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達向來不是只放狠話的人，言出必行這四個字簡直就像是專門為他創造一般的存在，他會這么說，就一定會這么做。

　　所以劉哲就算是再不想拖累蔣麗到了這個時候也斷斷不敢再開口了。

　　現在多說出一個字蔣麗都要再多受一份委屈。



　　見他老實了，柯達才轉身對著蔣麗，手指著她：“是你大嘴巴把這件事告訴他的吧。”

　　語氣完全肯定，壓根就不是要問話的意思。

　　“我沒有。”蔣麗捂著臉頰委屈否認道。

　　柯達迎面就是一巴掌。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狠，白梭看著眼里都閃過淡淡的訝異。

　　“不是你是誰？！”

　　柯達往回看一眼，質問著蔣麗。

　　“這個研究室里平常就你話最多！也就只有你一個女生！能做出這么八卦的事的人還能是別人嗎？！”

　　蔣麗委屈的眼淚隨著鼻涕一起掉，左邊的臉頰已經被打的腫的不成樣了，還是堅定的否認道：“不是我！”

　　“那還能是白梭嗎？！”柯達更大聲的反問回去。



　　劉哲眉心一跳。

　　不等蔣麗說話，柯達緊接著道：“白梭一個男的能有你們女人這么八婆多事嗎！今天這事如果不是你大嘴巴說出去還能鬧成這樣嗎！”

　　一句一句，不僅不給人一點點辯解的機會甚至還把死刑的枷鎖加固著。

　　說完，他扯著蔣麗的衣袖把人從座椅上拖起，往著門口拽，完全不顧及她還穿著裙子，還有身為一個人存在生活在這世上的尊嚴。

　　同事們看著極不忍心，尤其是劉哲，只恨不得這世上能有后悔藥，有的話他恨不得生吞下十瓶也不要在昨晚做出那樣極端的事。害了自己還害了真正無辜的蔣麗。

　　“你現在就給我滾下去把樓下那些噴漆給我擦干凈！把樓下那群鬧事的人給我全部解散！做不到的話你就給我滾出京大！天文系能容下你一個女人你就該給我珍惜！給臉不要臉！還敢給我尋釁滋事！我真是瞎了眼把你留下來！”

　　說著，連拖帶拽的把蔣麗給扔出了研究室的門口。

　　“砰”的一聲響，門被摔上。

　　劉哲看著門口的方向，雙眼全是后悔，手指不安愧疚的攪動著，想解釋想求情，但是一想到柯達剛剛放下的話，連嘴都不敢張了。

　　柯達晦氣的把手從門把上收回，還十分厭棄的對著門口啐了口，轉身回來，環臂對著劉哲，發火的氣焰不像剛剛對著蔣麗那樣兇恨。



　　他下巴朝門外點了點：“看到了，這就是你犯蠢的下場。”

　　一句話，像是塊巨石一樣重重的朝劉哲砸去。

　　劉哲抿緊唇，牙關緊緊咬著，悔恨愧疚的淚蓄滿在眼眶，須臾，他說：“胖妹是無辜的。”

　　柯達冷笑一聲：“她無不無辜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的下場全是你帶來的，是你，害她要承受這些。”

　　明知道柯達慣用這種鞭撻人心的舉動，但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做不到無動于衷的面對。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拳，對于柯達說的這些話，劉哲硬是說不出一個字來反駁。

　　“可是您就是向資本妥協放黎煙進了天文系啊，我不過是用我自己的方式捍衛我一個用正常方式苦學進入京大的學子權益難道我做錯了嗎？！”

　　劉哲粗聲吼著，脖頸青筋暴起，眼眶紅著，再也兜不住的眼淚一點點的往下砸著，模糊了桌面筆記本上記得詳細精準的數據。

　　“憑什么一個沒本事的人就用錢就能抵過我這么多年寒窗苦讀的努力！憑什么！”

　　昨晚白梭無奈勸慰他的字眼此時以極快的速度數倍放大刻在腦海里，一陣陣刺痛著他的心。



　　當年進入天文系上課學習的時候柯達的諄諄師囑在耳邊回響著。

　　“劉哲，既然好不容易考進了我們天文系你就要好好學，我知道你是從小地方考上來的，還頂著很大的壓力復讀了一年，但你放心，在我這里你不會再有任何這方面的顧慮，我這里就是看天分看努力的，大家都是憑實力說話，只有公平可言，你大膽的發揮自己的能力，我也會用心，把我該教的能教的都教給你。”

　　現在再想起這段話已經沒有當年的感動和激昂了，只剩下諷刺，徹骨的諷刺。

　　他所謂的公平被他自己打破。

　　那份自己堅定多年的信念就這樣被破壞，被潑上了污水。

　　柯達沒急著為自己解釋，而是轉身去了研究室里深處的檔案室，找到昨天剛被蔣麗收進這里的黎煙個人職工檔案，拿出，而后走到劉哲面前，把檔案袋往他臉上砸去。

　　“校規明令規定不許私自查看他人工作檔案，但我今天就破一次例。”

　　劉哲懵了一瞬，臉上被牛皮紙袋打過擦過的地方開始火辣辣的疼，但他壓根顧不上，趕緊先撿起了滑落在桌面上的文檔袋。

　　封面上黑色加粗的兩個字【黎煙】莫名的晃眼，拿起，感受到這沉甸甸的厚度，劉哲心漏跳了半拍，慌亂感從腳底一點點升起。

　　“看看，看看人家到底憑什么！”



　　柯達沒好氣的吼道。

　　周圍其他同事的視線也凝結在此，一起看著劉哲手上的文檔袋。

　　細繩拆開，文檔袋里厚厚一沓的成績記錄讓人瞠目結舌。

　　研究室里工作后成績最好的記錄也才十頁，而黎煙這……這厚度少說也有三四十頁……

　　這得多夸張……

　　在看到第一頁黎煙個人資料最下面的那個水印之后，劉哲的心就涼了大半。

　　他是前兩年才考進京大教員的，那個水印也只認識他和他之后兩屆的，而黎煙的這個水印他壓根就沒見過，這說明……她是自己工作上的前輩……

　　再往后……劉哲已經不忍心翻了……

　　空洞的眼神呆滯的看著柯達，完全不知所措，悔意在胸腔翻涌著。

　　柯達冷漠的背手看著他：“還需要我跟你解釋什么嗎？”



　　劉哲愣愣的搖頭。

　　緣由已經這么明顯的擺在面前了。

　　柯達：“還有什么不服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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