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碗都裝著滿滿當當的各種高級海鮮，但是一碗是從蝦到貝類到蟶子都是剝好殼的。

　　就連松葉蟹的蟹肉都是完完整整的被剝出來擺在碗中央的。

　　另一碗就是完完整整的精美擺著盤，蝦是沒剝殼的，貝類只是煮的張開的，巨長的松葉蟹的腿就這樣霸氣的插在碗里。

　　每碗的主人對應的是誰簡直是一目了然。

　　黎煙、傅司琛：“……”

　　“快吃吧，一會面涼了容易坨的。”

　　裴清朗一邊說道一邊忙活著又進了廚房，端了一大一小兩個碗出來。

　　大的碗放在傅司琛和黎煙的中間，是解饞的鹵味。

　　裴清朗介紹道：“這是我從昨晚就放進去鹵的，我想著你們學校的員工食堂飯菜肯定不合你胃口。一日三餐的給你送可能有點會打擾到你工作，就想著做了明天給你送去學校，能好好吃上一頓時間的，今天正好你來了，可以先嘗嘗咸淡。味道不剛好了我這邊還能調。”

　　邊說話的功夫，又把另一個小碗放在了黎煙面前。



　　黎煙眼睛一亮，是菜豆腐。

　　已經很久沒吃了。

　　“快吃吧。”

　　裴清朗就猜她好這口，所以剛剛趕緊做了一份。

　　多年來給這母女二人做菜豆腐已經是做的十分嫻熟，輕車熟路了。

　　短短十分鐘的時間就能現成做出一份。

　　裴華坐在旁看著黎煙看著那菜豆腐眼眸晶亮的樣子，腦海里瞬間浮現起來裴清漪小時候吃這個的樣子。

　　跟黎煙一模一樣的饞樣。

　　裴華瞬間心都化了。

　　“多吃點。”



　　裴華一臉慈愛的看著黎煙，抽著紙巾遞去給她擦嘴。

　　寵溺的視線一分鐘都不舍得從黎煙的臉上移開。

　　“黎煙。”

　　他突然喊她。

　　黎煙手一頓，剛吃進嘴里的面還沒來得及咀嚼，實實在在的堵在嘴里，鼓囊囊的，像是可愛的倉鼠一樣，眼神清澈透亮的看向裴華。

　　等待著他的下文。

　　裴華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有些緊張，搭在腿上的手緊張的搓著褲腿。

　　“你以后，能常回來，看看我嗎？”

　　這是他第一次向黎煙提出這樣的請求。

　　之前一直想說，但一直都不敢說，怕她覺得突兀，也怕給她的心里增加負擔。



　　更主要還是不想弄僵了和她好不容易緩和了些的關系。

　　但是不主動，就要隔這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她，裴華心里又實在是覺得難受。

　　所以才敢主動這么一次。

　　黎煙似乎是不被問題所困的挑撥著碗里的面條，裴華焦灼又小心翼翼的目光緊盯著她。

　　隔了好幾秒沒等到回應，裴華眼底閃過失落，不過嘴角還是保持著牽強的笑意，努力不垮臉，不想給黎煙留下任何負擔。

　　“我就隨口問問，你別在意。快吃吧。一會面該涼了。”

　　牽強的笑容擠出來簡直比哭還難看。

　　裴華自我消化著難以紓解的悲苦情緒，暗暗的低下頭。

　　“好。”黎煙夾起一筷子的面。

　　裴華一愣，剛失落垂下的腦袋猛然抬起，看向黎煙，但又不確定她答應的那個“好”字是應的他哪句話。



　　黎煙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又補充一句：“有時間我就過來。”

　　裴華不可思議的微微睜大了眼睛，一層薄薄的，卻明顯能看見的晶瑩涌動了上來，鼻尖泛酸的跟著泛紅。

　　“真的嗎？”

　　他不敢相信的反復確認了一句。

　　黎煙點點頭。

　　既然這種接受的滋味并不會讓自己覺得尷尬，也不會覺得難受，那就放輕松的大膽去完全接受。

　　裴華眼眶的濕潤在看到黎煙點頭那陣，猝不及防的就落下來了。

　　激動的情緒難以言喻。

　　黎煙嘴角不自覺浮起的淺淺的弧度在看到他落淚的那一刻停住。

　　似乎是有些意外他這激動的程度。



　　也是第一次這么認真的去看他的臉龐。

　　裴清明沒跟傅司琛撒謊。

　　他最近好像真的茶不思飯不香的，臉頰的棱角分明，是真的瘦了很多。

　　他的眼窩是屬于天生就比較深邃的那種，像混血兒。瘦了之后眼眶就凹陷的有些夸張恐怖。

　　上了年紀的人，臉上留下的都是被歲月一道道摧殘過的痕跡。

　　細紋密布著，無一不在明示著他的年紀老矣。

　　長過兩次惡性腫瘤的人算是在鬼門關游蕩過兩回了。

　　心態會在這兩次重病之下磨礪著變好，但是身體不會。

　　只會越來越糟。

　　就像是被風化的木頭一樣。



　　腐爛的程度是不可逆轉的。

　　年紀又大，身體又不好，自己還不懂得珍惜，黎煙看著裴華，心底莫名生起一股無名火。

　　“你自己平時也多注意點身體。”

　　本能的，就叮囑這么一句。

　　裴華一怔，而后傻笑的夸張：“好。好好好！我一定多注意，一定會健健康康，不讓你擔心的。”

　　面前的話黎煙沒太在意，后面那句話一出，黎煙臉頰莫名的開始升溫，變得滾燙，也逐漸變紅。

　　“我不……”

　　想要否認，但是感覺這種話說出來就只會把場面給越說越亂，只好緊急剎車停住。

　　算了，他要這么想就隨他去了。

　　黎煙自我安慰著。



　　-

　　吃過飯，黎煙沒立馬走，留在裴家小坐了下。

　　順便等黎陽下課。

　　黎陽從崔實那邊下課，被司機接到了裴家。

　　這段時間他晚上多了一個小時的加練訓練。

　　崔實年紀也大了，沒有那個精力盯著黎陽一直到加練結束，于是盯梢這個項目就全權移交給了蘇娟。

　　所以這段時間黎陽幾乎都住在裴家這邊。

　　正好他白天還能跟著裴文敬一起去學校。

　　住在這邊比住在鄴宮要方便。

　　黎陽能適應的了，黎煙就也沒去阻止。



　　他心里能沒有芥蒂的在裴家好好生活，其實是件非常好的事。

　　黎煙從來極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加在其他無辜的人身上。

　　她的傷痛是要全部還給敵人的，還給那些害過她的人的。

　　她這輩子是沒辦法完全釋懷，完全淡忘掉那些已經發生的事。

　　所以只希望黎陽能不被這些這些事情給束縛住。

　　有些苦，一個人受就夠了。

　　總要有一個人完完整整的去體驗這世間的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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