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種有毒的果實
車子直接駛入了酒店的vip停車場,從這里下車,可以直接上電梯,不會被任何閑雜人員看到。
文卿還在路上約了私人醫(yī)生來給李薇瓏體檢,定了香薰和按摩,幫她放松精神,打電話給她們從前常去的店,讓店員送幾套當季新品衣服鞋包過來。
“對,是李小姐的尺碼——嗯,再小一號吧。”她看看李薇瓏,這么說。
這時候才突然意識到,李薇瓏婚后曾經短暫地用過“夫人”的稱呼,但不知什么時候,那些奢侈品店的ba,都改口叫回“李小姐”了。
一定是李薇瓏默認的,所以,她現(xiàn)在已經不把梅陽當成自己的丈夫了?
對,梅陽怎么配做丈夫!他明明是個畜生!
爬墻進去接李薇瓏的保鏢,用自己的手機拍了幾張李薇瓏房間的照片發(fā)給她,叫文卿差點兒咬碎了牙。
正常人都受不了那個雪洞一樣的房間,更何況薇薇才受到過女兒過世的打擊。梅陽的惡毒,真像是一條冰做的毒蛇。
要不要趁虛而入把啟巒弄到手,這事關重大,不妨容后再議,現(xiàn)在的文卿,只覺得自己有必要寵愛一下舊日朋友——就算以裴夫人的身份,這也完全對呀,得讓李薇瓏看看,她應該過什么樣的日子!
是梅陽那個禍害讓她過不了這樣的生活的,不更應該讓梅陽美夢破滅嗎?
那不就更應該堅定地站到……不,堅定地依靠他們夫妻嗎?
就怕薇薇現(xiàn)在還想著她和梅陽之間有過的那點兒夫妻情,又或是總想著去世的熹熹,不肯順她安排,打起斗志來反擊白眼狼。
沒錯,不是渣男,是白眼狼。
渣男只是欺負女人的心,白眼狼就可怕多了,他們還騙女人的錢。
甚至還有可能想要了女人的命。
原本文卿是想讓薇薇一個人去泡個澡,按摩一下松松骨頭,然后好好睡一覺的,想到這么一點憂慮,到底還是自己也跟進去了。
好在按摩室大得很,兩個人完全可以同時用。
李薇瓏聽到腳步聲,睜眼看著文卿進來,甚至還對她笑了一下。她的笑容是特意調整過的,用了幾十年也成了習慣,優(yōu)雅,和善,美麗,但出現(xiàn)在當下這張實在有些憔悴的臉上,卻顯得很辛酸。
文卿腦海里就浮起那些歐洲老電影里拍的落魄貴族,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窮得把女兒賣給商人做妻子刷榮譽,全家連黑面包都快吃不起了,還要講餐桌禮儀。
雖然李薇瓏沒破產,準確來說,她還是擁有啟巒集團的控股權,身家過億,但是,這個穿著睡衣逃出自家別墅的女人,現(xiàn)在是沒有任何可以輕易動用的東西了。
就落魄。
公司這東西不像股票房產,不是理論上你擁有它就能操控它的,更不能立刻出手變成現(xiàn)金。這也就不提了,單說那些浮財——李薇瓏的賬戶里怎么也有個兩三千萬的存款,但她連身份證都沒帶出來。
沒有手機。
也沒有戶口簿。
證明“我是我”,比證明“我媽是我媽”還難啊——可能還得拿點兒錢去開路。
錢也得從文卿這兒拿。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可她現(xiàn)在,太可憐了。
文卿嘆了一口氣:“薇薇,你打算怎么辦?還回去嗎?還是……”
李薇瓏沒有回答,不是想逃避,而是現(xiàn)在真的沒有主意。
她先前只想著該如何逃出那個曾經的“家”,甚至也偵查了從房間的窗口溜下去之后的逃跑路線,但是,她的房間窗戶下頭的園子,離家里的正門還有一段距離。
而她家離能坐上公交車或者打到出租車的地方,就更有一段距離了。
能不能在別人發(fā)現(xiàn)她之前用雙腿跑掉,李薇瓏心里沒譜。她自己在房間里做一些運動,但在飲食都不能保質保量的情況下,運動也不可能讓她變得足夠健壯。
如果不是文卿來了,她真的能等到重見天日的那天嗎?
“我……先得把公司要回來。”她終于說,“我要離婚!他是怎么光著腳進我家的,就怎么光著腳給我滾出去!”
李薇瓏很少說重話。能說出“滾出去”,幾乎已經是她的極限。
“但他有婚后的那什么……共同財產的吧?”文卿說,“你能請律師,他也能請律師,為了財產也得撕扯一番,他肯定是會靠這個婚姻發(fā)財?shù)摹!?
李薇瓏咬緊牙,她當然不愿意讓梅陽拿走她的錢,但是,涉及到財產分割的話,離婚就不可能走協(xié)議,打官司也要打很久。
還要跟這個惡心的人保持名義上的夫妻關系?
萬一在打官司的時候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不幸死了,她的遺產可就名正言順地都歸他了——別說她不該這樣揣度自己的“丈夫”,梅陽這個人啊,等閑畜生都沒他那么牛馬的。
要么就是先保住公司,把他從管理層里踢出去。
父親生前的人脈還好用嗎?或者,還有什么別的人脈可用嗎,要讓梅陽在本市的商業(yè)圈子里頭徹底臭掉,要讓他落到無人敢用的地步。
“官司肯定要打,先保住公司,得找些好的管理人員來。”她想了想,說,“其實我還是不太會做生意的,說不定也要被人蒙騙……真要是不得已,股份我也不要了,變現(xiàn)放到私募基金里頭也可以……反正,啟巒不能再給那個豬□□著了!”
