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喜脈
怎么讓他走呢?
裝病這招肯定是不能用了,月事也沒來,耿寧舒一時間竟找不到一個好用的借口,難不成今晚真的要英勇就義?
她端起酒杯想再來兩口給自己壯壯膽,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把杯子奪走了。
“多飲傷身。”四爺把酒杯放到了離她最遠的位置。
他的神色比起剛來時松弛許多,衣領因為吃火鍋發了汗微微扯開了些,露出底下蜜色的皮膚,透著股健康感。
這些皇子們都有騎射課,想來再往下應該還有些肌肉在的,畢竟每年還有木蘭秋狝要親自上場拉弓打獵。
木蘭秋狝……耿寧舒的思緒一下子跑偏了,啊,好想去大草原上玩。
“在看什么?”
她正暢想著藍天白云草地騎馬,耳邊忽然傳來四爺的聲音,低沉中帶著點笑意。
耿寧舒這才驚覺自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胸前,連忙挪開,“沒什么。”
她尷尬地想找核桃和白果轉移一下話題,結果抬起頭發現兩人都不見了,就連蘇培盛都站到了外間,偌大的房間里居然只剩下了她和四爺兩個人!
燈影搖晃,紅燭發出嗶嗶啵啵的輕響,屋里熱意融融,氣氛正好。
耿寧舒這下是真有些緊張了,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
四爺捕捉到她躲閃的眼神,放下了筷子。
“啪嗒”一聲輕響,卻如同敲在耿寧舒的耳邊,她心頭一跳,“爺,您看這時候不早了……”你可以快點走了。
“今兒不行。”
四爺知道她盯著自己看,定是想留下他,他其實也愿意留下來,可馬上就要進宮參加祈福祭拜儀式,他實在抽不出空。
“爺換身衣裳就得入宮了,”他的語氣里帶上了幾分安撫,“等過完了年爺就過來陪你。”
耿寧舒人都傻了,立馬反駁,“我不是這個意思。”
四爺點頭,“爺知道你是個好的,不是想爭寵。”
耿寧舒就把嘴閉上了。
……行叭,越描越黑。隨便了,你快走就行。
四爺說完就站了起來,她開心地起身恭送,臨出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轉身拉住她的手,把掛在腰帶上一個小巧精致的玉葫蘆墜子解下來塞進她手里,“壓歲用吧。”
耿寧舒站在門口目送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深深吐出一口氣來。雖然過程比上次更驚險,但好在又逃過一劫。
核桃和白果見她這樣連忙上前,一邊一個扶著她安慰起來,“格格您別難過,主子爺除夕都想著來看您,心里一定是有您的。”
耿寧舒努力保持微笑,我真的謝謝他了。這么重要的日子來她這,不是成心把她架在火上烤嗎。
她不知道的是,四爺風風火火回到前院之后,特意交代了蘇培盛,“今晚的事要是漏出一個字,爺唯你是問。”
凌厲的眼神掃過去,蘇培盛頸后一涼,趕緊肅然應下。
大年初一的早上,耿寧舒是被四面八方的爆竹聲吵醒的。
白果笑瞇瞇地扶她起來,“格格新年吉祥,核桃姐交代了,今兒可不許您多睡,一年之初起得早,今年萬事早人一步。”
耿寧舒聽完就想倒回去,她是咸魚,絕對不干內卷的事兒。
聽到白果說:“袁大廚今兒做了七彩湯圓,奴才還怕放坨了呢,您現在起來吃正好。”
她又一骨碌爬了起來,吃飯第一名她可以。
白果給耿寧舒換上了新衣服,是件藕粉色蝶戲花配如意祥云紋的旗裝,滾邊鑲著蓬松的白狐貍毛,蹭在臉上軟乎乎的很舒服。
雖然大紅才是正經的新年色,但在這后院里,那是獨屬于正妻的顏色,她不能逾矩,核桃就給她簪了幾朵紅艷的絨花增增喜慶。
早膳用湯圓是取甜蜜團圓之意,所以都做的甜餡兒,有黑芝麻、花生糖、紅豆沙的,拿面團和菜汁揉成白的黃的粉的各樣不同顏色,漂亮又好吃。
福晉那邊也早就跟著四爺進宮了,派了瑞香來發新年紅包。
木頭托盤拿塊紅布草草鋪了層,上頭盛著一個大錢袋子并一副白色小米珠穿的耳墜子。
等人走出院子,耿寧舒就迫不及待地把錢袋子打開了,巴掌大的袋子鼓囊囊地看著唬人,其實里頭塞的全是銅板。
白果沒忍住撇了撇嘴,“真寒酸。”還沒有格格給她們的多。
耿寧舒倒是往好處去想,自從四爺沒在她這里留宿那天起,福晉對她又淡了下來,看來是覺得她沒什么希望,不打算用了。
反正她現在已經有了袁有余,福晉手里那點好處對她來說可有可無,不來惦記她最好。
新年頭一天是出門拜年的日子,耿寧舒懶得去其他人那邊尬聊,帶上核桃白果出門轉悠。
空氣里飄著一股火藥的味道,跟現代的沒任何區別,她嗅出了熟悉的感覺。
按照她從前家里面的風俗,大年初一是要去山頂的佛寺燒香祈福的,不過現在連門都出不去,更別說山了,她就退而求其次去了小佛堂。
自從四爺回來,她就沒再來過了,耿寧舒看著這熟悉的地方,很是懷念那段咸魚悠哉的日子。可惜,應該是再也回不去了。
凈了手上香,她非常虔誠地許愿,讓來往神仙保佑自己健康平安活過九十九。
檀香幽幽,耿寧舒在府里歲月靜好,宮里的幾位卻并不安生。
四爺跟在康熙后頭燒香禮佛,祭拜祖宗,正襟危坐一刻都不敢放松。
福晉和李側福晉也不得閑,雖然中宮空缺不需要拜見皇后,她們還是得在德妃的宮里坐著。
大格格和二阿哥也來了,只不過大格格有些怕生,二阿哥還不大認人,德妃逗了兩下沒多大意思就讓嬤嬤們帶出去玩了。
她呷了一口茶,淡淡地問:“耿氏和蘇氏還沒有消息?”
