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陰影
陳念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時,天已黑的差不多了,校園內慢慢亮起了昏暗的燈火。
陳念曾經跟小愛調侃他們學校的路燈,這夜晚的氛圍燈光就是學校默默的在鼓勵大家談戀愛搞對象,不信你看:
大樹,昏黃,鴛鴦!
陳念想到這不禁又開始發笑,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不由得就跳的她心慌,再次眨了眨眼睛,陳念勸自己有可能是因為睡太少的原因。
正當她揉著眼睛走到宿舍大門,感應到了她親愛的床鋪已經在像她招手時,突然就從旁邊的樹叢里殺出了個攔路虎。
“陳念!”
從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差點沒把她的魂給嚇飛,陳念忍住了已經到達喉嚨不是特別文明的問候聲,定了定神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轉過頭向來人打了招呼。
“是你啊,楊朔,有什么事情嗎”楊朔和陳念大學同班同學,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孽緣,無論走到哪都經常可以碰到這斯。
“不不不好意思,是嚇到你了嗎,我……,我…有點事找你,你可以跟我去下旁邊的奶茶店嗎”楊朔吞吞吐吐的說著說著慢慢的盡然臉都紅了,全然沒有了剛開始叫住陳念時的那個氣勢。
陳念一直覺得這斯有兩副面孔,每次一跟她講話就能感覺到對方的不自在,要不是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看過他的幾次演講,知道他是班里的班草在系里面也是響當當的知名人物的話陳念都懷疑他是不是一直都是這么小媳婦的樣子。
“著急嗎,我有點累了”陳念本能的想拒絕他的單獨邀請。
“耽誤不了多長時間,就半小時,真的,你看可以嗎”
“可是我真的很累……”
“真的只要半小時,你看可以嗎”楊朔急急的打斷了她的拒絕
“那好吧”看他這架勢,陳念今天要是不答應他估計走不了了,好歹是大學同學,不看僧面看佛面
“那我們現在就走”楊朔生怕她反悔似的,想拉她,她連忙假裝往前走避開了。
平時爆滿的奶茶店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陳念倍感詫,不過她現在沒心情去想這個,只想速戰速決趕緊走
“你想喝點什么”
“不用了,有什么事你快說吧”陳念并不想在這里墨跡太久,右眼皮又跳了跳,她心里開始打鼓
可是楊朔好像聽不懂她的意思似的,執意找了個保間的位置給一人點了一杯奶茶。
把餐牌退給服務生之后,楊朔就一直緊握著雙手放在膝蓋上,直直的看著端坐在他對面的陳念,看上去像是一個馬上要在千人大會上做報告等待者。
而陳念此時此刻就像是一個被釘在靶上的目標,在楊朔的目光下渾身逐漸僵硬,越來越不安的情緒漸漸充斥了她的感觀。
“不好意思我真的有事,我先走了”陳念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準備離開這里,越來越相似的場景讓她只想趕緊逃開。
可是這一刻還是來臨了
“陳念”可是對面的楊朔壓根就不給她逃跑的機會,就在她轉身要走的間隙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陳念想掙脫開,可是手上傳達過來的是越來越緊的力度
“陳念,我……我……”陳念一點也不想聽他說什么,只想離開這里
“求求你,不要說,不要說”她慌張的躲閃,可惜只是徒勞
“陳念,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轟”的一聲禮花突然被拉響的聲音,從奶茶店的各個被遮擋的角落里跑出了好多他們的同學,他們人手拿著一朵紅色玫瑰將陳念和楊朔圍住。
可是他們沒人留意到,當楊朔說出那句話后,同樣轟的一聲一顆預埋已久的地雷在她的腦子里引爆同,陳念臉色瞬間慘白。
深埋在意識深處的那些記憶碎片一窩蜂的再次像她襲來,它們緊緊的勒住了她的喉嚨,蒙蔽了她的雙眼,讓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黑夜的深處,荒蕪一人的墻角里,她在用盡全力的掙扎,想發出求救的聲音,可是那個人的那雙手緊緊的掐住了她的脖子,連呼吸都無法繼續
對面那個人是誰,他長有著一張稚嫩的臉,在無數個噩夢的夜里扭曲成為魔鬼的樣子像當初那樣緊緊的掐住她的脖子撕扯她的衣服
“我本不想這么隨意的跟你表白,可是我實在不能再等了,我們馬上畢業了……”那張臉變換成眼前的這個焦急的人
“你竟敢拒絕我,沒人能拒絕我……”扭曲中又切換成了那個人,窒息中是誰在嘶吼
“陳念,你聽到了嗎,陳念……”
“哈哈哈哈哈”無數人的發出魔鬼的笑聲
“你們看,她不是清高嗎,等她臟的跟爛泥一樣的看她還怎么拒絕我……”
“你曾說過不會在大學期間談戀愛,所以我努力的跟你留在同一個城市,你看我們馬上就拍畢業照了……”
玻璃瓶被砸碎的聲音,是誰重壓著她,是誰的血濺到了她的臉上,是誰!是誰!
