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他猙獰表情驚住，勉強鎮住心神，"皇后不能生子的消息是四公主所說，換藥也是她做的。"
  "不是這個？是有關嫡公主的計劃。"
  寧氏掃過屋內一眾人，緩步上前，將溫茶放在老夫人手心，掃過她眼底的掙扎。
  似是回憶般緩緩訴說。"柔姨娘說她新得了些吸引獸類的香料。"
  老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重重將茶放在桌案。
  "這事怪不到柔兒身上。"
  "若不是四公主身邊婢子將兩位公主衣裳放在一處，小四的騎裝也不會染上香料。"
  "便也不會恰好遇上下山覓食的老虎，最后慘死，暴露柔兒。"
  看著老夫人篤定自信，頭頭是道的分析，張震頭疼的捏動眉心。
  "就如此湊巧，你們剛要計劃實施，就得了吸引獸類的香料。"
  "兩位公主的行囊歷年都是單獨放置，偏偏今年放在一處。"
  "嫡公主熏滿引獸香的衣物，恰好染了四公主當日所穿的騎裝？"
  "你們做了這么多，溫家就一點察覺都沒有？四公主出事時，他們在干嘛？"
  老夫人對自己這個計劃格外有信心，見兒子懷疑，眼底甚至閃過一抹被質疑的不悅與屈辱。
  "四公主出事時，皇后被太后為難落胎，生死不明。"
  "溫太師跟溫爍原本跟同同僚喝酒，皇后出事后，就一直守在鳳帳。"
  "至于太子，他被我們的人絆住，很晚才趕到營地。"
  話落，耳邊立即傳來兒子冰冷的質問。"那位溫三小姐呢？"
  想起那日夜里收到得屈辱，平靜眸子閃過一抹怨毒，卻仍舊篤定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
  "時時刻刻被翊王帶在身邊，并親自帶去獵場捉兔子。"
  "勾引男人的賤貨，除了一身騷骨頭還能有什么本事？"
  正擺弄扇子的張楨緩緩抬頭，默默補上一句，"老夫人不是要我想法子娶了三小姐。"
  正在沉思的張震抬起寫滿不敢置信面容，用一種你們是瘋了嗎的眼神看著主位上洋洋得意的老夫人。
  "你讓楨兒娶溫家小丫頭？"
  "她可是翊王兒時唯一的玩伴，出征在外都惦記著，你動她，跟動翊王有什么區別。"
  當初他跟在翊王身邊征戰，便時常聽到他念叨這位年幼的溫家三小姐。
  甚至見到新奇的玩意都會讓人準備一份，等休戰時，親自送到驛站，讓人送回京城。
  現在他母親讓他兒子去跟，那個他見到都打怵的戰神翊王搶媳婦。
  他一定是沒睡好，起猛了。
  但看到兒子那篤定的眼神，以及母親不以為意，隱隱勝券在握的眼神。
  忽的慶幸被召回京城，不然日后還不知道他這不省心，沒讀過幾天書的親娘，會再惹出什么幺蛾子。
  長嘆一聲，大手落在張楨擺弄折扇的手臂上。
  "聽為父的話，你日后的妻子另有其人，但絕不能是她。"
  張楨乖巧點頭，扇子直指一旁不悅的老夫人。
  "可她已經讓人安排了。"
  本還慶幸早知道此事的張震，一個箭步竄到老夫人的眼前。
  "快將人撤回來。"
  氣急敗壞的怒斥之聲響徹內室，一臉無辜的張楨捂住耳朵，無視一臉惱火的祖母，起身站到張祺的身側。
  "走，弟弟，哥帶你出去瀟灑。"
  張祺登時滿眼好奇，"這么晚？"
  邊關的城池，夜里向來都是緊閉門戶，從未聽說有人夜半出去瀟灑。
  今日一聽，頓時新奇的不行。
  立即起身跟在張楨的身后，"這么晚真的可以嗎？"
  "京城夜里也有玩樂的地方？"
  "都有什么？"
  "有茶館嗎？"
  "有酒樓嗎？"
  "有舞娘嗎？"
  "有……"
  喋喋不休的問題，讓本來只是打算找借口溜出去的張楨停住腳步，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你沒夜里出去過？"
  "沒有。"張祺搖頭，"邊關夜里都會緊閉門戶，從未有過消遣的地方。"
  張楨嘖嘖稱奇，攬住他的肩膀，將人帶出內室。
  "沒事兒，哥今天帶你好好玩，只要你想，關門的店，哥也給讓他開門營業。"
  剛剛見面的兄弟二人相伴出行。
  讓本以為二人會打一架的張震將軍愣怔幾分，眼底揚起笑意，看向寧氏的眼神逐漸帶上情欲。
  拉過她的手摩挲，冷峻的眉眼溫和下來，"你將楨兒教的很好。"
  "夜深了，四公主之事皇上已經發話，便沒深究得必要，母親早些休息。"
  還想跟兒子再待會的老夫人望著兩人相握的手，眼底閃過一抹不喜，很快被按捺住，壓抑眼中火氣，沉聲發問。
  "你不想想法子重回國公之位？"
  "不想如何讓你長姐重回妃位？"
  張震眼神都在寧氏身上，已然沒了談事的心思，聞言只是淡淡的安撫。
  "不急，兒子心里有數。"
  攬住寧氏纖細的腰肢，將人帶入懷中，不顧老母親怒火，轉身離開。

  老夫人看著兩人黏在一處的背影，眉眼中閃過嫉恨與怒氣，手背青筋暴起，杯盞飛速擲出，重重摔碎在門板之上。
  茶盞碎一地，茶水飛濺到各處，聞聲而來的婢子紛紛跪地請罪。
  斜睨著屋內的灰撲撲婢子服的幾人，起身上前用力踩在其中一人手背之上，冷哼怒罵。
  "賤貨。"
  ——————
  清晨，翊王府，織春院。
  終于睡足的尺墨早早出了內室，招呼昨夜調配來的婢子，清掃院落，準備小姐早上要用的物品，膳食。
  順便跟那些婢女套套近乎，嘮嘮家常。
  更是在院內廊中升起炭盆，招呼沒什么事得婢子過來烤火。
  時不時分些小零嘴，半個時辰不到，便將想知道的事情，套的一清二楚。
  等溫幼宜搖鈴叫人進去時，已然跟院內的婢子打成一片。
  嘰嘰喳喳捧著面盆熱水一同進了內室。
  溫幼宜掀開床幔，迷迷糊糊看著魚貫而入，清一色穿著青色長裙的婢子。
  疑惑一瞬，將視線落向已經站到身側，笑盈盈的尺墨身上。
  "這都是王府的人？"
  尺墨點頭，蹲下身子給她穿鞋。
  "昨夜德善公公安排過來的，底子干凈，小姐放心。"
  溫幼宜眼睛閉起再睜開，再閉上，好半天才徹底清醒過來。
  看著仍舊掛在架子上的海棠裙，輕輕皺眉。
  "衣服還沒送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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