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寶物亦是禍源
熟悉的嗩吶聲將我從思緒中拉回,眼前的田地里插了許多根竹竿,上面綁著白布和一些花圈,后面是一座舊樓房,應(yīng)該是八十年代用泥土和石頭砌的屋子,墻壁上的白面掉了不少,所以看起來稍微有點臟的樣子。
小男孩看見回了家,就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他直接從我身上跳下,全然沒有了一開始那般唯唯諾諾的樣子,反而對我產(chǎn)生了警惕性,口齒也清晰多了:“你的車是我一個人砸的,大不了我賠你就是了。”
我揪著他的耳朵不放,厲聲問道:“你有那么大的力氣搬得動一塊大石頭?”
他用力的掙脫開,然后跑向屋子里,我來到房前看見里面躺著一口棺材,壩子里的客人以為我是誰家的老大,并沒有人奇怪我的到來。
沒過多久,一位老人家就步履蹣跚地撐著拐杖走了出來,他看見我感到驚訝,問道:“小伙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剛剛跑進去那個小男孩是您的外孫嗎?”
“對,是不是他又闖禍了?”
我面不改色,轉(zhuǎn)移話題繼續(xù)問道:“他的父母在哪里?”
老人家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看向壩子里的人群說道:“我女婿和女兒正在打牌。”
“您覺得您的外孫要是犯錯了該怎么處理?”
“這......他是做了什么?”
我不想為難這位半身入土的老人,剛失去老伴的他肯定受不了刺激,但他的女婿或者女兒該給我一個解釋。
“他砸了我的車,但他不是一個人做的,甚至有可能是被人指使的,所以我想問問他有沒有玩得好的小伙伴?”
“什么?!”老人家大吃一驚,非常沮喪的嘆氣,隨后往人群中叫了一聲:“柳洪”。
他口中的柳洪是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撲克牌,來到老人家的面前,還沒有等他詢問,老人家就告訴了他事情的原委。
柳洪突然犯了難,他膽戰(zhàn)心驚的向我問道:“嚴(yán)重嗎?”
“有點嚴(yán)重,至少幾千塊錢跑不掉。”
他聽后頓了頓,大聲的對屋內(nèi)喊著:“柳升你給我滾出來!”
小男孩驚慌失措的躲在門后,還是被他父親提了出來,他頓時慌了神:“爸爸,快放開我。”
柳洪賠著笑臉:“你看......要不我們教訓(xùn)他一頓這件事就當(dāng)過去了。”
我想著小男孩的同伙還沒有揪出來,就懲罰他一個也不是我想要的,于是便回道:“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他不是一個人犯的錯。”
此話一出,柳洪的臉色變得惡狠,他放下柳升,語氣不悅的說道:“幾千塊錢我也有,不過最近手頭有點緊,我先還你五百。”
他抓了一把散錢塞給我,隨后把老人家扶進了屋子,我心中有團火燒得越來越旺,但在看了一眼棺材后,還是覺得死者為大,不宜打擾她老人家。
我拉住柳升的手,扯著他往壩子外走,既然他的家人并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那我得找出他的同伙才行,找人的方法我也并不是沒有。
車上還有行車記錄儀,我本就可以直接報警,但我還是想給小男孩一個認(rèn)錯的機會,我甚至還給他買了零食,希望他可以良心發(fā)現(xiàn),但奈何我的善心如今不過是個笑話。
柳洪出了屋子看見我正帶著吳升離開,大聲的喊道:“站住!你干什么?”
“帶他出去走走。”
氣氛逐漸變得焦灼,想來他們是并不放心我?guī)ё邊巧模贿^我不這么做,豈不是吃了閉門羹。
柳洪氣勢洶洶的向我走來,我瞬間準(zhǔn)備好了接招,卻不料一個胡謅八扯的男人,將我拉開還壓著我的肩膀好聲好氣的對我說道:“老吳這里還在辦喪事,還是不要鬧事得好。”
“這我不管,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我的車被他小孩砸了,賠錢不多就算了,態(tài)度還這樣刁難,難道我很好惹?”
男人趁我說話間扯開了我和柳升的手,柳升借此機會跑回了柳洪身邊,這時男人才放開我,一改之前的姿態(tài),表現(xiàn)得“我就這樣你能奈何得了我?”的模樣。
我露出些許笑容,惹得他們十分驚訝,我假裝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你的孩子現(xiàn)在有沒有在外邊亂跑?”
“你什么意思?”
“一般來說,孩子都很像他爹的。”
男人嘲諷似的笑了笑,毫不在意的回道:“呵呵,我孩子就在這里,我看你想干什么?”
我轉(zhuǎn)身離開,準(zhǔn)備回去打報警電話,卻不知道警察能不能進這座村莊。實際上我大概明白了小男孩的同伙是誰了,甚至柳洪也是可能知道的。
......
我內(nèi)心還是有點煩躁,快速地就走回了屋前,羅琪正在打掃車上的碎石頭,她回頭看著我,沉默了會兒,才說道:“我有拍照做證據(jù)。”
“真正困住山里村民的,真的只是崎嶇的路嗎?”我郁悶的問道。
羅琪停下手里的動作,她惋惜的看著車,語氣低落的回道:“村里有修不完的路,最缺的仍然是教育之路。”
“偶爾我也會想,為什么這樣危害別人的人不全部死光......”