“阿念,不要怕”黑暗中,劇烈喘息中的急速的奔跑躲藏
“陳懷,你帶著她先走”
“念念,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什么都沒有發生,我們回家……”
“陳念,陳念……”黑暗中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用盡所有力氣去掙扎去反抗
一群她看不清臉孔的人笑著跳著開始叫喊“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可是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掙脫那雙手
“你們在干什么”一聲凌厲的質問聲打破了陳念眼前的幻片,把她從黑暗中拉了出來
是小愛,她沖進人群,一把推開楊朔,把陳念拉向了身后
“真正的感情靠的是你情我愿而不是人多起哄”小愛沖還沒反應過來的楊朔說完便拉著陳念沖出了人群
宿舍里,她們兩人一起擠著靠在陳念的下鋪,小愛緊緊抱住不斷發抖的陳念,讓她可以依偎著自己的肩膀
她們一句話都沒有說,靜靜的依靠在一起,直到天色漸漸發亮
“來來來,同學們再往中間靠一點”
“好的,看我,我們來拍最后一次啊,我數一二三,你們一起往上拋”
“一!二!三!拋——!”攝影師聲嘶力竭的喊出這句話后,同學們手里的學士帽紛紛揚揚的往空中拋去,一同拋起的還有畢業的喜悅和離開的愁緒,更有擺脫壓力和束縛的放縱,而他們青春肆意的這一刻,被記錄在了那張小小的紙上,從此定格、永不褪去。
拍完后,大家做鳥獸狀一窩蜂的散開跑到了廣場旁邊的樹蔭下,基本上班里的所有人都從五湖四海趕了回來,也包括了昨天晚上表白的楊朔,陳念故意忽略了他。
陽光通過樹葉間的縫隙晃悠下來,在這些年輕人的頭上肩上留下燦爛斑斕,大家都在相互寒暄,擁抱告別,有些人說著說著就哭了,有些人又聊著聊著又笑了。
陳念一下子突然覺得有點難受,大家馬上便要散走東西各奔前程了啊,所有這四年經歷的美好都被無限放大,盈滿了內心,酸脹著她的眼眶,站在角落,看著男同學們相互搭著肩的手,女同學們挨著的頭
原來,無論我們之間發生過什么,好的壞的,在這一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一起走的這段青蔥歲月,一起跑過的操場,一起笑過的那個場景,一起哭過的那場電影,在我們漫長而又晃眼及逝的人生里,是不可磨滅的特殊印記。
也許我們以后會有更好的人生,會碰見更重要的人,會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斤斤計較,會因事為失戀而痛哭出聲,但是在這個瞬間、這一刻不管什么時候回想起來,眼眶還是會微熱嘴角還是會向上吧
陸續有人上來邀請陳念一起合影,她也找了自己玩的好的同學拍了很多照片,還有自己最喜歡的那科的教學老師,那個總是穿著6公分黑色皮鞋,帶著一把小陽傘的女教授。她輕輕的擁抱了這位教授后回頭看很多人都走了,旁邊剛剛自己一直忽略的某人有向自己靠近的趨勢,她便準備回宿舍換掉悶熱的學士服,可是她還是遲了,剛走出沒幾步就聽到了有人喊她
“陳念,陳念,你稍等一下”是楊塑,他也穿著同樣厚重的學士服,但是他手里不知道從哪里捧出了一束粉色的玫瑰花
陳念并不準備理會對方,可是對方卻像沒有感受到她的拒絕一樣的的仍是繼續了自己的言詞
“陳念,我知道上次你昨天晚上準備好…”
“停!楊塑”她在他說出那句話前連忙制止了他
“不好意思”她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卻害怕的落慌而逃
她一邊跑一邊因為自己不能明確拒絕對方而自責,甚至內心愧疚,但是現在的她還是不敢說出當年的那句話
她快速的奔走著,想拋開內心理智與情感的這種糾結,還有跟在后面的楊塑。而對方卻一直不死心還是跟了上來想再繼續說些什么,他的緊隨其后讓她捂在學士袍下的內心生出了更多的負罪感和厭惡
當這種情緒多到她無法再控制的時候,她猛的停了下來轉身剛想說出那些她一直壓抑著的話語時,卻突然聽到了自己熟悉的來電鈴聲
她舉起一只手對后面的楊塑打了個暫停的手勢,拿出手機對楊塑晃了晃,上面顯示的來電信息是一個未知號碼,天知道她現在有多感謝這通來電,它抑制住了剛剛那個很快就要控制不住情緒的自己,就算是推銷電話她都會接的很樂意
“喂,你好”她接起電話并看了楊塑一眼示意自己要講電話讓他不要跟過來
陳念的本意只是想用這個電話來徹底中斷這次的談話,卻沒想到這是一通會改變她整個人生的電話
她站在陽光投下的樹影里,不知道打哪里來的一陣風穿過身上學士袍送來仿佛要把她從這個厚重殼子里解救出來的涼意,樹上的知了像是預告著新旅程的來臨,熱烈而不知疲倦的迎著夏日烈陽的喧囂,她聽到了從聽筒里傳出來的聲音說
“你好,這邊是于風傳媒人事部”
“這次來電是想邀請陳小姐于這周三攜帶資料過來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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