨骼給你。”
少女崩潰地癱倒,她靠在門上。
“你想要看見愛意,我給你就是了。”
“不要這樣……折磨我。”
少女在被拐到這座城時,就沒有了追逐情愛的權利。
鳥籠待在荒原久了,又是一年四季更替,我愛的人,他會把我撿回去嗎?
如果每個人都有感情里驕傲的資本,誰還會卑微地祈求,委屈求全。
熱意席卷而來。
女孩子回頭望去。
憤怒的火焰吞噬了祠堂,他們尖叫著,簇擁著,向著小小的少女張牙舞爪。
他們因天時地利傲慢。
他們為遮天蔽日歡呼。
他們與糾結不清抗衡。
火焰的舞蹈洋溢著熱情,少女的眼里回蕩著波浪,慌忙人世間,碎銀為本,良心為輔,熱情沉穩鮮為人知,這對難兄難弟躲在人們的心里,在遇見特定的時刻像烈火遇見干柴,欲望之火猛烈燃燒。
燒盡了少女執著的夢。
燒盡千帆醒余溫。
火焰愈來愈近。
它近在咫尺,卻難一時向前。
夢境神女的氣息化作堅固又松浮的水遁。
意志為堅,愛恨為松。
僵持不下,窗外潛息一只枯葉蝶。
它像楓葉飛舞到少女面前,清冷的少年音徐徐響起:“你的枯葉蝶標本。”
“它很漂亮,也很殘忍。”
女孩子只覺腦內神明對戰,她蜷縮在角落,強大的氣息壓著她,短暫的失明讓她雖為神職卻看不見人間;心里的失聰讓她即使有心但聽不到人心。
“給我吧。”
“什么?”
少女冷漠地看著他,收回了手。
“玫瑰和標本,展覽結束了,還給我。”
醫院里,心理醫生靜靜地聽少年的傾訴:“有一次夢,那個少女喝薔薇露醉了,她和我說什么‘princess,thedaytimefireworksinhellaresohotpleasetakemehome’我到底怎么了?”
一次又一次的夢見。
他聽得見。
那個少女在他失憶的年歲里很重要。
“她說:‘公主,地獄的白日焰火好熱,請帶我回家’是這樣嗎?”
少年窘迫地點頭。
“親愛的先生,我想你是有夢游癥,睡熟的時候登入了游戲,你和我說的每個情節,都是這部‘白日和我’游戲的經典名句,她應該是里面重要的npc,你不必為你渣了她愧疚,她只是一個數據造出的人物。”
“不是真的人。”
少年走出醫院,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走進一家花店,買下了一束粉穗,放在無名碑前。
少女的夢境刻骨銘心又言語道斷。
夢見她一年多,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會原諒他嗎?
火焰燒在腳邊,橫梁倒塌砸彎了少女的身軀。
熱焰燙著她的每塊骨骼,掠奪鮮嫩的水分。
在火光燃盡祠堂前,少女忍不住微笑。
終于要解脫了嗎?
哪怕淚水已經擦凈她的臉。
應長驚不急不慢地走到祠堂門前,敲了敲門,等了一會沒有人應答。
夢境自尊的迷惑了年輕帝王的眼。
他看見門被打開了,女孩子站在他面前,手指微動,碎了一地的經書紙張。少女無聲地宣戰。絕望地微笑。
再欲向前走,火光突然出現,夢想神女化成一縷白日焰火,消失在眼前。
應長驚被熾熱逼得退出祠堂,焰火一瞬間燒盡了這棟百年前的建筑,房子塌了,她還會有生息嗎?年輕的帝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摁著聞訊趕來的寧愿夏肩膀,迫使他抬頭看自己。
“寧十三,你和她說了什么?”帝王的手指太過用力泛起白。
寧愿夏揉揉眼睛,確認這一切不是假的后怒氣值爆表,他半是自嘲半是他嘲的說:“沒什么,我愛你而已。”
“你……”
“你什么你。”寧愿夏擺脫了他的威壓:“你知不知道,你覺得惹厭的女孩子是我一輩子都不敢持有的寶藏。”
“現在好了,她沒了,你假惺惺地悔恨珍惜有什么用,你的愛來的太遲。對她而言,只有驚醒,沒有深意。”
應長驚呆滯地愣在原地:“她原來一直痛恨的都是這個嗎?我還以為我有多了解她。”他自嘲地說:“我從來沒有走進過她的心,對嗎?”
寧愿夏沒有說話,等火光都被冷水撲滅,他說:“你進過她的心,比我和衛蘇都要早,可惜第一名的優勢被你玩的這么爛,還好你不打游戲,不然容易被罵。”
少年仗著古人聽不懂,類比地謾罵他。
遠方的廢棄莊園有玫瑰萬千。
少女獨坐敬亭山。
她感慨:
世事無常,我心傾覆,無人知曉。
她問風:
我該走向哪里?
我歸屬于何方?
“櫻桃期短容易壞,你運氣不太好。”
她悲鳴:
“及笄時九州問月亮,十五荒唐記,少女破夢,何處是吾鄉。”
若有一天。
有人經過我的墓前,他什么也不用干。
他就站在哪里,我也會欣喜。
我的墓前。
有了一絲人跡。
少女的心不再荒蕪,她同玫瑰。
是冬日的寒梅。
遠處的莊園有玫瑰萬千。
那有如何,我不再懼怕黑暗。
燒毀的祠堂還留有女孩子的氣息,如夢似幻,難以追尋。
“好久不見,凌祈。”
“你是不是忘了,我有重生本源?”
夢想神女在橋上走著。
玻璃棧橋的對岸有微弱光亮。
是白日焰火聯想產出的渴望與幻想。
太陽墜落星際。
她站在黃昏下,是生命中唯一的渴望與幻想。
夢想寄托在玫瑰中。
又是一年盛夏,玫瑰園里的千萬枝玫瑰,都抵不上少女的塑料玫瑰。
給予我一枝紙玫瑰,我會告訴你我從哪里失足,又在哪里沉溺。
——未知的少女,命很長,請勿折斷它未完整的羽翼。
——2022年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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