我撫摸著引擎蓋上的小坑,又說道:“但荀子說,人性本惡,所以人生來就是容易犯錯的,成長的過程實際上就是在修煉自己的心性和德性......我以前脾氣怪,老師卻不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我,還耐心教導(dǎo)我,讓我重獲新生......我尊敬他們,同樣也想成為他們,但我似乎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越來越惡,還改變不了成年人已經(jīng)固化的思維。”
羅琪擔(dān)憂的來到我身邊,放輕語氣問道:“趙余,你是遇到什么了嗎?”
我將事情的經(jīng)過大致給她說了一遍,她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到最后她忍不住說道:“太過分了,他們一唱一和的,我去幫你討個說法。”
“不用了,別讓奶奶一個人待在家里。”
“那不能讓車白白被砸了啊!”羅琪清理完引擎蓋上的小石子,心疼的看著臨近破碎的車窗。
“我可以走保險。”
羅琪記起了車上的行車記錄儀:“我們可以報警索要賠償。”
我到車上快速的看了一遍記錄儀拍下的視頻,了解完事件的整個過程,回道:“行吧,只是我對這里不太熟。”
“我報警就好了。”
羅琪拿出手機撥號,我注意到遠處一位步伐不穩(wěn)的老人撐著拐杖前來,我感覺他是柳升的外公,就急忙走上去確認(rèn)情況。
“小伙子,你有看到柳升嗎?”老人家慌慌張張的問道。
“沒有,我才回來沒過多久。”
我讓羅琪停下報警的動作,又對老人家說道:“您的孫子大概是被別人逼迫了,因為他本身就是壞名聲,而你們又對他過于放縱,以至于他被人指使犯錯......現(xiàn)在還看不出什么,要是再過幾年,我說不好聽的,您不在了,您的外孫就廢了。”
老人家先是感到驚訝,后又搖了搖頭嘆氣,仿佛是一種明知柳升不太行,而他無力教導(dǎo)的模樣。
“那他現(xiàn)在在哪?”
我擺開手吐槽道:“估計是那胡子拉碴男人的孩子在屋子后面欺負著他吧!”
“你為什么這么說?”老人家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
“我猜你這么急來找我,是因為那個男人告訴了你,我說了很危險的話是吧?”
老人家不語,我繼續(xù)說道:“實際上那個時候我就是想問出他在村里有沒有孩子而已。很顯然他也心慌嘛,不然為什么跳出來打圓場,難道他很會來事嗎?最后還對我冷嘲熱諷的。”
“對不起啊!小伙子,后面我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不用自責(zé),你知道了也沒用。”
羅琪扯了扯我的衣角,我換了個和善些的語氣又說道:“你們都很寵你的外孫,他卻在外面受欺負,所有的做錯了事都可以被你們原諒,直接導(dǎo)致他和小伙伴一起犯了錯都是他跑出來扛著,結(jié)果最后還是你們這些做家長的兜底,所以呢......他在這種環(huán)境下長大,以后監(jiān)獄的燈有一盞是為他留的。”
老人家終于是露出了擔(dān)憂的臉色,他無奈的說道:“我年紀(jì)大了,教導(dǎo)不了柳升,我女婿也不怎么聽我的話,如今我只有趁著自己還在的時候看著點他,要是我不在了,恐怕這個唯一的外孫就......”
“讓你外孫以你為榜樣,降低他對自己父親的依賴度和崇敬,還有他母親的教導(dǎo)方式與你教導(dǎo)他母親的方法有關(guān),這樣或許他還有的救。”
我目送著老人緩緩地離開,然后回到了車內(nèi),躺在駕駛位上感到精神疲憊,羅琪也上了車,她檢查完車內(nèi),才說道:“你怎么就斷定小男孩是被指使的?”
“你看行車記錄儀吧!”
羅琪打開行車記錄儀,拍下的視頻里,柳升受另外兩個小男孩的指使,最先扔了一塊石頭,剩下的兩人才一起作惡,但始終還是慫恿柳升多犯了些錯,而那兩個男孩里,有一位和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非常相似,差不多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怪不得說親生的孩子都容易辨認(rèn)呢。
“那還要報警嗎?”她關(guān)閉行車記錄儀問道。
“不報了,就當(dāng)給這個男孩交學(xué)費了。”
羅琪感到詫異,她著急的說道:“你這樣豈不是白白賠錢啊?”
“看情況吧,明天如果小男孩能被他外公帶來道歉,我就原諒了,要是沒有來,我就發(fā)到網(wǎng)上配個氣人的文案引起轟動,賺取流量費。”
“這樣好嗎?”
我靠在破碎的車窗面前,語氣冷漠的回道:“我恩怨分明,不是純粹的好人,也不想做真正的壞人,但他們的行為觸動了我,始終是要報復(fù)回去的。”
“那我們也可以報警啊!”
“報警除了追回自己的錢并沒有什么好處,但是剪輯視頻突出人性惡卻可以博人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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