“這倒是可以從長計議。”文卿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想著,要是讓自己的丈夫知道了李薇瓏的打算,一定會想盡辦法讓她不要跟梅陽和好的。
反正要賣股份,賣給朋友不好嗎。
兩個人說著說著,神經在香氛和按摩中逐漸放松下來的李薇瓏就睡著了。文卿掃了一眼兩個按摩師,低聲道:“你們聽到什么了嗎?”
那兩個按摩師都是二十多歲的女孩,此刻相視一眼,都說什么都沒聽到。
文卿這才笑了:“沒聽到,就有小費,聽到了,就……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兩個按摩師都知道這位貴婦是酒店老板娘,別說她們倆了,就是spa部的經理來了,也得一句話一點頭地聽著,現(xiàn)在自然不敢說不明白。
反正干她們這一行的,總會聽到些這個那個,出了門不說客人的閑話,是長賺錢的法門。
文卿看她們機靈,拿了手機要給酒店總經理發(fā)個信息。
要給她們“封口費”,不需要她去聯(lián)系spa水療部的經理,總經理就會把一切做得妥妥當當?shù)摹?
但挑開翻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上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
一多半是梅陽打過來的,有幾條是兒子打的,但最后三條,都是丈夫裴慶希打來的。
她的眉心微微一鎖,先給丈夫回電話了。
而在學校里,裴勛則擰著眉頭,按掉接不通的撥號:“熹熹你別急啊,我媽的手機好歹是占線了,可見她在用手機……總比剛才怎么也打不通好啊。”
李微熹勉強笑了笑。
她知道今天文卿要去找李薇瓏,但,李薇瓏的手機號長久關機,文卿先是不接電話,后來又一直在通話中,她就難免不安。
莫非她媽媽的精神狀況,差到了讓文阿姨連兒子的電話都沒心思搭理的地步?
“沒事的,”她說,像是說給他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她們倆那么好,就是真的……真的心情不好,看到文阿姨來了,也就沒什么了……大概吧?”
裴勛點點頭:“肯定的,你不要多想,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你在呢,我媽也還不知道,說不定兩個人剛才在抱頭痛哭,現(xiàn)在在打電話約晚餐了。”
李微熹沒揭穿他的謊言,約晚餐需要連打二十分鐘電話?
裴勛下課就來找她說這事兒,還現(xiàn)場給媽媽打電話追問事情的進展,結果從五點一直打到五點二十,文卿的電話就沒通過。
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發(fā)生了,甚至是文卿一個人搞不定了,才需要一直打電話。
她說:“我猜阿姨在給裴叔叔打電話——你要不給你爸打個電話試試?”
當然,給爸爸打電話也占線,裴勛就皺眉毛:“她跟我爸哪來那么多話好聊。”
話說到這個地步,看著李微熹嘆氣,他也就明白了,沉默幾息,問:“要不,咱們回去吧?你作業(yè)還沒寫完吧?”
問得干巴巴的,李微熹點頭當作應答,看著也挺勉強,但到底是達成了一致,兩人沿著小路,往學校外頭走。
這會兒的學校還挺熱鬧——二中的興趣小組活動開展得很好,放學后,有些參加學科興趣小組的學生并不會立刻離開,而是要搞搞集體活動的。
今天生物小組有活動,組員們散布在學校各個角落,給各類樹木掛標識。
二中校園里種了那么多的植物,很多奇怪品種是校友捐的,就算是見多識廣的李微熹,因為對植物不感興趣,所以對其中的絕大多數(shù),也不太認得出來。
她也始終沒興致去認。
可是,當她聽到了女孩子嬌軟的聲音問“學長,這棵樹是什么呀?”時,還是停住了腳步,順便扯住了裴勛。
畢竟,大概就在不遠處的那兩個人,很可能是一對正在曖昧的小小戀人呢。直接出去撞到他們,大概,不那么合適吧。
可是,下一秒響起的那位“學長”的聲音,好熟悉。
是高忱。
“七葉樹,很美吧?”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和溫潤,絲毫聽不出變聲期少年多半都有的尖嘎聲:“也叫娑羅樹。”
“娑羅樹,這個名字更好聽啊。”女孩說,“它會開花嗎?”
“會啊,還會結果。”
“這個果實能吃嗎?”
“不能吃,有毒。”
“有毒?”
“會破壞紅血球……”
他們邊聊邊走,就那么離開了,而裴勛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李微熹:“想什么呢?我們還走不走了?”
李微熹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有熟悉的生物老師么?不,要大學里的教師,研究植物學或者化學,對,藥學也行的……”
裴勛一臉不解:“你要用草藥毒死高忱嗎?你別說,他可能真是無辜的,我查了那么久,發(fā)現(xiàn)他也是第一次去你爸的那個俱樂部。”
李微熹沒心情跟他解釋那么多,她快步走到那些七葉樹前頭,盯著剛剛掛上去的標牌,胸口像是堵了什么東西。
“七葉樹(aesculuschinensisbunge),落葉喬木,樹齡4年,啟巒集團捐贈。”
落款時間,是前年九月。
李微熹考上二中的那個時候。
捐的時候,它們應該就不是樹苗了。
就……會結果了吧。
她記得高忱不喜歡生物。為什么現(xiàn)在的他,卻會對某種果實有毒的樹木,如此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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