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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小竹筐里盛著紅艷艷的果子,  居然是野山莓。

        張連喜察言觀色很有一套,見她神色有了變化就接著說:“主子爺知道您想吃,早早吩咐了莊子里每日盯著,  這不,果子一熟便快馬加鞭送過來了。”

        耿寧舒仔細(xì)看了看,  野山莓上頭果然還沾著些露水。

        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被四爺記住了,她有被打動到一點(diǎn),但也并不多,只在面上露出了十二分的感動,  “爺對我真好。”

        “爺連一顆都沒嘗,  全都送到您這來了。”張連喜又暗示性地補(bǔ)上一句,這才滿意地回去復(fù)命。

        這種鄉(xiāng)野之物主子爺定是不吃的,可要是耿格格您親手喂了,  那就不一樣了。

        可惜耿寧舒沒聽出來,  她以為張連喜只是強(qiáng)調(diào)四爺?shù)挠眯摹?

        她伸手拿起一顆,莓果由一粒粒飽滿的果肉組成,  晶瑩剔透得像是用瑪瑙珠子串起來的,  散發(fā)著誘人的甜香。

        放進(jìn)嘴里,  已經(jīng)熟透的果肉綿軟中略帶點(diǎn)彈,上下牙齒碰到一起輕輕一壓,  里頭充盈的果汁瞬間爆開來,酸甜馥郁的風(fēng)味四濺。

        她忍不住又把手伸向竹筐,  這回卻摸了個空。

        “格格,奴才去給您洗果子。”核桃直接把整筐野山莓拎走了。上回在山上杏子沒洗就算了,  這次在自己院子里,可不能再那樣直接吃了。

        由于野山莓實(shí)在太多了,洗完之后平日里裝水果的碟子完全放不下,  被盛在了瓷白的大海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有水珠子的加成,愈發(fā)水靈了。

        耿寧舒看了不由咋舌,“不會是把整座山上的都采來了吧。”

        “哪能呀,”白果打趣道,“既然是格格您要吃,主子爺怕是把整個莊子的果子都搜羅來了。”

        核桃和小高子在旁邊跟著笑。

        耿寧舒斜她一眼,“看這小嘴甜的,有賞,快去拿個小碗來,都分著吃點(diǎn)。”

        核桃趕忙推辭,“格格,這是主子爺專門給您的心意。”

        大大咧咧的白果也連連擺手,“這可使不得,吃了奴才們要折壽的。”

        耿寧舒卻沒搭理她們,自顧自把幾個裝點(diǎn)心的碟子騰出來,將野山莓往里裝,“又不是什么金貴的東西,莊子里的人怕是都不稀罕吃呢。”

        “況且這玩意嬌嫩,放不起,過一個時辰就蔫吧了,得趕緊落肚為安,這么多讓我一個人吃,怕是要撐死我。”

        人說不過她,只得接了賞一道吃起來。

        耿寧舒一顆一顆撿著吃不過癮,在五個手指上各戴上一顆野山莓,挨個嘬著吃,吃出了花樣來。

        白果看著好玩也試了試,“好像這樣更好吃了。”

        “汪嗚嗚~”這可急壞了噸噸噸,大家都有的吃,怎么就把它給忘了,它急得直起身來拿兩只前爪扒拉著榻邊拼命搖尾巴。

        “饞老呸,”耿寧舒笑它,“這是素的,你又不吃。”

        噸噸噸才不知道什么素不素的,它只知道大家都吃得很香。

        白果拿著一顆野山莓放到它嘴邊,噸噸噸高興得烏溜溜的小圓眼锃亮,美滋滋地張了嘴去接,可就在要吃到的時候,白果使壞立馬把果子反手扔進(jìn)了自己嘴里,搖著頭得意道:“嘿,小狗吃不著。”

        噸噸噸氣得“嗚嗚嗚”,可下一回白果故技重施,它還是會上當(dāng),幾次下來又氣又急,追著自己的尾巴轉(zhuǎn)圈圈,耿寧舒在旁邊看著這倆活寶鬧,笑得臉都酸了。

        最后還是小高子心疼了,領(lǐng)著噸噸噸下去喝牛奶。

        耿寧舒這身體的胃口不大,很快就吃不下了,其他人也不愿意多吃,看著面前還剩大半碗的野山莓想了個主意,“把它們都做成果醬吧。”

        既然新鮮的不方便保存,那就換個樣子,還能多吃些時候。

        說做就做,雖然小院里沒有小廚房,不過生個爐子還是可以的。

        做果醬這件事最容易不過,耿寧舒就自己動手了。先將清洗干凈的野山莓和敲碎的冰糖攪拌均勻,腌制上半個時辰,漬過的漿果就溢出不少的汁水來,直接倒進(jìn)小砂鍋里。

        白果已經(jīng)把火生好了,有自身的果汁在都不用另外加水,等上幾分鐘就煮沸了。耿寧舒撇掉頂上的一些浮沫,繼續(xù)小火慢慢熬,邊熬邊用鏟子將果子壓碎,不停攪拌著防止糊鍋。

        核桃想把活兒接過去,“格格去歇著吧,別累著手了,讓奴才來。”

        耿寧舒手上的動作沒停,“多好玩呀,一點(diǎn)不累。”

        她上輩子忙碌得焦頭爛額,有點(diǎn)休息時間都用來補(bǔ)覺放空了,能這樣輕松愜意地做點(diǎn)東西都稱得上奢侈,現(xiàn)在有了機(jī)會可不得好好體驗(yàn)。

        鍋里咕嘟嘟冒著小泡,莓果的香氣在院子里升騰,噸噸噸吃飽喝足躺在草坪上曬太陽,耿寧舒深吸一口氣,香甜的氣味涌進(jìn)身體里,她感覺自己的心里也滿足地直冒泡泡。

        耿寧舒手上不斷地翻攪,直熬到湯汁濃稠能在鏟子上掛著,這才停下來,“好啦,熄火吧。”

