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十九章01
姜禾在驚蟄學到了很多,她自認為第一是拳腳功夫,這讓她有足夠的能力自保,第二是工具的使用,于是她隨身帶著辣椒水,第三嘛,她從前不怎么在意,現(xiàn)下卻有了十足十深刻的感受,乃是吳志誠在課上說的,務(wù)必要對敵我力量有清醒理智的判斷,不可僥幸,盲目硬上,要懂智取。
于是此時此刻,她站在春名山的懸崖邊上,放棄了拳腳自保,放棄了辣椒水,向電動車上的小飛大聲示弱道:“飛哥飛哥,我錯了,有什么話,好好說。”
小飛中氣十足地罵了一句:“姜禾我x你大爺!”
姜禾抱著已經(jīng)被摔了一回的左胳膊,給了小飛一個堅定的眼神。上個禮拜她還嫌棄過的電動車立刻一個發(fā)力向她駛來,她拼命躲閃,果不其然又摔了右胳膊。趴地上的時候她十分感謝孟喬的審美,給她挑了這雙無敵長靴,不然她今天這兩條腿怕是也要摔廢了。
姜禾抱著兩個胳膊從地上爬起來,還不忘陪笑臉喊道:“飛哥,您大人有大量,消消氣,消消氣……”
小飛停住電動車,回頭看了眼靠在跑車上的老大和兄弟們,又倒退幾步,調(diào)轉(zhuǎn)車頭,依舊對著她,把手轉(zhuǎn)動,一陣馬達聲。
你想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姜禾說:這他媽叫自作孽不可活!!!!
一個小時前,她還在和天哥在停車場找車,找了兩圈愣是沒找到他那貼了炫酷天字號的摩托車,天哥眼見得急躁焦灼起來,嘴里不停念叨著這是比他命還重要的寶貝。
姜禾只能安慰他再找找,內(nèi)心懷疑是被偷了。車燈從各個方向掃過來掃過去,她手搭涼棚去看,眾人三三兩兩的已經(jīng)各自騎來摩托車在試練,今晚的第一場比賽即將開始,說實話她有點希望天字號是真的被偷了。
姜禾四處掃視,繼續(xù)裝作認真找摩托車,涼棚的手還沒放下來,一束聚光的車燈打在她身上停下了,她瞇著眼睛看車燈后面,仔細辨認是一臉挑釁的小飛,立刻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
姜禾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天哥的衣服,順便思考了一下小飛是沖著她來的還是沖著天哥。
天哥轉(zhuǎn)過頭看到小飛,明顯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立刻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
“他媽的是不是你把我車偷了?”
小飛坐電動車上冷哼了一聲:“強仔上禮拜揍了我一頓,你上上禮拜揍了我一頓,你不會以為就這么算了吧,我同意我老大都不同意!”
姜禾頓時對小飛的挨揍體質(zhì)有些同情,但現(xiàn)下黑壯胖這個重要的戰(zhàn)斗力不在場,讓她有點擔心,立刻上去安撫小飛:“飛哥飛哥,有什么事好商量……”
小飛吼她:“你滾開!”
姜禾安撫的手停到半空,自動退開了兩步。
天哥顯然也沒打算好商量,拎著小飛要把他從電動車上拽下來。
“他媽的我車呢?!”
小飛不知怎的今天的氣勢足得很,與上禮拜簡直判若兩人,他甩開天哥拽著衣領(lǐng)的手,梗著脖子說:“叫我聲爹我就把車還你。”
天哥的拳頭就要砸下去,被姜禾擋住了。
“天哥!別沖動!”
小飛斜看她一眼,從鼻子出氣地冷哼了一聲,又沖天哥說:“想要車就過來,我們老大要見你。”蹬著電動車就走了。
姜禾趕快低聲問天哥:“你怎么著他老大了?什么仇什么怨,殺人還是放火啊?”
天哥神色微恙,但還是嘴硬地說:“沒什么大不了的……沒你的事兒,你別瞎摻合了!”但顯然車子對他更重要,他沒猶豫提步跟上了小飛。
姜禾停在原地思考了兩秒要不要跟上去,小飛走的方向與車道相反,正是盡頭的山路,一片漆黑,本能讓她覺得有些危險,但看著天哥那小身板,挨頓揍估計半條命沒了……她咬咬牙,跟在了天哥后面,天哥回頭深看了她一眼,沒有拒絕。
姜禾的故事告訴我們,還是要相信生物本能,沒事不要瞎出頭。
于是四十分鐘前,與人群隔了有二三十米的荒蕪山路上,一輛跑車亮起了遠光燈,半米高的雜草地被驟然照亮。一個男人打開車門下來了,灰衣寸頭,年齡在三十歲左右,顯然天哥小飛和他不是一個level的。
寸頭哥一手拿了個蘋果,另一只手拿著個水果刀,刀刃亮閃了一下,他叉起了塊蘋果放進了嘴里,邊咀嚼邊問:“你是賈明天?”