福晉默默在心里說了句,來了。
不過她這次能挺直腰板回話了,“回額娘的話,是去過耿氏的屋里一回,不過不知怎么的沒讓爺留宿。碰巧在外頭又遇著了蘇氏,和爺說上了話也沒留,隔日便病倒了,一直沒起來身。”
她后來也去查過耿氏屋里都發生了什么,可是前院那些下人的嘴太嚴,她竟一點口風也探不到,見四爺之后也沒再去,眼見是不上心的。
福晉這話里話外都是“我可沒使什么花招,全怪她們自己沒用”的意思,李側福晉聽著差點沒憋住笑,揀了塊牛乳糕放到嘴邊掩飾住。她對德妃也沒好感,成天想著往四爺的后院塞女人。
在宮里浸淫多年的德妃怎能聽不出福晉的言外之意,點了點頭,正當福晉以為自己終于出了一口惡氣,就聽到她又道:“正好我身邊有個郭氏,是個伶俐會伺候人的,你帶回去吧。”
李側福晉一口糕點就噎在了嗓子里。
福晉沒想到德妃竟然還能換著法子送人,頓時跟吃了個蒼蠅似的惡心,正難受著呢,“噦……”的一聲旁邊的李側福晉忽然嘔出了聲。
福晉詫異地看向她,這李氏一向是個窩里橫,今天竟是長膽子了,連德妃都敢嘲諷。
果然德妃不悅地皺了眉,“這是怎么了?”
李側福晉有些尷尬地拿手帕掩住嘴咳了幾下,“不知怎的,聞到這牛乳糕的味道就覺得腥氣。”
宮里給貴人吃的東西怎么可能有腥氣,福晉剛覺得她這話太假,腦子里忽然電光火石地一閃。
幾乎是同時,德妃問出了她心中所想,“可是小日子許久未至了?”
李側福晉先是詫異,緊接著臉上露出驚喜又羞赧的神色。
德妃就笑起來,吩咐身旁伺候的嬤嬤,“快去請太醫。”
福晉捏緊了手里帕子,怎么可能,四爺自打回京,沒幾日歇在后院的,她怎么會那么巧懷上。
太醫給李側福晉搭脈的時候,福晉的眼睛都快在她身上燒出一個洞來了。暗暗在心里告訴自己,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可太醫臉上揚起的笑意打破了她的幻想,“恭喜娘娘,李側福晉是喜脈,月份尚淺,只有月余,臣在此給娘娘賀喜了。”
德妃很是高興,“賞。”
她親熱地拉住李側福晉的手,“你是個有福氣的。這樣大好的日子得了這么個喜訊。”
“都是沾了娘娘福氣的緣故。”李側福晉低頭嬌羞地笑,福晉卻沒錯過她唇角露出的一絲得意,心里頓時涼了半截。
她是知道的,她定是早就知道了,借著這個好日子宣布出來,讓肚子里這孩子還未出生就先冠上了吉祥的名頭。
到了晚上,瑞香又捧著一個小箱子悄悄到了耿寧舒的小院里,笑容比早上熱情了不少,“耿格格,之前那份是院里人人都有的,單這份是福晉獨獨留給您的。”
耿寧舒打開,里面裝了些江南的新鮮小玩意和一匹顏色鮮亮的布料,還有根精致的粉晶流蘇步搖。
這跟早上那些比,完全提了好幾個檔次,她有點不好的預感,“這是?”
瑞香笑笑,“過了年,福晉打算在府里擺場家宴,闔府熱鬧一番,耿格格可以預先備個才藝,到時能讓主子爺高興也不負福晉辛苦一場了。”
耿寧舒的心猛地往下沉,這已經是明示要推她出去爭寵了。
怎么回事,只是入了趟宮,福晉怎么忽然改變主意,又要用她這張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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