        本來應(yīng)該還要擠個檸檬的汁進(jìn)去,可惜手頭沒有,她就簡化了工序。

        核桃已經(jīng)按她的要求準(zhǔn)備了拿烈酒消毒過的干凈罐子,直接將果醬裝進(jìn)罐子里密封好就完工了。

        裝的時候耿寧舒挖了一點(diǎn)嘗嘗,濃縮野山莓果醬的香味和風(fēng)味比之前更濃郁了,大成功。

        成功做好了莓果醬,她又想起屋里有幾個杏子馬上要爛了,正好工具齊全,于是舉一反地又做了一瓶杏子醬和櫻桃醬。

        耿寧舒在院子里高興地做著小廚娘,外頭忽然傳來一個尖銳帶刺的女聲,“喲,耿格格還有這閑情逸致呢,爺今晚可要去鈕祜祿氏那了,你怕是還不知道吧?”

        她抬頭一看,是李側(cè)福晉。自從蘇格格被送去了莊子,郭氏的房子也被沒收之后,她這東院清凈得很,這李氏怕是專程繞過來挑撥的。

        耿寧舒規(guī)規(guī)矩矩先給李氏行了個禮,然后才道:“是嗎?那可恭喜鈕祜祿格格了。”

        李側(cè)福晉冷哼一聲,“假惺惺。”

        新人剛進(jìn)門幾天就侍寢了,她實(shí)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才想著來看耿寧舒的笑話給自己解解氣,沒想到碰了個軟釘子,現(xiàn)在更氣了。

        耿寧舒站著沒接話。

        “你就裝吧,你進(jìn)來大半年都沒侍成寢,人家一來就得了爺?shù)那嘌邸D莾蓚家世都在你之上,到時候搶了你的雪綠閣,有你哭的份。”李側(cè)福晉甩著帕子走了。

        耿寧舒轉(zhuǎn)身自顧自繼續(xù)做果醬,旁邊的核桃和白果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擔(dān)心。

        李側(cè)福晉這番過來雖然沒討著好,但是說的話句句都扎在格格的痛處上,她們小心地關(guān)注著她的情緒。

        耿寧舒弄完以后就回榻上歇著去了,做一種果醬容易,可連做種還是有些累的。

        白果拿手肘戳戳核桃,小聲道:“格格定是難受了。”

        核桃嘆了口氣,四爺今早還用心地送了野山莓來,晚上就去新人那了,格格心里的落差肯定很大,偏她還硬撐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等晚膳上來,偷吃了好幾口果醬的耿寧舒就沒吃多少飯,凈吃菜了,她們更是覺得她難過到食欲不振。

        眼看著夜幕降臨,核桃想著分散她的注意力,提議道:“格格,您上次不是想繡個荷包出門的時候給噸噸噸裝小肉干嗎,要不現(xiàn)在做?”

        耿寧舒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今天先不做了。”

        白天攪了這么久的果醬,當(dāng)時不覺得有什么,一歇下來手臂就有點(diǎn)酸酸的,想來是長久沒做體力勞動累到了,要是這會子拿繡花針怕是要把手指頭扎爛。

        白果也獻(xiàn)計(jì)獻(xiàn)策,“那玩飛行棋可好?現(xiàn)在小高子來了,咱們打麻將也是夠人的。”

        耿寧舒也搖頭,飛行棋出巡的時候玩多了,耿寧舒暫時也不是很想玩,至于麻將,跟他們打肯定會狂喂自己牌,意思不大。

        話本也不大有精神看,她懶洋洋地歪在榻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了會兒噸噸噸,就叫人,“有點(diǎn)困了,洗洗睡吧。”

        核桃和白果深深嘆了口氣。

        自從有了蘇格格暗害耿寧舒的事情,張連喜就把小籃子弄到了后院來,天天盯著她院子里的情況。

        聽說耿寧舒在做果醬,他就默認(rèn)是得了自己的點(diǎn)撥,想送來給四爺嘗的,沒想到李側(cè)福晉去了一趟,說了那些話,她就閉門不出了。

        不僅晚膳用得少,還比平時早不少熄了燈,張連喜心里就有數(shù)了。

        不過也就到這里為止,他才不會蠢到拿這事去打擾四爺,福晉都沒法干涉主子爺歇在哪,一個還算得寵的格格而已,哪有這個資格。

        張連喜一點(diǎn)話都沒往四爺那邊報(bào),可四爺那邊還是沒睡成。

        鈕祜祿氏性子很好,很懂規(guī)矩,服侍起來也很合他的意,可越順從,他就越想起凡事不按套路來的耿寧舒。

        她得了野山莓那樣高興,將自己送的所有花都插瓶了舍不得扔,她這樣喜歡自己,要是知道自己到了別人的院子定然難受。

        白日里在外忙著公事倒還好,現(xiàn)下靜下來,耿寧舒的笑臉和親吻自己時晶亮的眼眸就總在腦子里跳出來,四爺就沒了興致。

        躺在里側(cè)的鈕祜祿氏閉著眼睛,呼吸平穩(wěn)悠長,卻沒睡著。她不明白馬上都要成事了,四爺為什么忽然停了下來。

        難不成是不行?

        想了想,四爺成婚多年,后院也充盈,子嗣確實(shí)少得過分。她有些氣餒,要是四爺不太行,那她怎么能生的出孩子在后院站穩(wěn)腳跟呢?

        明明應(yīng)該是新婚之夜,鈕祜祿氏心里卻像壓了塊石頭似的,沉甸甸的一夜沒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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