天哥吞咽了下口水,點了點頭。一旁的姜禾希望他是因為想吃蘋果而吞咽口水,而不是害怕。
寸頭哥又問:“上上個禮拜,和小飛在ktv打架的就是你吧。”沒等天哥回答,又笑了笑,說:“找你好久了。”
姜禾看了眼寸頭哥后面跟的一幫人,站在跑車后面隱在黑暗里,沒由來有些恐怖,她也緊張了起來,其實臥底剛出道的她,之前碰上的也就是高中生小混混的小打小鬧,這種陣仗還是第一次見。
天哥先前對著小飛的氣焰已經(jīng)完全沒了,小聲開口:“我就是想拿回我的車……”
寸頭哥拿水果刀的手沖后面示意了下,立刻有個兄弟把天字一號推了過來。天哥的表情放松了一些,要上去推車,不出意外被寸頭哥擋住了。
寸頭哥聲音冷淡:“我的東西是你拿的吧?”
“什……什么東西?”
連姜禾都能聽出來天哥的聲音沒什么底氣。
又是刀鋒一閃,寸頭哥合上了水果刀,拿刀把兒抵在了天哥身上一下下搡著他,聲音也一句比一句高:“發(fā)動機新?lián)Q的啊?哪來的錢啊?你小子挺牛啊,我的東西你也敢拿?啊?”
天哥步步后退,囁嚅道:“我沒有……”
姜禾已經(jīng)三兩步挪到小飛旁邊,低聲問他:“怎么回事啊?不就是打架嗎,拿什么東西了?”
小飛也一臉茫然:“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老大就讓我把ktv打架的人找過來……”
姜禾扶額。
寸頭哥咬了口蘋果,將果核重重地扔在了天哥臉上。
“媽的我東西呢?!”
果核這一下砸得天哥立刻服軟:“哥,哥,我錯了……東西讓我給賣了……”
寸頭哥一腳把他踹在了地上,吼道:“賣了?那他媽是你的東西嗎你就給老子賣了?”
天哥癱在地上抱頭閃躲,整個身子都在發(fā)抖,聲音也帶了哭腔:“哥,你饒我這次吧,我家里有錢,我去家里拿錢給你……”
寸頭哥怒極,一腳腳地踹在了他身上。
“媽的有幾個臭錢就不知道姓什么了是吧!我他媽要我的貨!”
姜禾差不多是聽明白了,天哥這小子大概是趁著和小飛打架的時候,把寸頭哥的東西偷了,手腳不干凈還讓人家查出來了,還真是個大傻逼啊!
小飛大概也沒想到他老大會發(fā)這么大的火,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老大,”姜禾悄悄戳了戳小飛,比了個抽煙的姿勢,“玩這個?”
小飛無言地點了點頭。
那她大概是知道天哥把貨賣給誰了,那個人的名片還在她的口袋里。
天哥躺在地上抱著肚子□□,寸頭哥氣還沒消,下手不停又沒個輕重,姜禾怕再這么打下去要出人命了。她遠看了眼車道那邊,比賽已經(jīng)開始,人群陣陣歡呼,更是無人關(guān)注這個黑暗角落。
她今晚確實沖動了,不該跟著天哥一塊過來,她留在車道那,還能搬個救兵。
想及此,她極目遠眺,尋找那輛夏利車的影子,無奈人頭攢動,把停車場擋得嚴嚴實實。
一巴掌下去,天哥又是一聲哀嚎,姜禾再也于心不忍,想走過去拉架,被小飛拽住了。
姜禾有些急:“再打下去要打死了……”
小飛勸她:“跟你又沒關(guān)系……”
姜禾又看了一眼天哥,他已經(jīng)整個人佝僂著趴在了地上,用后背抵擋著寸頭哥和他兄弟的拳腳。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辣椒水還在,正想拿出來,手指勾到了另一個東西,是小飛的戒指。
小飛有些驚訝:“你還留著……”
姜禾把戒指放進小飛手里,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二十分鐘前,姜禾一把沖過去抱住了寸頭哥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哥大哥,別打了,小天知道錯了!”
寸頭哥對突然冒出來的女人有些莫名其妙,愣住了。
小飛立刻跟在姜禾后面沖了出來:“沒想到你個眉清目秀的也叛變了啊!你他媽到底是誰的馬子?”
姜禾心里一個咯噔,小飛的的臺詞和演技還真是,登峰造極不容小覷!
天哥也抬起頭來看了姜禾一眼,一張臉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已經(jīng)有血流下來,還逞強說:“跟你沒關(guān)系……
到底還是個高中生,雖然不太聰明,但還算善良,姜禾先前對他的反感因為這句話都被抹消了。她整理情緒,對著寸頭哥繼續(xù)表演:“老大老大!我知道那些貨都在哪。”又對天哥含情脈脈道:“天哥,小徐就在這兒呢,你快把他叫過來啊。”
天哥神色微動,果然東西是賣給了徐彪。
寸頭哥瞇著眼睛問天哥:“真的?”沒等他回答又問小飛:“這女的誰?”
小飛立刻恨鐵不成鋼道:“這我馬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勾搭上賈明天了!”
因為投入了真的感情,小飛這句臺詞的表演還可以,寸頭哥顯然信了,看了眼姜禾,又踢了天哥一腳,“小徐是誰?”
姜禾立刻搶答:“就是小天一哥們,也是玩這個的。”她當然不敢說是個滿身腱子肉的彪形大漢來的。
寸頭哥看向小飛,小飛猶豫了下,也點了頭:“聽說過,他們一幫的。”
寸頭哥明顯放松了警惕,語氣緩和了些問姜禾:“東西還在嗎?”
姜禾猛搗蒜頭:“應(yīng)該沒那么快脫手,把他叫過來問問就知道了。”又沖著天哥嗔怪道:“天哥,我知道你是不想出賣兄弟,但我真是不忍心看你挨打。”說完低頭假裝拭淚。
小飛和天哥的眼角都抽了抽。
寸頭哥思考了會,打開了手里的水果刀亮出了刃,先沖著天哥比劃了比劃,又比劃到了姜禾臉上。
“你們他媽別騙我。”
冰冷刀背劃過,姜禾還是抖了一下,趕快猛搖頭說:“我?guī)е旄缫粔K去把小徐叫過來。”
小飛這時候還算機靈,立刻請纓道:“老大,我去盯著這對狗男女!”
“不用你去,”寸頭哥止住小飛,又招手叫了個兩個兄弟,“你們跟著過去。”
姜禾立刻去扶趴在地上站不起來的天哥。
“我的車……”天哥性命攸關(guān)還念念不忘。
姜禾立刻湊他耳邊:“您可閉嘴吧!先出去再說。”外面人多,她身上又有辣椒水,有的是機會開溜。
天哥終于識趣地不再說話。他已經(jīng)站立不穩(wěn),大半的力氣都撐在了姜禾身上,她這時候很慶幸天哥身材瘦弱。
剛走出去沒兩步,身上的重量突然卸了,姜禾側(cè)頭一看,寸頭哥的兩個兄弟已經(jīng)把天哥接了過去,這讓她十分感動,誰說小混混里面沒有紳士來著。正想道謝,這兄弟突然把她往后推了一把,她剛卸了力還重心不穩(wěn),一個踉蹌倒在了寸頭哥腳邊上。
還沒等姜禾爬起來,寸頭哥已經(jīng)把她提摟起來扔給了小飛,“誰他媽讓你走了?”又轉(zhuǎn)向天哥,“這女的我扣下了,別他媽給老子使詐。”
姜禾沒想到這個寸頭哥是個智商在線的,竟然沒糊弄過去。天哥盯著她,人有些遲疑,她大義凜然狀揮手作別:“天哥,別擔心我了,你快去叫彪哥趕緊來吧。”
天哥讓兩個兄弟攙扶著,終于走了。
小飛抓著姜禾的胳膊,不知所措。
姜禾長出一口氣,定了定神,這下等著天哥趕緊叫人過來就行了,他最好能有寸頭哥的智商,彪哥最好能有小飛仗義。這口氣還沒出完,寸頭哥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她和小飛,眼睛瞇了瞇。她暗道不好。
果然,寸頭哥咬牙切齒地說:“老子這輩子最恨戴綠帽子,但老子不打女人,小飛,我來幫你出這口惡氣!”
十分鐘前,姜禾被寸頭哥扔到了山邊上,就著點跑車的遠光燈,崖下烏漆麻黑,深不可測。寸頭哥非常有經(jīng)驗地指導小飛如何用電動車追逐她、恐嚇她、教訓她,姜禾合理懷疑寸頭哥被綠過,于是在內(nèi)心編排了無數(shù)種報復的方式,而她不幸地成為了實驗的小白鼠。
寸頭哥走遠后,崖下的風把小飛和姜禾吹得面面相覷,這場戲的走向讓兩人有些始料不及。
小飛:“這,這咋辦啊……”
姜禾:“我,我也不知道啊……”
小飛:“我,我也不恨你……你,你戒指都留著呢……咱,咱倆就處了兩天……”
寸頭哥從跑車上拿了個最紅最大的蘋果,邊削邊吃邊喊:“小飛你愣著干嘛?上啊!”
小飛指點道:“你往前走幾步,再走幾步,對對,離那懸崖邊遠一點,底下是個坡,摔下去你腿非斷了……”
姜禾咬著牙:“你他媽要真把我撞下去,我把你腿撅折!”
小飛回想了下她啤酒瓶子砸人腦袋的氣勢,訕訕一笑:“我盡量哈……”
姜禾:我這他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若干年后,姜禾在劇組里面學到了借位和假摔,她會想起這個春名山的夜晚,自己只會來真的,和小飛一番配合被摔成了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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